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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中兴 第三十八节 北上大都(下)
临行前一夜,朱云天决定去看看鱼奴儿。她的守孝期还有不到一年就要结束了,亦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这时候正是需要加强一下攻势的时候。否则她那城府颇深的老母不知会想出什么妖蛾子,把这宝贝女儿嫁出去了。
两个人一年未见,相思之情正浓,说不定今晚她就会给他一个惊喜。
带着一腔喷礴欲发的色心,他在月华的光辉笼罩之下,悄悄进了后府小姐绣楼的独院,想行一番亚当与夏娃的买卖。
院门口的侍卫见老大来了,本想大声来个敬礼,趁这个机会好好拍拍大帅的马屁,朱云天早有预料,赶紧每人踢了一脚,让他们妈的住嘴。
楼上依然亮着灯,窗口有一苗条女子的影子一闪而过,看样子是丫环,端了茶走进了鱼奴儿的闺房。
朱云天站在楼下的树影中,抚腮自问:这么晚了,小美人不睡觉在瞎想什么呀?是不是想我呢?嘿嘿嘿……
他淫笑起来,嘴里不由自主发出了咯咯之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从一棵树下传出,煞是悚人。这笑声若传到鱼奴儿耳朵里,肯定以为窗外藏着一条大色狼。
果不其然,窗子突然打开了,先探出来一把白光闪闪的宝剑,接着便是一声娇叱:“何人在外面喧哗,敢如此胆大包天,私闯小姐府宅?”
是小环,她身具武功,心思灵敏,对这么淫荡的笑自然不会错过,立刻让小姐躲于闺中,她便来看个究竟。
无奈,朱云天只好搓搓快冻僵的手,从黑影里走出来,嘿嘿干笑了两声。时至今日,他已不能像以往那样嬉皮笑脸,严肃点对他的形象有好处。
他理了理衣服,抱拳道:“小环姑娘,我是朱云天啊,烦你通报小姐一声。”
小环一怔,竟是这该死的坏种!接着脸上冷若寒霜,冷笑道:“朱大将军,好多年不见了啊!何时有空到我们这偏荒之地,看我们这些孤魂野鬼来了?”
朱云天后背一阵冷汗狂冒,孤魂野鬼?我靠,有这么严重吗?他扯开脸皮求道:“小环妹妹,别拿我开涮了,快些去通报吧。”
小环冷淡的道:“小姐已经歇了,有事明日再说吧。”
“这个,这个……”刚要再求,窗子却已经关了。
朱云天张大了嘴巴,不明白这小妞子何时变成了这么一副德性,简直有点不近人情。妈的,明天找人收拾了她!
又一想,小环好歹是汉人,算了。若换成蒙古草原种类,岂能轻易饶过?!操!
再站了片刻,楼上丝毫没有动静,像是重归于寂静。朱云天只好罢手,转身就欲离开,这腔欲火看来只能发泄到杨柳身上了。未想窗子却开了,探出一张冷冰冰的脸来,却是鱼奴儿,款款地道:“公子既来,为何又走?”
