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宋 第三百九十二章 温水煮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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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存君臣齐心协力吞并箕地的当口，李存突然接到镇守西北的吴玠的紧急奏报，说两名金国使臣从西夏入境，表明要来出使大乾王朝，商量两国议和的事，目前人已经在边境，不知道让不让他们二人入境？

收到这个消息，李存不禁感慨：“该来的总归要来啊。”

金国的一众高层其实早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们大金国调集了差不多上百万大军布置好了防御，只能乾军前来决战。

可不想，左等乾军不来决战，右等乾军也不来决战。

再派哨探一打听，大乾王朝竟然在他们金国的东京路和曷懒路大兴土木，建起了码头和什么铁路。

大乾王朝的举动可实在是太可疑了，真由不得金国的一众高层多想。

实际上，一直以来，金国的一众高层都没有担心过乾军的攻伐。

别看乾军的武器犀利，金军的武器落后，可在这一马平川的草原上，他们草原勇士只要不想跟乾军正面作战，乾军强大的火器就别想发挥作用。

还有，过去草原始终无法被中原王朝有效统治，关键原因是通讯和运输成本太高。

一旦有中原王朝的军队进入草原，草原民族只要施展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游击战术，拖都能将中原王朝的军队给拖垮了。

另外，中原王朝打下草原也没有用，他们不能在这里生活，也不敢在这里生活，最后除了抢点牲畜、财物，在石头上刻刻字以外，什么都得不到，要是捉了草原上的人，不仅得花费粮食养活他们，还得费心思治理他们，甚至还得随时防止他们叛乱。

说穿了，就是成本与产出严重不成正比。

用中原王朝的那些文人的话来说，这就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热衷于这种事的皇帝，就是穷兵黩武。

在金国的高层看来，草原永远属于他们这些游牧民族，所以他们立于不败之地。

可大乾王朝打下了他们金国的东京路和曷懒路以后，竟然不再前进，而是摆出来了一副先消化掉他们金国的东京路和曷懒路的架势。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如果大乾王朝真的吞并了他们金国的东京路和曷懒路，那么对金国来说，可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关键，他们金国的东京路和曷懒路经过汉儿、精通汉文化的辽人、高度汉化的渤海人以及精通汉文化的金人的治理，这两个路的人汉化程度非常高，是真有可能被大乾王朝统治的。

关键的关键，岳飞部的乾军在攻打下来了他们金国的东京路和曷懒路了之后，立即转攻为守，并且，大乾王朝颁布政令，从今以后，停止跟金国以及金国的盟友贸易，尤其是对金人所必须的粮食、食盐、茶叶和生活用品，严加管控，不许有一点流入草原。

这招就有点太过杀人诛心了。

因为这些东西是草原民族的刚需品，垄断这些东西，就可以彻底控制草原上的人。

历史上的张居正就是这么做的，可惜没有坚持到底。

而最后彻底控制住蒙古人的，恰恰是另外一个游牧民族满清女真，有清一代把蒙古人从峰值的近千万人口折腾到后来只剩下五十多万人口。

可见这招有多成功。

不过这招想要见效，需要大量的时间。

金国的一众高层虽然意识到了不好，但并没有感到急迫。

真正让金国的一众高层感到急迫的是，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打听到了一个让他们集体大惊失色的消息——乾军从海上攻入高丽王朝的都城开京，捉走了王楷和完颜仙儿以及高丽王朝全部的王室和宗室，目前正在横扫高丽王朝。

这回，金国的一众高层终于明白大乾王朝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作战计划了。

如果让大乾王朝完成这个作战计划，有了高丽王朝近在咫尺的钱粮支持，乾军就不用再担心通讯和运输成本太高了，关键没有了高丽王朝这个后顾之忧，大乾王朝之后就算什么都不做，以后只凭现在已经开始的经济贸易战，都能灭了金国。

身为草原上的人，金国的一众高层无不知道，被大乾王朝封死的粮食、食盐、茶叶和生活用品有多重要。

可以说，如果金国长时间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金国的那些草原上的盟友肯定会叛金投乾，甚至会被刺金国。

