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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吏 第601章 英雄的代价
次日一早，与沈廷扬一起吃过了早饭，李春来又与沈廷扬同城一辆马车，返回城区。
相比于昨晚时两人交流的斑驳，今天的确定性俨然强了许多。
李春来笑道：“季明啊。咱们老祖宗怎么说的来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时，我长岛虽百废待兴，我李三儿手头也没有多少银子，但是，船厂之事，依然是刻不容缓！”
说着，李春来真诚的看着沈廷扬的眼睛道：“季明啊，我知道，你是有大志向的人，不可能一直停留在长岛这小小弹丸之地，但这两者也并不矛盾嘛。咱们不谈以后如何，便谈现在！从现在开始，便要加大力度，招揽能工巧匠！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季明你以为如何？”
看着李春来神采奕奕、充满了斗志的模样，沈廷扬心中也止不住的感慨，眼睛中露出兴奋的炙热。
须知，造船，造好船，造世界一流的好船，俨然也是他沈廷扬的梦想！
而此时的李春来，就如同一团火焰，他不自禁便已经被燃烧起来。
忙恭敬拱手道：“先生，学生虽有志于朝堂之道，但若与造船比起来，又算个什么？请先生给学生一月，不，两旬便是足够，待学生回崇明老家，搜罗能工巧匠，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便把这船厂造起来！”
“呵呵。”
“季明你此言差矣！”
李春来却是笑着摇头，在沈廷扬有些呆萌疑惑的眼神中继续道：“季明，你须得明白，人生便是一个不断探索、不断去开拓的过程！很多事情，你还是要增加自己的体验感，多去尝试不同方式的生活，不断的去提高自己的！再者说，便是以后你去了京城，难道，就不能造船了吗？”
说着，李春来拉开窗帘，指着外面一个兴旺的工地道：“季明，这些年，我李三儿一直颠沛流离一般，对学业是有着不少荒废的，但，对生活、对世界的理解，却也有了几分心得。许多老祖宗之前说的话，我现在也有了更深刻的认知。就比如，树挪或许会死，但人挪却大可能活。咱们长岛不就是个例子吗？”
看着沈廷扬已经开始转过弯来，李春来又笑着解释道：“季明，人，一定要尽量去开阔的面对这个世界。倘若咱们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而不去面对真正斑斓丰富的大世界，与闭门造车又有何异？便是拼尽一生，怕也未必能有个好结果哇！”
“先生，您，您是说，咱们要顺势而为？”
究竟是高级贵公子，饶是已经有些被李春来洗脑，但总结能力依然是一流，沈廷扬忙是恭敬又炽热的看向了李春来。
李春来淡然一笑，依然是胸有成竹：“这是一方面吧。但季明你也得明白，有一些时候，这个势，也未必就是对的。我们更多的，还是要保持清明，眼光放长远，扎扎实实去做事情，做实事！”
“先生在上，请受学生一拜，学生省的了……”
……
来到城区，与沈廷扬分别，让他去先静下来，整理个计划出来，李春来回到他的公房这边，脸色却是止不住的阴沉下来。
这帮锦衣卫，有点欠收拾了啊！
但李春来这时也有点理解了，为何，很多大佬，包括历史上很多枭雄人物，明知道自己的某个大决定是错的，要付出大代价，却依然要硬着头皮去执行了。
没错。
人设。
人设不能倒！
若人设一旦倒了，显然就会直接威胁到基本盘，这是任谁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所以，明知道是错误，有时候也得硬着头皮去坚持！
就比如此时的李春来，他的人设便是忠君爱国的英雄，一旦开始对朝廷方面的威严做出挑衅，俨然对李春来的基本盘不利。
但这等事情又怎能放任？
只能好好讲究方法，寻找突破口了！
缓了口气，暂时收敛了一下心神，李春来也参与了幕府今天的早会，
到了此时这般状态，长岛的各项事务，基本上已经开始进入到了轨道，进入到了一个蓬勃兴旺的繁荣发展期。
这对幕府诸多人员，包括文师爷，杨德山，柳吉，以及军方的洪斌等人的能力，都是个巨大的考验。
但究竟有着这等兴旺在打底，他们的斗志还是很强的。
而这等繁荣之下，却也并非没有缺陷。
最大的缺陷，便是长岛的土地着实不足，很难形成一个真正完善、能够自给自足的体系！
这也使得，长岛不得不将很多的基础工业，包括基础农业，放在登州。
这个问题短时间俨然是解决不了的，李春来也只能是精心筹谋，确保能更好的控制这些外在的产业。