听上去,她的嗓音有些嘶哑,像是感冒伤风,又像是声如人形,整个人都因此显得憔悴不堪,颇有黛玉之风。不知是因为家道败落,还是因为这让人摸不到头绪的相思。
朱云天赶紧止步,换成一副深情浓浓的表情,道:“我以为你已睡下了,觉得不便打扰,便亦想回去早歇了,明日好出门办差。”
心下却道,亲爱的你说话好没水平,我既然来了,当然不想走,可你那丫环太他妈的蛮横。
“哦,出门办差……刚回来就要走?”鱼奴儿若有所思,幽幽的道。像是在抱怨小色狼,为什么回来这么多天了,也不来看看她。
朱云天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很抱歉的道:“回来这月余,军务繁忙,政事缠身,连睡觉都是在军营中打一地铺凑和,故而……”
“你呀!”鱼奴儿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难得一见的笑起来,还笑得很开心,道,“公子连说谎都不会,前日傍晚,小环还见你与杨柳妹妹一同在府内赏花来着,想必这亦是军务政事吧……”
朱云天一听之下,立马脚底发软,摇摇欲坠。这老底被人当场揭穿的滋味确实很不好受。他赶紧换了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赔起了不是:“小姐莫生气,那是我干活累了,偶尔放松一下,又恰巧遇到了杨柳妹妹,我想,这么多天不见一次面,怪生疏的,就一块看看花,聊聊天,增进一下兄妹之谊,倒不巧让小环妹妹看见了。”
鱼奴儿扑嗤一下,笑得更是厉害,道:“听你这么说,那是巧遇喽,怎么我听说你们天天在一起啊。兄妹之谊……哦,在公子看来,兄妹之谊就是每日呆在一块赏花喝酒牵手聊天了……”
笑完,鱼奴儿的脸蛋又突然变了天气,一脸惆怅,道:“一年前公子还称我为小鱼儿,为何一年后就成了小姐?贱身父亲已去世多年,还配得上小姐这一高雅之称么?”
鱼奴儿不愧生在名门大家,心思着实厉害,这两番话一说,即便是如今这春寒未去,尤其夜间天寒地冻,冷得吓人,朱云天站在这北风呼啸的院子里,仍然被汗湿透了棉衣。他情不自禁的抬手擦了擦眉头上的汗珠,又顺手撩了一把脖子里已经**的衬衣。
这一幕恰被小环看到,顿时乐了,捂着嘴偷笑,在鱼奴儿的耳边悄悄道:“小姐,您看他都出汗了,嘻嘻……”
鱼奴儿细看,果然如此,亦是觉得好笑,考虑到天气寒冷,出汗之后便容易受了风寒,便道:“现在如果不忙打理军政之事,公子可以上楼来一坐,小环,去烧碗姜汤来。”
“咳,咳,谢谢小姐,不,小鱼儿妹妹,咳咳,我……我……”朱云天突的打了一个喷嚏——这小坏种感冒了。
见识了鱼奴儿这等高明的心思和口才,又在小北风的呼啸中被揭穿了丑事,换成谁都得吓成偏瘫。
哆哆嗦嗦的上了楼,被小环引到绣楼的小客厅里,坐在椅子上,朱云天仍然不由自主的打着寒颤,小脸发白,牙齿打战。
“公子可好?”鱼奴儿问道。
朱云天又连打几个喷嚏,道:“没事没事,这点小风寒不算什么的,只要能见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鱼奴儿羞涩的道:“公子这张嘴就是甜,杨柳妹妹怕是亦喜欢听吧……”
朱云天心虚的望了她一眼,见她正笑吟吟的盯着自己。他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看上去,她对自己与杨柳这几天一直睡在一张床上的事实早就摸清了。还好,她还不知道小魏的事。
这时,鱼奴儿却又说话了,“那个小魏姑娘,我以前没见过呀,能介绍给我认识吗?每日只呆在这小楼之上,感觉甚是憋闷,若能和她一起聊天看花,我就心满意足了,也不枉了这院中的风景。”她眨着眼睛问朱云天。
“这个……好啊,她是我的保镖……”朱云天赶紧道。心中已在后悔,今天实在不该来找她,妈的准备得十分不充分,太狼狈了。
“一年不见,公子又认识了一位小魏姑娘,想必这次出门回来,又会结识不少女侠吧?”鱼奴儿对他的狼狈之相不加理会,仍然不依不饶的说道。
好在小环已烧好了姜汤,用一个碧绿小碗装着,给他端了过来。救命的神仙来了也!朱云天赶紧站起身,很热情的从她手中接过来,咕咚咕咚就要大口的喝下。
