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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雀枝 第808章 呼应
知道许文娟一早要走,安芷特意起了个大早,亲自送许文娟出城。
马车穿过早市,安芷让人停下买了一屉包子,“天没亮我就让裴府厨子准备了干粮,从京都回九夷,虽说官道太平,但春雨连绵,万事都要小心才好。”
许文娟犹豫了一会,终是说实话,“此番出城,我不会马上回九夷,我会在临山的半路上,等接到人再回去。”
安芷听到许文娟说要去临山等人,有些惊讶,但很快淡定下来。毕竟许家侄儿才五岁,许文娟接在半路接回去才是正常,总不能让一个五岁小孩自个儿去九夷。
京都说大不大,没多久就到了城门口。
安芷不好下马车相送,只在马车里做最后的道别,“有句话裴阙说得对,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莫要太沉溺于过往悲恸。等你平安到九夷,咱们来日方长。”
许文娟点点头,眼眶微酸,心中默念了一句“来日方长”,可真的会有来日方长么?
谁都没有答案。
“你好好保重。”许文娟道,“如今裴阙再入镇抚司,日后必定能重振裴家,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若是有再见的时候,希望我们都能平安顺遂,没有忧愁。”
“你也是。”再不舍的情谊,也到了分别的时刻。
安芷从木窗往外眺望,直到瞧不见许文娟一行的身影,才眷恋不舍地放下木窗。
冰露递过来帕子,安芷擦了眼泪,呆坐了好一会儿,才让车夫回去。
“夫人,你别难过了,你们还有机会再见的。”冰露安抚道。
“再见又是何时呢?”安芷往常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只是在许文娟身上,到底有太多的意难平,“罢了,不想了,咱们回去吧。”
回到裴府后,因着陶瑞明住在府上,张家三位姑娘,暂时不过来读书了。
太后丧期内,百姓三个月内不能婚嫁,冰露和顺子的婚事也只能推迟。
安芷闲来无事,便带着悦儿在书房玩。
另一边,裴阙重入镇抚司,很快就上手了。本来朝中一些针对的人,随着太后葬入妃陵后,也没了声息。
这日裴阙下值准备回府时,遇到了七王爷李兴,邀他去别苑喝酒。
临山战事还没结束,李兴是为了太后丧仪才急忙回来,现在身上还带着伤。如今太后下葬,他也要回临山剿灭许家余孽。
别苑的院子里,柳叶抽芽,嫩绿的柳枝随风摆动,裴阙和李兴就坐在湖边的凉亭里。
“裴兄最近气色不错啊。”李兴道。
裴阙说了句还好,心中思索着李兴这次想和他说什么。
李兴往后靠在软垫上,他身上的伤还疼着,眼下没其他人,怎么舒服就怎么坐了,“本王马上要回临山了,不过临山天险难攀,加上临山是许家制造火药的地方,数月来,本王一直没能攻下临山,实在是头疼。”
以前李兴在裴阙跟前,并没有特意自称“本王”,但这次不一样了,可见心态的转变。
裴阙察觉出李兴的细微变化,他和李兴有那么点情谊,却也只有那么一点,故而他会表明自个在临山有细作,却不会把所有都告知李兴。
“临山确实易守难攻,过去几个月,王爷费心了。”裴阙恭维了一句,“要想攻下临山,最好是从内部击破,这在微臣之前的信件中也曾提到过。”
李兴自称“本王”,裴阙就跟着改称“微臣”,都是聪明人,谁都能明白谁的意思。
李兴点点头说是。如今冀州已破,李兴只差一个临山了,只要拿下临山,惠帝留下的隐患都能解决,李兴的功绩也就无人能比。
只不过,裴阙说里应外合,可真要做起来,并不是太容易。
李兴眼睑微眯,目光在裴阙身上转了一圈,遇到这种烦心事,他很喜欢和裴阙交谈,因为裴阙每次都会给他带来有用的主意。
“裴兄在临山的人,可能与我呼应?”李兴问。
“自然可以,临山长久不破,我心难安,愿意为王爷尽力。”裴阙不打算说许文娟的事,他和李兴都有各自的底线和秘密。他能为了安芷而答应许文娟的请求,但李兴不可以。
李兴见裴阙同意了,也没意外,许家是裴家的心头大患,裴阙自然也想早点解决许家。他会叫裴阙过来,是另有要事相商。
“有裴兄这句话,攻破临山就不是问题了。”李兴侧身动了动,还是不太舒服,干脆坐直了说话,“不过解决临山后,本王还有一个问题,眼下皇上年幼,京都里的朝政太不稳定,本王实在不放心就这么回封地。可按理来说,本王应该要回去的,不然百姓说起来,就要猜测本王是不是有什么不轨之心。”
在裴阙跟前,李兴就是摆明了说有当皇帝的想法都可以,但是不能让百姓这样认为。
皇上虽然年幼,但登基后,并不像惠帝一样骄横无度。百姓和朝臣们没有不满,也没什么称赞的地方。皇上虽然平庸,却也因为平庸到没有差错,让人没有理由去废了他。
李兴不想离开京都,他觉得待在京都,才有希望上位。若是回了偏远的封地,便是山高水远,鞭长莫及。
但裴阙并不这么认为,“太后下葬后,进京奔丧的宗室,一月之内都会返回封地。若是只有王爷留下来,就算借口再好,也会被人怀疑。要么所有人都不回封地,要么所有人都要回去。”
可李兴还要去临山,这里就不止一个月的时间,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留下来。
“裴兄是觉得,我回封地比较好?”李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
“只要京都里有人,回封地并不是坏事。”裴阙分析道,“皇上年幼,不不仅王爷不放心,也会有其他人不放心。不管别人怎么想,总之您绝不能做第一个出来说话的。”
第一个出来,就代表最不信任京都的世家,也显得最没有耐心,到时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更别提以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