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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中兴 第六十二节 瞒天过海(上)
安顿下了朱云天这一帮子土匪级别的南方来客,调拨了五十名侍卫中的高手过来,加强元帅府周围的戒备。察罕帖木儿立刻让阿鲁台派人清查全汴梁城内的所有客栈和民房,要把盛秀给找出来。
“活见人,死见尸。”这是元帅府颁布的密令。
由于离盛秀逃出琴月楼仅隔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加上汴梁城晚间四门紧闭,关卡甚严,城墙虽已破旧,却也有十米之高,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子身手再好,也难以通过层层军兵的阻截,逃出城去,所以察罕帖木儿自信她仍留在城中,且是被朱云天这厮找地方藏了起来。
两天之内若能把她给找出来,他无疑将在朱云天面前占据主动,把这正急速上窜的汉将给打压下去。
阿鲁台一夜没睡,眼睛肿得像驴蛋,被察罕呼来喝去虐待了一番,亲自带着人查遍了全城最主要的几个大客栈,连客栈内的茅厕都探访一下,一无所获,灰溜溜地跑回来向察罕汇报,一上来就挨了顿训,察罕帖木儿骂他老东西没心眼,为什么只去大客栈,不去路边野店看看。
在阿鲁台的记忆中,这察罕帖木儿上任两个月以来,还从没这么生气过。今天不知吃错了哪门子药,明显犯了疯病,见谁咬谁。
“元帅,我看那反贼定是被朱云天藏匿在了一处难以发觉之地,不如……”
“不如怎样?”察罕帖木儿对他冷眼相对。
阿鲁台道:“不如把朱云天绑了,严刑拷打,必能问出个究竟。”他确实想把这帮人给煮着吃了,心里窝着火呢。
察罕怒道:“你脑子进水了?朱云天如果是用严刑逼供就能解决的人,他能混上这神威大将军,成为几十万军队的统帅?快去带人挨家挨户地搜查!”
阿鲁台碰了一鼻子灰,心情很不爽,“是是,属下这便去。”
转身要滚出府去,又被察罕叫住,“停下,不要搜民房了,本帅犯了一个错误,忽视了一个重要的地方!”
“元帅的意思是……”
“天字一号客栈,南门校尉不是说见到朱云天去了那个方向吗,我估计人还在那龙津桥附近,只不过换了店子而已,以为本帅想不到。你且带人直扑那里,周遭的大大小小各类酒馆、客栈细细搜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即便男子也不要轻易放掉,让他们脱下裤子来看看,别是他妈女扮了男装。”
小魏男装的打扮给察罕帖木儿提了个醒,朱云天未免不会故伎重施,把盛秀也弄成个书僮模样,混水摸鱼。
阿鲁台道:“元帅高见!”领了命出去,一路上侥幸不已,妈的终于不用满城奔波了。有一点他非常不明白,盛秀实乃官妓,虽是反贼,但对官府来说并不十分重要,再说那盛文郁一直未派人前来营救,可见白莲教已不管盛秀的死活,元帅为什么还如此的重视她呢?
昨夜他接到了琴月楼老鸦的报告,说盛秀被一有钱男子劫走了,急忙赶到元帅府向察罕帖木儿先说了此事,问他该怎么办。察罕想了片刻,神秘兮兮地让他赶去,不由分说先斩了劫持之人。
当时他令到即行,但现在却生了疑,莫非元帅早料到那有钱男子便是朱云天?或者朱云天入城来的行踪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阿鲁台同时庆幸昨天晚上没听察罕的话,不然真弄死了朱云天,大元帅肯定要把罪责都推到他的身上,让他当一回误杀朝廷大员的替罪羊。
“奶奶的,老子可没这般傻!让你这黄毛小儿玩弄于股掌之中。”阿鲁台骑在马上,忿忿不平地自言自语。
朱云天被安顿在元帅府最后排的一座闲置小院中,里面十分简陋,三间同等大的屋子,里面除了床、桌子和几把椅子,其它东西一无所有。
十几个人一进屋,便围上来七嘴八舌,询问老大跟察罕帖木儿的“战况”。朱云天微笑着把两人的大概谈话讲了一遍,道:“我现在还流着冷汗呢,这察罕帖木儿十分不简单,将来必成我军劲敌!多亏了本公子临危不惧,与他针锋相对,见招拆招,方才把他干败。”
众人伸出大拇指,恭维道:“还是大哥好本事!换成我等,早成蒙古人的刀下之鬼了!”一时间,房内马屁砰砰,尘土飞扬,十几人挤成一堆,拥住了老大,大有好好切磋马屁神功的意味。
正当朱云天心旷神怡、飘飘欲仙之时,天底下最敢当众教训他的小魏不合时宜的又站了出来,哼哼着鄙夷道:“哎哟,你是厉害啊,大言不惭,是谁在那屋摆出了一副无赖嘴脸,说自己是大色狼的啊?!”
