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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队 第十一章 军人信条
第十一章 军人信条
在黄埔江和长江口上,日本一百多艘战舰排成了攻击队形,一千多门大口径火炮不停狂鸣,炮弹象雨点般不停的向驻守在上海的中国部队倾泄。上千架不同型号的轰炸机、战斗机在上海的天空群魔乱舞,在尖锐的呼啸声中,成串的重磅炸弹狠狠砸在这片属于中国的土地上,以地毯式轰炸不断向前推进,瞬间就掀起一大片几乎连大地都能被烧焦的可怕金属洪流。
日本海军陆战队,乘座各种型号的登陆舰,以每批次三千七百人的惊人基数,不断成功登上了中国的土地,放眼看去,整个海滩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员。
没有经历过这种大战的人,绝对无法想象,那些中**人要面对何等惨烈,又是何等危险的境地!
各种不同型号不同口径不同伤杀力的子弹,在空中横着、竖着、打到坚硬的岩石上又打着欢快的小弧圈反弹着,形成了一个几乎找不到任何空隙的死亡之网。当那成群结队的轰炸机群从上海的高空掠过,对那些日本轰炸机驾驶员来说,也许只是再简单不过的按动投弹按键,但是在几分钟后,他们经过的地方,就会彻底被钢铁形成的死亡洪流所淹没。
面对那同时在地面炸起的重磅炸弹,面对那数以亿计的弹片,混合着大量从水泥地板上炸起的碎屑,以亚音速向四周辐射,不管你是装备精良的德械师部队,还是手里只有二十年前的老式步枪,在上战场前才终于填饱一次肚子的地方部队,或者是受过德国特种部队教官严格训练,堪称中国战斗力最强的中央军校教导大队职业军人,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身体更加努力的趴在临时挖成,实在不能为他们提供太多保护和安全感的战壕里,期待幸运之神的青睐!
在这个双方陆继投入了上百万兵力,已经注定要彻底被钢铁与硝烟覆盖,成为人间炼狱的大上海,面对海陆空三军联合作战,占据了绝对火力优势的日本部队,中**队一天就要损失一个师!
战争在不断升级,中国的军队,一个师接着一个师的投入战场,但是他们面对的就是一座用人命和血肉,根本无法填满的人间炼狱!这些投入战场的师级部队,有的不到三个小时就阵亡了一半,有的仅仅过了五个小时就损失了三分之二。在战争最为激烈的蕴藻浜战场,一个连在十分钟内就全部阵亡,一个营在三十分钟内,就被打掉了编制!
在这个时候,死神大爷真的笑疯了!他老人家又蹦又跳又笑又叫,一边奋力扭动自己的身体发出乐不支的尖笑,一边用力挥舞着手中巨大镰刀,奋力收割着那一茬接着一茬越来越廉价,却血腥气息越来越浓,疯狂气势越来越重的的生命。
当轰炸机终于大摇大摆的消失在天幕之下,那些终于躲过一劫的士兵,拍掉衣服上已经带了浓重血腥味道的尘土和鬼才知道是什么东西组成的烂泥,还没有来得及松出一口长气的时候,他们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就再次彻底凝滞。
“轰!”
“轰!!”
“轰!!!”
……
沉闷而密集的轰响,带着死神再一次疯狂的尖笑,狠狠刺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在黄埔江面上,在长江口,停泊着一百多艘日军不同型号的战列舰、护卫舰,上千门大口径火炮一起疯狂的嘶吼。
地毯式轰炸和密集炮击后,还能坚守在阵地上的中**人,还没有和敌人接战,就先付出伤亡一半的代价!
日本在明治维新之后,励治图新,已经成为了一个工业国家,而中国到现在为止,虽然拥有四万万同胞,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但是还是一个农业国家。以单纯的火力对比上来说,日本一个师拥有的武器火力,能顶得上中国八个师!
