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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纯血龙族开始不当人 第九百二十三章 十二道圣旨
皇宫深处。
瞻上阳之宫阙兮,胜仙家之福庭。
上阳殿,皇帝居所。
室内帷幕重重,却仍旧无法彻底遮掩那一丝大药的苦涩气味。
龙榻上,中年男子眉宇间残存着威严,混身仅留一层白绸,宫廷圣手垂垂老矣,从晋升太医令的那一天起,他就成了耳聋之人。
一根根豪针刺入皮肤,不知何时,圣手开始大火艾灸,味道让龙榻边的宫装妇人咳嗽了两声,顾不上抱怨,接着处理越堆越多的事务
事实上,从江南道叛乱时起,皇帝就病倒在了书房桌案上,等到四皇子身死,更是差点一命呜呼,离阳境内接二连三的意外陆续发生,绝大部分都是很小很小,对比起来却极其糟心的事情,就像有人不断在隔空问剑。
“苦了陛下不是武夫。”皇后赵稚语气里只有诡异的平静。
在四皇子死前,他们还是难得的夫妻,这两字对于两人来说何等奢侈,双方都心知肚明,但皇后赵稚只有两子,长子赵武身处前线,次子死亡,都无缘皇位,她此刻怎能不恨。
皇帝避开妻子的目光,每次对视,他都能听见对方隐藏极深的恨问。
明明是皇帝,为什么护不住儿子!
“按日子,新武帝应该进京了。”皇帝挺着一口气说,他已经有很长时间不碰事务了,但根据以前的经验,还是能推断出大体走势。
“帝之一字何等珍贵,篆儿都没福享用,陛下还是不要挑拨臣妾的耐心了,先封王又赐院,蓟安王不识好歹,跑去崔尚书家了。”
“你越来越大胆了,情分不是这样用的。”皇帝叹息,他真不敢想前线的赵武死掉对方会变成什么样,眼下就已经判若两人了,明明以前很识大体的。
皇后赵稚掩嘴而笑,不算漂亮的脸上居然略显妖艳,旁边低头的太医令哆嗦了一下,皇帝余光瞥见,没有计较对方装聋的小事。
“我的笨夫君,怎么会有人去跟一个失去孩子的女人讲道理呢。”
“事不过三。”皇帝闭上眼睛。
过线就会死,就算是嫡子和嫡女也一样,不同程度的情分划分出不同界限,但他同样深知双方之间的情谊难能可贵。
豫泱前线,顾西书麾下的骑兵已经南下南唐国了,去追杀崔氏族人,至于引发的代价和问题,皇后,准确点说,一个失去孩子的女人根本不在乎,她只想报仇,却因为和丈夫的情谊勉强维持着理智,天天处理一些类似官员从户部却借款不还的糟心事,怎么处理,又不能都杀了,只能慢慢消磨,更加损耗耐心。
一个时辰,或者两个时辰,皇后赵稚戳断了手里的生花毛笔。
皇帝睁眼,才睡了片刻。
太医令束手站在龙榻旁边,他真尽力了。
“这皇宫越是华丽宏伟,在久住的人眼里就越是阴沉晦暗啊,你我的阳寿还够慢煎几度春秋?稚儿,我怕祖宗的江山守不住啊。”
皇后赵稚俯身拿起生花笔,两段碰了碰,终究还是接不上,徒劳无功,她还记得这是他刚当太子的时候送给她的,整个天下加起来也就十几支罢了,多数遗落在故纸堆里。
“反正我的儿子当不上皇帝了,那就让你的儿子当吧,看你的四个儿子谁有本事。”
“你看好谁?”皇帝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私生子赵楷,我没见过他那个娘,厌恶比其他皇子少一点。”
皇后赵稚抱起奏章离开,她不拿走,皇帝就会忍不住看。
太医令行礼离开,与皇帝独处是大忌讳。
重重帷幕之中,一道黑影浮现。
“陛下。”
他想杀了那个太医令。
“算了吧,朕生来奉天承运,死亦天命,仙人来了也救不了。”
皇帝从枕头下拿出一盒宦官老祖宗留下的丹药。
蜉蝣丹,换得三日自由身,虽死无憾。
黑影陷入了剧烈挣扎,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皇帝吞下了丹药。
“陛下,何必如此。”
皇帝坐起身,视线透过帷幕,看见了一丝微弱的光亮,自顾自道:
“好天地,真叫人胃口大开。”
与其被一刀刀刮走血肉,凄惨而死,不如壮士断腕,绝处逢生。
……
离阳乾元四年。
四皇子死后一周,三王进京当夜,皇帝出现在六部。
第一道旨意,京城东大营即刻起前往北凉,由北凉王调度,抵御北莽。
第二道旨意,准许胶东王开封府仪同三司,镇守东线战场。
第三道旨意,罢黜顾剑棠辽东王一职,封南王,坐镇陪都。
第四道旨意,罢黜北凉王徐骁,封北王。
第五道旨意,江南道未来两年不收赋税。
第六道旨意,韩生宣与户部一同凑出一千万两白银,持天子宝剑,行事自便。
第七道旨意,迁张巨鹿为中书令兼户部尚书,代管执金吾。
第八道旨意,赦免江南士子集团叛逆大罪,重新启用卢家家主担任礼部尚书。
第十道旨意,各地全面恢复前朝军功制度,由赵勾监管吏部。
第十一道旨意,准许稷下学宫成为官家书院,举人功名不必缴纳赋税。
第十二道旨意,即刻起户部派人丈量江北土地,四支禁军陪同。
十二道圣旨连夜送往各部和各地。
乾元四年春。
大乱和大治同时到来。
……
东南道,一处荒野。
青衫书生接连布下山水禁制,阻挡追杀。
头顶天时已变,有人狗急跳墙了。
崔楠在山路上一步十几丈,心里未尝没有一点无奈,自己终究不是完整的自己,看不得崔家满门灭族,这才露出了马脚被那个赵姓天人盯上,否则有时间再落几子,皇宫里的那位应该郁郁而终才对。
但不管怎么说,临终一手确实争取到了一线生机,不再像以往那样整块棋盘死气沉沉。
身后不远处,赵黄巢挥袖打烂几层古怪禁锢,当即加速几分,脸色难看。
那个青衫书生真是难缠至极,浑身没有半点修为,但就是跟泥鳅一样滑手,双方已经追逃了将近千里,连天人气机都有点撑不住了。
而眼下,对方明显是打算前往大运河旁边的殷山。
“小虫子!谁敢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