午饭,竟飘飘扬扬地落起雪来。
一时间,满码头都是咆哮的西北风。
粮船上的民夫从如皋过来已经两个月了,一缕思乡之情怎么也压抑不住。
上午的时候,想到明天就是元宵节,众人还兴冲冲地进了城,买回酒食庆贺。有的人甚至还在船篷上挂上了红灯笼。
可西北风一起,红灯笼就被吹得掉进了水里,很是扫人兴头。
天气又冷,且无事可坐,船上又颠簸得厉害,民夫们没有办法,只得从船上下来,挤进码头边上的茶舍和酒寮里烤火吃酒聊天打发光阴。
码头边上有一排茶舍食厮,顾客都是在这里讨生活的行脚苦力。下里巴人自然没那么多讲究,所以,这些附属设施都显得异常简陋,不过是一间间草棚。
按说,今日生意这么好,老板应该很高兴的。可酒馆的东家却不住地给大家赔笑:“各位客官,小店还有一个时辰就要收摊。”
“怎么,有生意还不做?”就有民夫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老板被骂得满面通红,不住作揖赔罪:“咳,真对不住,明日就是大年,忙了这么长时间,总该陪陪老婆孩子不是?要不这样,今日各位客官的吃喝花消一律九折?”
如此,民夫们这才停下骂声。
正在这个时候,破烂的门帘子突然被人掀开,就有人大声骂:“可是如皋来的粮队,你们孙粮长呢?”
众人被冷风一灌,都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正要回骂,抬头一看,却进来一个官吏打扮之人。
此人大约十五六岁年纪,生得倒是俊俏。只可惜那张脸上却带着伤,看起来分外狰狞。
民不与官斗,民夫自然是不敢回骂的。
就有一个保正站起身来,赔笑道:“我等正是如皋来的粮队,孙粮长一上午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敢问官长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