伤员躺在弹坑里不停的呻吟,但是面对敌人如此密集的火力,那些担架队的救护人员,根本无法带领这些伤员离开火线,他们只能趴在远方,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伤员无助的呻吟,看着鲜血从他们伤口里不停的流出来。
再说了,就算他们把伤员抬下了火线,又能怎么样?现在各处医院、临时野战医院里都放满了重伤员,没有了血浆,没有了麻醉剂,就连最基本的医用消毒酒精都开始紧缺,他们用的止血绷带,更是从伤员身上拆下来后再反复使用,不知道有多少伤员躺在医院外边的广场上,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直到他们发出的痛苦呻吟慢慢消失……
“让我走吧,让我走吧,我还有六十岁的老娘要养,我还有老婆儿子,我不想死啊!”
一个全身都沾满鲜血,脸上更是眼泪与鼻涕齐心的排长,面对马兰声嘶力竭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他嘶声叫道:“我们守不住了,敌人就要攻过来了!我们整个营就我一个人了,你还要我回头,我一个人回去怎么守?日本人就要打过来了,你们也快跑吧,要不然连你们也跑不掉了……”
马兰望着眼前这个因为过度惊恐,眼神涣散脸上肌肉更在不停颤动的排长,她眉头轻轻一皱,问道:“你说前面的阵地已经失守了?”
“你听,你听啊!日本人还在炮击,炮击一停他们就会冲过来了,你们还傻愣愣的站在这里干什么?已经没有人需要你们督战了,他们都死啦,所有的人都死光了!”
那个排长伸手指着督战队架在沙袋上的轻重机枪和他们人手一枝的冲锋枪,哭叫道:“你们干嘛用枪指着我,大家都是中国人,你们干嘛要用枪指着我,难道非要逼着我去送死,你们才甘心吗?你们不知道,那些日本人都是疯子,他们根本就不怕死!我亲眼看到一个日本兵,身上中了四发子弹,还是冲上来,用刺刀捅死了我们的连长,他当时就正对着我,他就算死仍然在那里笑,他在对我笑啊!他们根本就不是人,就是一群打不死,打不怕的野兽啊!”
“没人会对你开枪。”
马兰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排长,她伸手向身后的士兵一挥,示意他们解除警报,沉声道:“我也不想在你身上浪费宝贵的子弹!”
“谢谢!谢谢!谢谢你!我不会忘记你的,你的恩情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忘掉……”
那个排长一边辞不达意的不停道谢,一边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慌乱的跑过了督战队设下的防御线,就算他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在他的潜意识里仍然清楚的明白,在这种保家卫国的战争中,成为逃兵是何等可耻的事件。
突然这个排长的真声嘎然而止,他的双臂甩开,露出了一张充满惊骇和不敢相信表情的脸。就在他经过马兰身边的时候,马兰左手一伸就扼住了他的脖子,她的右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拔了自己身上那柄98k刺刀!
狭长而锋利的刺刀,顺着肋骨间的缝隙,准确的刺入了排长的心脏。在他生命最后几秒钟的弥留时间里,他听到了马兰比刀锋更冰冷的声音:“记住,不怕死的不只是日本人!你胆子这么小,怎么当兵?!”
那个受到致命重创的排长,在马兰的怀里慢慢的软倒了,他就算是死,也没有闭上那双写满了惊恐流满了眼泪的双眼。
他死不瞑目!他真的已经尽力了,他拼命睁大了自己的双眼,他真的想再次问马兰一声,难道阵地上就他一个人了,他还必须在那上面呆呆的等死吗?如果换成身为督战队长的她,她就真的能够做到吗?!
马兰的手掌从他的脸上掠过,带上了他的双眼,她似乎在告诉这个军人,又似乎在自言自语:“乱我军心者,死!临阵脱逃者,死!投敌变节者,死!不服命令者,死!……”
马兰不停的说着,她的声音缓缓的在这片奇异的空间中飘动,那个士兵尸体上的鲜血,也顺着伤口不停的流着,那种炽热的温度,烫得马兰只觉得手心传来一阵又一阵锥心刺骨的痛!
她这一辈子,已经杀了太多的人,她已经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内,学会了像一个真正的老兵那样漠视生死,但是她不是疯子,这个在她怀里慢慢变凉的尸体,是她的同胞,是曾经为国家付出过鲜血和汗水,到最后只是希望能再活下去的兄弟!但是一旦她放任这个已经失控的排长一路向后跑过去,仅仅这一个人,就要对不知道多少部队的士气,造成可怕的打击,一旦形成一种局势,大逃亡将会不可避免的出现。
但是马兰只这样发了几十秒钟的呆,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她的双眸中已经没有了悲伤,她伸手指着远方,沉声道:“如果他没有说谎,敌人的炮击一旦停止,前方的阵地就要失陷了!”
