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过“冰河集”的时候,贵芝轻轻地揭开了车帘子向外面瞧着,她看见了“迎春坊”
那座石头楼,楼前的招牌被雨水洗刷得异常干净,酒帘子迎风招展,远在十里以外,都能清楚地看见。
谭小姐那双灵活的眸子,越过了帘子,跳过了那块招牌,一直向楼下食堂里面望,下意识地想着一个人……从她漠漠的目神里看来,她显然是没有看见她要看的那个人,感到有些失望。
黑黑的长睫毛失意地垂下来——她一声不吭地盯着自己晶莹透剔的尖尖十指。
“小姐,你这是怎么啦?”彩莲忍不住问,奇怪地道:“以前你不是吵着要去马场吗,现在好容易老爷子叫去了,你又不高兴为啥呀?”
贵芝撩了一下眼皮,嗔道:“不高兴嘛,要你多管!”
彩莲平常最爱跟她闹,有时候还顶嘴,只是现在谭太太在车上,她可不敢大放肆,碰了个钉子不敢搭碴,看着陶氏伸了一下舌头。
过了一会儿,贵芝又推开了车后的窗户,向着外面张望了一下——
“迎春坊”已到了车后头,依然是看不见那个她心里想看见的人。
“你在看谁?”陶氏含着微笑道,“迎春坊有你认识的人么?”
谭贵芝摇摇头没说话。
陶氏看着彩莲道:“车子里闷气得很,你把窗户支开,也透透新鲜儿!”
彩莲答应着,就把两旁的窗户全支开。
“嗨——”彩莲长长地吸了口气,“还是外头好!”
一棵棵的柏树,在如飞的车轮里向后倒退着,西面的冰河明如镜子,正有一列野鸭由水草里拍翅而起,水花渗合着一层雾气,反映着野鸭灰白色的肚腹,盘旋着升空而起,河水泛起了涟漪,确实美极!
马车围绕着冰河一角跑了一程,开始进入到那条黄土驿道,两旁衬景由柏树换为干旱的庄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