而此次早会的核心，便是船厂的问题。
说起来，想构架一个自己的船厂，李春来俨然不是只有一天两天的心思了。
最直白的一点。
李春来此时的船队已经这么大的规模，又都是些破烂货，平日里的维修保养，便是个切实让人头大的问题。
特别是战时，船上必须得带上一些工匠，随时去堵枪眼。
特殊时期的确可以这么做，但长远之计，这俨然不是正道。
幕府在这方面倒也有过考量，特别是杨德山，显然是最懂李春来心思的，忙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道：
“帅爷，此事属下前番特意去考察过，目前为止，最合适的地方，一个是在登州城东六十里外的钱家沟，另一个，便是黑岛那边了。别看黑岛人口不多，但优良的小海湾却是有着不少，早年因为海匪作乱，土地也比较便宜。以属下之见，不论是成本还是未来发展，都更倾向于黑岛多些……”
文师爷登时有些止不住的咽了口唾沫，这老杨，忒的精啊，这是摆了他一道啊。
但文师爷究竟是老油条，俨然也不是善茬，转瞬便是有了思量，忙也恭敬拱手道：“帅爷，属下也赞成杨爷的意见。一来，黑岛那边，能省却咱们不少的成本，即便是重新帮诸多匠户们盖屋挖地，但地只要便宜，这些究竟都是小钱。二来，便是隐蔽性了。”
说着，文师爷也器宇轩昂，充满热血的道：“我青州左营，船队向来是核心事务。以帅爷的远见，未来，自也不愁造不成宝船来。那，保密便是重中之重了。将船厂设在黑岛，哪怕日后还会增加一些成本，但综合相较而言，属下还是以为，这都是值得的……”
看着侃侃而谈的文师爷，杨德山一时牙根子都要咬碎，这小南蛮，真的是鬼精鬼精啊！
可惜，便是他，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的……
看着两人各自的表情，李春来心中俨然也有了数，一锤定音道：“既是如此，此事便先这么安排着。诸位，便拜托你们了，要先将前期的基础工作做好！”
“是！”
……
开完了早会，李春来回到他的外书房，不出意外，已经是积压了一些情报。
其中不乏天启小皇帝给李春来的密信。
这东西李春来俨然也不敢怠慢的，忙是仔细查阅。
密信中，天启小皇帝对李春来此次旅顺之战中的表现，俨然很满意，大肆鼓舞李春来，并表示，封赏将会尽快落实下来。
但字里行间，天启小皇帝又有让李春来去京师述职的意思，俨然是想跟李春来谈一下即将要到来的真正的‘战争季’！
李春来对此也有些无奈。
这便是英雄的代价了！
天子这边有令，他李三爷又怎好不从？
但一旦过去，先不说李春来在长岛的这一大摊子事了，极大可能，要沾染上辽西那边的大骚腥！
可惜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已经到了此时，李春来英雄的这个人设，自还是尽力保持的。
毕竟，这的确是给李春来带来了不少的桎梏，有些束手束脚，但更多的，却也是大利益！
思虑良久，李春来这才给天启小皇帝回信，他将尽快赶往京师面圣，争取在封赏之前。
毕竟，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中了，一旦再往后拖，到了战争季，那肯定要出问题的。
回完了天启小皇帝的密信，八百里加急送走，李春来又翻阅了诸多其他的密报，关于长岛的不少，关于锦衣卫的也有之，但是，毛文龙那边却还是没有。
“呼。”
李春来不由也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事情到了此时，李春来也着实无法顾忌毛文龙那边了。
一是他还是相信毛文龙的能力了，二来，则是毛文龙此举，未必就是坏事！
毕竟，只要他卡在宽甸区域，后金便不可能任由他乱来的，必定是要分兵盯着。
这一来，辽西方面，压力或多或少的都会有所减轻的。
处理完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务，已经午时出头了，想了想，李春来又把陈六子招过来，招呼他，后日一早，启程前往京师。
这等事情，还是赶早不赶晚的。
毕竟有着辽西战事作为牵引，即便真的有什么问题，也能保证李春来有理由可以名正言顺的抽身。
但本来想去跟后宅那边知会一声去京师的事情，想了一下，李春来还是放弃了。
这他娘的咋说呢？
刚回来还没几天，竟又要离开……
又略有沉闷的一会儿，李春来不经意的看到了不远处桌上一封字体娟秀的信件，眼睛不由陡然一亮！
他有主意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