大乾王朝的这招实在是太毒了。

怎么办？

反攻他们金国的东京路和曷懒路，然后打到高丽去？

金国的一众高层当然无不愿意如此。

可问题是，乾军的红衣大炮是跑不起来，追不上他们大金勇士的战马，但是打防御战、打阵地战，只怕他们这上百万大军齐上，能不能打赢岳飞部的那一二十万大军都不一定。

这回，完颜宗磐、完颜宗隽、完颜昌等人再度跳出来主和，表示唯有跟大乾王朝议和，他们大金国才能逃过此劫，然后他们先平定耶律余睹和萧五六的叛乱将他们金人的后路夺回来，之后再跟大乾王朝计较。

完颜宗干、金兀术等主战的金国高层不同意。

对此，完颜宗磐只是轻飘飘的来了一句：“那你等拿出一个救国良策好了。”

完颜宗干、金兀术等主战的金国高层顿时语塞，只能勉强提出派遣使臣出使草原诸部和西夏跟草原诸部和西夏表明唇亡齿寒加强彼此之间的联盟，共同抵御大乾王朝的攻打草原。

可完颜宗干、金兀术等主战的金国高层的主张，明显站不住脚。

见此，支持议和的金人顿时就变得多了起来。

最后，完颜亶不得不一锤定音，派遣使臣前往他们金国的东京与大乾王朝商量两家议和一事。

同时，完颜亶又按照完颜宗干和金兀术的意思，再派使臣出使草原诸部和西夏，让他们出兵共同打退大乾王朝对草原的入侵。

金国派到辽宁路的使臣，无一例外全都被赵鼎给扣下了。

金国的一众高层探听到这个消息了之后，认为这是大乾王朝的军方想要跟他们大金国交战获得升官发财的机会，进而从中作梗。

于是，金国的一众高层又派遣使臣借道西夏，直接出使大乾王朝的国都，求见李存，商量两家罢兵议和一事。

金国能主动遣使前来，这首先说明，他们真的被乾军打怕了。

而大乾王朝这边也需要时间收复箕地。

关键，李存并不愿意乾军两线作战。

所以李存令吴玠派人将两个金使送到京都来。

不过，李存也密令吴玠拖延一下两个金使来京的时间，好为赵立、虞光他们收复箕地争取更多的时间。

吴玠领会，派人带着两位金使绕了大半个大乾王朝，本来做火车两天就能到达南京应天府的路程，他们硬是走了整整两个月。

这让金使完颜宗美（完颜吴乞买之子）和大静观（女真贵族）不禁想起，当初金使曷鲁和大迪乌出使赵宋王朝的经历。

那时宋臣王师中就带着曷鲁和大迪乌走了两个多月才到东京汴梁城，而且曷鲁和大迪乌刚到东京汴梁城就被国子司业权彦邦安排住进同文馆软禁起来，大半年后才放回金国，什么都没谈成。

完颜宗美和大静观很怕大乾王朝完全照搬赵宋王朝的缓兵之计，让他们白来一趟，更有甚者是将他们扣押在大乾王朝，就像是金国派往他们金国东京路的使臣一样。

完颜宗美和大静观有心就此打道回府返回金国，可他们又肩负着完颜宗磐、完颜宗隽和完颜昌的重托以及金国的国运，真没办法不去大乾王朝的京都。

没办法，完颜宗美和大静观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吴玠派给他们的向导走走停停，一直从夏天走到了秋天，才来到了大乾王朝国都南京应天府。

让完颜宗美和大静观长出了一口气的是，大乾王朝并没有将他们直接扣下，而是安排令徽猷阁待制马植和起居郎田浩为正副馆伴使，还算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并将他们安排到了驿馆中暂住。

第二天，赵良嗣和田浩更是代表大乾王朝正式跟完颜宗美和大静观谈起他们出使大乾王朝的原因。

完颜宗美说：“大乾乃礼仪之邦，你我两家本无夙愿，又有和约，今贵朝不顾两家友好，率先举兵北上，兵出贵在有名，不知你家缘何突发大兵来打？”

马植听言，重哼了一声：“你家还敢来质问我家？你等自己数数看，自从和约签订以来，你家犯边几次，而我家哪次不是一忍再忍？”

完颜宗美自知理亏，但他还是狡辩道：“此皆粘罕一人所为，与朝廷无关，粘罕拥兵自重，乃我大金国贼也，今已被我家宰相囚禁上京，若贵朝同意罢兵，归还占据我家疆土，我家便将粘罕一家尽数交给贵朝，如何？”