小环失声惊叫:“还很烫呢!……”
话音未落,朱云天已经捧着大碗,咧开了嘴惨叫起来——这碗热姜汤把他的舌头都烫肿了,只觉得从喉咙到腹中的这一路,都有一把火流在燃烧,五脏六腑一块在肚子里翻开了筋斗。
这一刻,死的心都有了。
鱼奴儿见状,再也顾不上调侃他了,焦急的扶住了他,把碗放在桌上,便替他揉开了胸口。这一意外事故,误打误撞的替小色狼解了围。
“公子,好些了吗?”鱼奴儿一张秀脸上,饱含关切之意,一双眸子柔情似水,恰似窗外那轮远离人间烟火的月华,坦露着自己对朱云天的关心和爱意。
朱云天呼哧哧的喘着气,半躺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道:“总算没死,哎,亲爱的……”这家伙很会找时机,这时候突然来了一句亲爱的,又要发动感情攻势。
小环在旁一听,顿时面红耳赤,已知自己不适宜再在房间里呆下去。她很知趣的退出门外,替他们关上了房门。
不过为了保证小姐的安全,她还是留在了门外偷听他们的谈话。这丫环边听边耳根发烧,心中自有一股情愫在烧。
丫环也是女人啊,也是需要男人疼的。
两人独处一室,说话间便放得开了。朱云天仗着现在他好歹算个病人,动作肆无忌惮起来,伸手就握了鱼奴儿的手,又有意无意的想去摸她的胸,口中直道:“这三百多天的腥风血雨,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只盼背上长一对翅膀,好从战场之上一直飞到你的闺房。”
这段话若能流传后世,必能成为情书宝典中的经典语录。听上去,这不像是在示爱,而像是在作诗。
好在鱼奴儿已了解他的脾性,料到他会说这番话,便道:“只念我一人吗?难道那个小魏,还有杨柳,你就不思念她们?”
她点到了问题关键,这句话显然是在让朱云天解释,你跟这俩妞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到底想把我摆在什么位置?
聪明的女孩,解决问题就会有一套聪明的办法。不一定要单刀直入,但一定会旁敲侧击,抛砖引玉。
朱云天心想还是坦白的好,这事早晚都会解决。不仅是杨柳与小魏,将来恐怕还会有一个皇室公主。
“小鱼儿,”现在他换了一个亲近的称呼,“我对她们,当然是有感情的,但对你亦是一样!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我的第一任亲爱的,嘿嘿,她们充其量只是第二任,第三任,将来都得听你的……”
这话就是说,不管我娶几个老婆,你都是大老婆,她们只能是二老婆,三老婆……
鱼奴儿叹口气,她何尝不知道。在这府内虽说朱云天的耳目众多,势力庞大,但作为一府之主的小姐,她亦是有一些消息来源的,而且还很准确。
朱云天从蕲水城内逃出来就去了铜山军营,不久她就知道了。当徐州战事打响后,她亦在了解战事的进展,知道朱云天被人刺伤,有一个女孩救了他的命。
而且这小色狼一回府,虽未到绣楼来看她,但她亦知道杨柳每天陪他同宿同眠。他们之间的事,她早已了解得一清二楚。
但她一直埋在心里,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也装作不知。这是她的聪明之处,为了保全自己,这是无奈之举。这个男人不仅是自己的心上人,同时还是几十万军队的统帅,是皇帝的红人,重要的大臣,身具大将军之职,不可能只爱她一个人。
再说这朝廷一日不如一日,各地反民四起,连家常饮食现在都需共和军来保证,摆明了这江浙之省已落在汉人之手,所以,对她这个蒙古贵族的女儿来说,有些事情还是装糊涂的好。
这就是古代中国女人的“优良品质”起了作用,她只盼能成为他爱的女人中的一个,并不奢望能够单独占有他。
“我明白,云天,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别太冒险……”鱼奴儿轻声的吐露着自己的情感。
朱云天道:“我会的,明日我将启程进京,晋见皇帝,回来一定给你买些喜欢的小礼物,嘿嘿。”他嘴里跑着马,心中已在考虑今晚是不是可以睡在这里呢?!