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马兰是他们的连长,更是他们发自内心尊敬的领袖,他们在等马兰的命令。
“我们接受的任务,是在这里督战,不放一个军人从我们身边跑过!”
“我们是特种部队,我们最擅长的是渗透、破坏、爆破、狙击、绑架、情报收集等非常规作战,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国家用训练一个普通军人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代价,培养出来的精锐部队。把我们这样数量稀少作战能力却绝不容小视的精锐部队,投入到战场正面防御战中,这样的指挥官不是白痴,就是没有一点军事常识的笨蛋!”
“所以我们理直气壮的在战场后方,架起机关枪,用刺刀和子弹,逼着那些在前方不断流血,最后不得不撤出战场的军人,重新回到必死的战斗当中!所以我们可以理直气壮的在他们拼得全军覆没后,再带上自己的武器,大摇大摆的返回后方!这一切看起来都是合情合理,我谢谢营长我们的关怀,我谢谢司令部对我们这样一支小小连队的珍惜,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面对中国每天损失一个师的战场来说,对于一个中**人来说,只需要用两个字去形容……”
马兰放声狂喝道:“那就是耻辱!”
紧紧握着手里的德制冲锋枪,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他们接受了这么久的训练,绝不是为了用它们对准那些被迫从火线上撤退下来的中**人!中央教导总队做为全**队的凯模与典范,作为黄埔军校最足以自傲的职业化部队,他们在战场上要展现出来的,绝对不是理直气壮的临阵脱逃!
“炮声就快停了,敌人就快对再也没有人防守的阵地发起进攻,就算有援军,他们也来不及赶过来接收阵地!一旦我们轴心战场被破,八十八军‘可恨之师’的军威就会被打破,我们全军的士气,甚至整个战场的形势,都会因为这样一个轴心阵地失陷,发生不可预料的改变!”
马兰伸手指着远方的战场,道:“抛开军人的立场,抛开上下级的从属关系,抛开我们已经完成的任务,我只要你们把自己当成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爱有恨的中国人!现在请你们告诉我,有没有人愿意和去当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有没有人愿意和我去当一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所有的军人一起笑了,上百道火焰般燃烧的目光,一起狠狠投向了马兰。
“全是白痴?!”
没有人说话,算是默认。
“全是笨蛋?!”
还是没有人说算,还算是默认!
在这个时候,面对一群眼睛里发着光,他们每个人都抿起了嘴,死死握住手中武器,没有一个人退缩,更没有一个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
“那是一个营,才能守住的阵地。我们只有一个连,而进攻我们的可能会是一个营,甚至会是一个团!”
马兰突然笑了,她笑得美丽,她笑得开怀,她笑得更是充满了肆无忌惮的嚣张与猖狂,“我想说的就是,他们想来就来,就来吧!”
远方传来了“轰隆隆”的声响,在坦克和装甲步兵车的掩护下,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又接受过军国主义武士道醺陶,变得再无半分人性更悍不畏死的日军士兵,终于开始在疯狂的吼叫声中,唱着他们心中无悔的战歌,歌讼着他们的天皇,想着他们的女人,想着他们北海道渔场里的小船,踏着满地的废墟,对着中**人防守的阵地发起了一次又一次进攻!
在这些日本军人的眼里,中国人就是东亚病夫,中国男人都是老婆被人当面强奸都不敢放个屁的孬种!
中国人都是内斗有方御敌无术的伪君子,中**人都是手里拿着步枪,腰间插着烟枪不吸上两口就象只赖皮狗似的“双枪”客;中**人都是一群只会欺软怕硬的恶棍、流氓,只要枪声一响,这些没有大日本武士道精神的垃圾跑得就会比中枪的兔子还要快……
眼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现在也没有响起任何枪声的中**队阵地,几乎所有日本士兵的脸上,都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就在这些日本士兵的眼前似乎已经看到攻陷上海后,唾手可得的金钱、美女和嘉奖令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了一声比男人更象男人的疯狂怒吼:“地毯式轰炸,三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