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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 第594章 :堂审(二)
第一轮装模作样的堂审结束了,崔氏、冯氏、贺氏等几名世族的家主们,皆愿亦“献出一半家产救济城外难民”的功德,换取他们的家族继续居住在安陵的权益,哪怕是安陵赵氏一门的赵来峪,最终亦不得不点头。
甚至于,赵弘润罚他比罚其他家族更狠,整整七成!
毕竟还要算上赵氏一门亏空县仓的罪过。
相比较赵氏『七成家产』的处罚,堂外的世族家主们忽然觉得己方的『五成』已并不是那样不能接受。
他们全然没有想过,五成也好、七成也罢,不都是赵弘润一方的人提出来的么?到时候赵氏一门真正被罚了多久钱,又有谁能清楚得知?
不过也不怪他们,毕竟据他们所知,赵来峪是被赵弘润排挤出宗府,不得不离开大梁前来安陵投奔他的三个儿子,因此理所当然,赵弘润与赵来峪之间必定有着难以化解的恩怨,他们岂会想到,这一老一小早就暗地里化解了干戈,正联手坑害以他们这帮往日以安陵王氏为首的贵族们呢。
在赵来峪等人这杆鲜明的旗帜下,随后陆续受审的世族家主们,在十棍杀威棒过后,便急匆匆地提出愿意交出一半家产,希望能借此赎还他们『愚蠢地协助安陵王氏煽动民众造反』的罪名。
安陵王氏那莫须有的『造反』罪名,正一点一点被落实,成为事实。
这次堂审,持续了大概一个时辰,结果让多方都很满意。
县令严庸得偿所愿,终于当了一回真正的县令;而赵弘润则从这些贵族们手中得到了大笔的钱款;而那些贵族们,则终于不必再担心,担心被赵弘润这位肃王殿下麾下的商水军催着搬离安陵了。
而在这几场堂审过后,真正的戏码终于来到,即对安陵王氏,以及似侯氏等与前者存在联姻关系的世族的判决。
“带人犯!”
随着严庸重拍一声惊堂木,宗卫周朴领着一干充当狱卒的商水军士卒,将王瓒、王泫、王伦等安陵王氏一门老小的男丁皆带到堂上,其中,还包括郑城王氏本家的王瑔。
不得不说,在县牢内被关了一宿,王氏一门老小皆忧心忡忡,毕竟他们在牢狱内,还看到了赵成恂、赵成粲、赵成棠等赵氏一门的子弟。
期间,王三公子王郴还与赵成恂等几位曾经的好友私底下说过话,在得知这帮小伙伴已在这里被关了三四日后,往日张扬跋扈的王三公子王郴,此刻就跟个鸵鸟似的,一双眼睛中充满了恐惧。
在他看来,倘若赵弘润连赵成恂、赵成粲、赵成棠等赵氏一门的同族子弟都要重惩的话,那他们王氏又算得了什么?
而在这些人中,唯独王瑔面无惧色,只是用愤恨的目光瞪着赵弘润。
“跪下!”
严庸一拍惊堂木。
此刻已成惊弓之鸟的安陵王氏一门,众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唯独王瑔惊怒地瞪着严庸,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居然要本公子跪你?”
严庸闻言冷哼一声,拍着惊堂木喝道:“来人,打!”
“谁敢?!”
见左右商水军出列,王瑔面色顿时涨地通红,环视左右冷冷说道:“连东宫都要尊称本公子一声『舅舅』,谁敢对本公子动刑?”
不得不说,王瑔的身份着实有些吓人,他是皇后王氏的亲弟弟,东宫太子的舅舅,魏国君主的小舅子,这一连串尊贵的身份,比起赵弘润亦逊色不了多少。
正因为如此,严庸心里暗暗打鼓,不禁有些退缩。
而就在这时,就见赵弘润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淡淡说道:“藐视国法,藐视公堂,此罪不可赦!……打到他跪!”
见赵弘润亲自开口,严庸哪里还敢犹豫,抬手一指严庸,喝道:“打!”
其实就算他不下令,左右商水军也早已出列朝着王瑔走去了。
而见此,王瑔满脸愠怒,对赵弘润骂道:“赵润!你敢?!”
只可惜,赵弘润根本不将他的威胁当一回事。
毕竟说到底,单单一个郑城王氏,赵弘润并不放在眼里,唯一让他有点忌惮的,是如今被尊为皇后的王氏。
至于单单一个王瑔,赵弘润就更加不会在意了。
威胁他这位肃王?
还说什么让他赵弘润当场给个说法?
是见他赵弘润太好说话么?
赵弘润冷冷地看着王瑔,即便他此番已决定听取赵来峪的建议,并不打算彻底与郑城王氏撕破脸皮,但他觉得有必要让自我感觉良好的郑城王氏弄清楚一件事:就算你们郑城王氏是猛虎,可在我赵弘润面前,也给我像狗一样老老实实地趴着!否则,我就将你们嘴里的牙,一颗一颗地敲下来!