这家伙成天做美梦,今次可是遭受了惩罚,被一碗姜汤烫得满嘴起泡,却仍在想入非非。
“哦,进京啊,那可要加倍小心,京中的蒙古贵族门户众多,关系复杂,你可要睁大眼睛,摆正立场。我是说,立场要摆正,但千万别太固执,跟他们打交道,要灵活一些,能屈能伸,只要能平安的回来,一切事情,你都可以答允他们。”
作为一个蒙古贵族的小姐,鱼奴儿对这其中的内幕还是颇有些了解。朱云天是一个汉臣中的新贵,到了大都之后,必然会有许多蒙臣意图拉拢他,分化汉臣的阵营。他不可能对每一个人的立场都一样,否则这其中的利益之争,也会把他置于风浪的中心。
按照鱼奴儿的意思,只要利于他在大都的安全,这些蒙古贵族们提什么要求,他都可以暂时给予满足。然后等到回来之后,他安全可以翻脸不认人,依旧我行我素,那些蒙臣奈何不了他。不能不说,这蒙古小妞子对政治的敏感性,不亚她那死去的老爸。
事实上,正是因为这句让朱云天摆正立场的提醒,避免了他在大都内被人联手做掉的噩运。
朱云天感慨万分,道:“谢谢你的建议,多亏有你啊,不然到了京城,我真不知道如何应付那些人。”
他心里是想说,他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可以见到皇帝,因为以前他坐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皇帝只是历史书上的两个铅印的宋体字而已。许多儒道常识,历史知识,官场规则,都靠了他那整日沉浸在书经中的书呆子老爸的徇徇教化。
鱼奴儿笑了笑,把那碗已微凉的姜汤端了过来,伺候他喝下,柔声的问:“还烫吗?要不要帮你热一下?”
朱云天赶紧说不用了。他三口并做两口喝进了肚,就开始转起眼珠,盘算如何对她开口在此处过夜的美事。
“小鱼儿……这个,你困了吗?”他不怀好意的问。
鱼奴儿一听,开始不太明白,便摇头道:“云天,我不困,我还想陪你多说一会儿话……明天,你就要走了。再见你,怕是又要半年。”话到此处,颇有些伤怀,她的眼眶渐渐湿润。
朱云天装出一副也很感伤的样子,趁势就把她搂在了怀里,轻拍她的背,嗟叹道:“是啊,人到离别方知情啊,哎,我明天就要走了,今晚这良宵苦短,小风直吹,你的闺房那里有张床……”小色狼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眼睛只有床床床!!!
鱼奴儿方才听出了这家伙的目的,竟是要在自己的闺房内过夜,慌忙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强忍住了身体内冲动不已的**,呻吟道:“不,云天,我跟杨柳妹妹可不是一样的人……”
“为什么?不都是女人嘛!”小色狼眨着眼睛装糊涂。
“我,我还在为父亲守孝呢!再说了,我好歹是一府的小姐,上有母亲在堂,云天,你总须把我明媒正娶吧……”
小美女说得很在理,上面还有一个母亲没死呢,哪能像杨柳那种无牵无挂的单身女子一样,随便就对你这个色狼献身?古往今来的浪女哪一个不是从小就父母双亡的主儿?
朱云天一想也是,今晚把她办了是小事一桩,但传出去,尤其传到帕妮格日尔的耳朵里,让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哎,真他妈麻烦啊!
“呵呵,亲爱的,这我理解!天色不早了,你先歇息吧,待我回来,第一个就来看你!”朱云天搂住她亲了两口,又趁机摸了几下她坚挺的**,才恋恋不舍的告辞。
出门要走,却见小环独靠在外室的墙角,胸脯起伏不定,像是刚经过了一阵急喘,脸上还有红晕两团。朱云天奇道:“小环妹妹你怎么啦?”
小环一瞪眼:“没怎么!你赶紧走吧!大坏蛋!!”
朱云天莫名其妙的下了楼,再回头看,闺房的灯已经灭了。他舔着舌头,心中烧着一把冬天的骚火,憋了一晚上没放出来,细想之下,竟全是因为帕妮格日尔那个老不死的老娘们。
“封建思想害死人啊!你妈为什么还不死呢?”小色狼叹着气,背上双手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