马植冷哼了一声，说道：“若你家认为粘罕乃奸佞，当遣使来我家说明情况，也可请我家出兵帮你家锄奸，然而你家却从未遣使来我家解释，且上次你家犯边，还是你家皇帝未登基之时与粘罕共同领兵为之，故而，此分明是你家狡辩之词，此乃非常之举，故兴师问罪，何谓无名？”

完颜宗美说：“粘罕兵强马壮，我朝人人畏之，皆不敢与之为敌，我家皇帝亦不例外，故只能虚与委蛇，不敢向贵朝求援，马待制不必疑之。”

马植不为所动道：“巧舌如簧！假师求救，当在至诚，包胥泣秦，孔明赴吴，皆竭尽诚意。如此求救，则邻国岂能不应？可贵朝未尝派出一名信使来我大乾，本朝虽有哀怜之心，可无所施设。今日大兵压境，只在旦夕，祸福存亡，贵朝君臣自裁可也！”

完颜宗美被马植说得哑口无言，唯唯而不语。

见此，马植又说：“你家若有知错诚意，便直接说出意愿，不然战场相见耳。”

见马植如此强势，完颜宗美只能表示，他们金国希望两家能以目前各自占领的区域为界限，重新签订和约。

另外，完颜宗美着重表明，大乾王朝必须归还完颜宗望、完颜阇母、完颜宗辅等金国皇室和宗室的尸体，以及在两国边境重开榷场，不得限制粮食、食盐、茶叶和生活用品的买卖。

这样的议和条件，马植肯定做不了主。

因此，马植赶紧回到皇宫，向李存做出汇报。

李存之所以愿意跟金人谈，主要还是为了给赵立、虞光等人争取收复箕地的时间。

毕竟，非到万不得已，李存肯定不愿意乾军两线作战。

而就像金人所担心的那样，只要大乾王朝彻底吞并了箕地，有了拥有充足钱粮的箕地充当伐金大军稳固的大后方，再辅以铁路运输，现代化通讯，金国必败无疑，哪怕大乾王朝不再出兵，只是打经济贸易战，最后也一定灭得了金国。

所以李存准备先答应金人的求和。

至于这个和约能有多长时间的时效，那就得看赵立、虞光他们到底多久能为大乾王朝彻底收复箕地了。

不过，金人提出来的条件，李存也不可能全部答应。

将完颜宗望、完颜阇母、完颜宗辅等金国的皇室和宗室的尸体还给金国，给金人一个议和的台阶，以及在两国边境重开榷场，公平交易粮食、食盐、茶叶和生活用品，放开对金人的经济贸易制裁，这都好说。

毕竟，目前阶段，大乾王朝的重心在收复箕地，而不是在收复金地，可以适当的对金人做出一些让步。

但李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他要完颜宗翰一家，从老到少，从男到女，哪怕是家奴，都一个不许少。

议和谈到这种程度，对于完颜宗美和大静观来说，已经算是非常成功了。

而为了让狡诈的金人不动什么歪脑筋，李存让马植带着完颜宗美和大静观去靶场一观。

在靶场上，完颜宗美和大静观看到了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一尊大水缸一般粗大差不多有三丈长的红衣大炮，只一炮，就将十里外的一座小山给轰平了。

那震撼的场面，吓得完颜宗美和大静观目瞪口呆。

马植趁此机会跟完颜宗美和大静观说：“若非你家求和及时，我家只需将一百尊此炮一字排开，你家那百万大军，只需顷刻之间，便会灰飞烟灭。”

完颜宗美和大静观将他们在大乾王朝靶场上的见闻带回去说给一众金人听，吓得那些金人几乎全都表示，赶紧跟大乾王朝议和，这仗说什么都不能再打了，就是打，也必须得等到他们大金国也研究出来拥有相同威力的神炮时才行。

只有真正研究过大乾王朝的红衣大炮的金兀术等少数人心中充满疑惑：“大乾真有威力如此巨大的神炮？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可金国这次之所以跟大乾王朝议和，主要是想，先稳住乾军，给他们研发新的火器以及消灭占据他们老家的契丹人的时间。

为此，尽管金兀术觉得大乾王朝的神炮有问题，但他却没有节外生枝，而是默认了金国主和派主张的议和。

很快，达成共识的金人就将完颜宗翰一家老小包括奴仆在内的上千个男男女女尽数绑了起来送去大乾王朝签订合约。

至于完颜宗翰一家的感受？

谁在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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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