小魏的话不亚于百万吨级的一个大嘴巴,登时把朱云天打晕在当场,张得很大的嘴竟然合不上了,十分尴尬,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众人都是时务的俊杰,一看这种情况,轰然而散,都跑到另两个房间去了,只留下了这一对丑男美女,当真是人世间美与丑的互动,不知是丑能感化美,还是美能降服丑。
“亲爱的,别让我当这么多人丢面子好吗?”朱云天哭丧着脸,很像刚刚死了老爸。
“哼,你自己干下的好事,凭什么还要堵我的嘴,不让我说?你干得,我就说得!”小魏伶牙利齿,丝毫不让。
朱云天坐在一张三条腿的破椅子上,这张椅子摇摇欲坠、朝不保夕,随时面临粉身碎骨的危险,就像他现在的处境。
他小心地翘着屁股,琢磨小女侠是不是会揍她,同时迫不及待地解释道:“我那不是随机应变嘛,在这察罕帖木儿面前,绝非逞强就可以过关,我需让他小瞧于我,视我为草芥,为一碰就碎的鸡蛋,扶不上墙的烂泥巴,总之我不堪一击,难成大事,不配成为他的敌人,方能保得性命,亦能让你平平安安呀,亲爱的!”
他怎么说都有理,总之不是他的错。
“哦,可我听着,那都是你的真实心声!你一定就是个喜欢到处找女人的坏男人!一点高风亮节都没有,白白害我跟着你丢了人!”小魏又有一番论点出来。
朱云天头晕脑胀,跟女人论战到这份上,他纵然肚子里装着《辞海》,也是很难找出什么新鲜的词句来对小魏进行有效还击了。所以,他选择了闭嘴,采取肢体攻势,站起来,柔情蜜意地向小魏靠近,突然扑上去,就想抱住她亲上一口。
以前威力无比百试不爽的绝招,今天却在小魏面前失效了。此时,大献殷勤不但无益,反而十分的有害。小魏灵活地向后一退,随即飞起一脚,正中朱云天的肚子,把他踹得凌空飞起,身子如同一个变形的大麻袋,咣一声,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墙角的木板床上,砸得床扑腾乱晃,几乎倒塌。
她这脚的力道把握得恰到好处,既没造成内伤,还踢得朱云天吱哇乱叫,痛不可当。
“啊,小魏,你想谋杀亲夫啊!”
听到如此凄惨的叫声,陆仲亨、徐达一帮人就算知道老大正在不可避免的接受折磨,也都坐不住了,纷纷跑过来,观察战况如何,可别把大哥给打成残废。
刚才他们就一直挤在隔壁房间的门后面,把耳朵贴在墙上偷听。
“大哥,您这是怎么了,累了吗?”徐达笑呵呵地关心老大的身体。
史上的徐达心思细腻,为人老成谨慎,可惜这会儿用错了地方。
朱云天捂着屁股,躺在床上很有风度的说:“有点困了,所以到床上来小憩一会儿,谢谢兄弟们的关系,我无大碍。”
陆仲亨差点笑出声来,但他拿此娱乐一番,便随即想到了正事,于是劝小魏道:“我看大哥未必有意要开罪小魏姑娘,你就饶了他这一回吧,我先代他向你赔礼道歉。”
说完他很绅士风度地鞠了一躬,慌得小魏赶紧还礼,道:“陆先生今天是怎么了,折煞奴家了,你们赶紧商量大事吧,我到外面给你们把风去。”她理解陆仲亨的意思,瞪了朱云天一眼,提起剑便去了院子里。
“还是仲亨深知我心,深知我心!”小魏走后,朱云天对陆仲亨奉上了一套赞美之辞,恨不得要作首诗给他。
“大哥,哪里哪里,这是小弟我应该做的……依你之见,这两天的时间,察罕帖木儿这条蒙古野猪想干什么?”陆仲亨讨了个好,心里美成了一朵花,随即说到了当务之急。他一直在苦苦思考这个问题。
朱云天坐起来,道:“在我看来,很简单,一,找到盛秀,从她口中套取关于我的秘密,这是很容易就能想到的,既然我救了盛秀,那么察罕一定会认为,我们在琴月楼上对她说了些什么;二,拖延我们北上的行程,看能不能在这两天之内在路上挖几个坑,到时候好埋我们。”
“察罕帖木儿的背后是否有朝中达官显贵的支持,我们还不得而知,不过我相信察罕这人是很有主见的。再说他出身布衣,由地方发家,与大都的蒙古贵族并无太深的渊源,不至于这么快就被人关进笼子,受朝中之人的摆布。”
朱云天分析完了,目视大家,看到众人都深以为然,他得意地笑了笑,觉得被小魏修理了一顿后,在兄弟们他总算找回了点面子。
陆仲亨点点头,又陷入了思索。
随着他的无语,徐达、周德兴等人也无话可说了,都各找地方坐下,托着腮,大眼瞪小眼。在这绝境之中,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
冯国胜,现在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冯国胜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