噼里啪啦,王瑔被按倒在地打了十棍。
“服么?”赵弘润居高临下地望向被按倒在地的王瑔。
“少做梦了!”王瑔咬着牙,一脸狰狞地骂道,这位教养不错的贵族,终于露出了他狰狞的一面。
“本王就喜欢你这种硬骨气。”赵弘润闻言微微一笑,不以为杵,可转头却对那些执刑的商水军士卒说道:“打到他服!”
“是!”几名士卒点点头,一棍一棍继续执刑。
这一幕,只看得在堂外旁观的那些贵族们满脸惊恐,暗暗庆幸,庆幸自己方才识时务,否则,此刻遭罪的岂不是自己?
而众人中,唯独赵来峪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毕竟,此刻大梁那边的消息还未传回来,他并不支持赵弘润对王瑔动刑,更别说似这般往死里打,万一打死了呢?即便是赵弘润,恐怕也逃不过要被责难。
不过,赵来峪显然是高估了王瑔的骨气,后者没过多久就求饶了。
也难怪,似这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如何架得住商水军士卒毫不留情的棍打?
“住手,住手,我服了,我服了……”王瑔一边惨叫一边求饶道。
赵弘润故作失望地摇了摇头,调侃道:“看来,你的骨气并没有你我想象的那么硬。”
“……”王瑔不吭声,只是用憎恨、仇视的目光注视着赵弘润,然而后者却全然不当回事。
因为若是再做追究的话,王瑔很有可能会被当场打死,这并不符合赵弘润的利益。
此时与郑城王氏撕破脸皮,且招惹到皇后王氏,这对赵弘润也没有什么好处,赚足了面子就得了。
见好就收。
继王瑔之后,安陵王氏一门亦人人被打了十棍杀威棒,因为有着王瑔这个前车之鉴,他们谁也不敢吭声,默默地承受下来。
此后,严庸召来了苦主,即贡氏的贡婴、贡孚兄弟二人。
这对兄弟二人,被王郴等人害死了弟弟,又被王郴滥用私刑,打得遍体鳞伤,以至于此刻一瘸一拐地走入堂上,连下跪都显得十分吃力。
但瞅着王氏一门老小中的男丁皆被打地哀嚎不已,他们心中却很痛快,连带着对严庸的憎恨也减少了许多。
毕竟赵弘润早已与他们谈过,并告诉了他们真相,让他们明白,安陵县的县令严庸,其实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鄢陵贡婴、贡孚,叩见安陵县令大人。”
“唔。”
严庸点点头,目视贡婴、贡孚兄弟二人道:“将你兄弟二人的冤屈,一五一十地到来,肃王殿下与本官,会为你们做主。”
听闻此言,贡婴感激地抱了抱拳,随即手指王郴,怒声说道:“便是此恶贼,害死我等幼弟。……我家幼弟,那日带着四个家仆上山游玩狩猎,结果却遇到这群恶贼……”
他所讲述的经过,与赵弘润从鄢陵县令彭异那里得知的大同小异,无非就是王郴看那个故去的贡幼不爽。
就如同那句俗话,『靴子从不在意蚂蚁的感受』,王郴又如何会在意贡幼等楚人?在他看来,这帮楚人是比贱民还要低贱的贱民,是来他们魏国讨食的贱民。
而贡氏一门虽然是投奔魏国的楚人,但他们好歹也是贵族之后,岂会甘心平白无故受王郴辱骂,于是双方一言不合,勃然大怒的王郴便叫身边的家仆动手,杀了贡幼等人。
典型的贵族式草菅人命。
“王郴,你可认罪?”
严庸将目光望向王郴,冷冷质问道。
只见平日里张扬跋扈的王三公子王郴,此刻整个人哆嗦地就像是一面筛子,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见此,严庸淡淡说道:“按照我大魏律令,杀人者偿命……”
一听到『偿命』两字,王郴噗通一声瘫倒在地,六神无主,额头冷汗直冒。
“……再者,王氏亏空县仓,于国法所不容……”
说到这里,宗卫卫骄将当初严庸私底下记录的有关于安陵王氏贪赃枉法罪迹的册子递给了严庸,后者直接将其丢到王氏的家主王瓒脚下,用一种仿佛大仇得报的畅快口吻,冷冷说道:“……兼王氏以往在安陵作恶多端,本官做以下判处:首罪王郴,身犯数条大罪,押解至大梁刑部,秋后问斩。王氏一门,查封家产,充军发配……”
而此时在堂外,宗卫吕牧已将那一干旁观的贵族家主们遣散了。
见此,严庸换做一种略带嘲讽的口吻,淡淡说道:“念在你等乃公族,本官按俗允许你们『金赎』……”
金赎,顾名思义,就是用金钱摆平官司,这是魏国王公贵族所享有的不成文的特权。
在一定程度上,此举践踏国法,但不可否认,这是赵弘润都无法扭转的,魏国贵族历来享有的权益。
而听闻此言,王氏一门如同劫后逢生,尤其是王郴。
至于王瑔,在微微一愣后,眼神泛着惊怒,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赵弘润。
他已意识到,赵弘润或许并不打算对安陵王氏杀尽杀绝,但是,这位肃王殿下摆明了要榨干安陵王氏最后一个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