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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魂儿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速之客
木淳和绣云如此恩爱,可情形却诡谲得很,我只能干看着,说不出什么。
我道:“木淳,你封住我脑海中婴儿的结界来自于天书?”
木淳点点头,不瞒着:“实话跟你说吧,其实结界也是一种造物,我现在还不能在现实世界里造物,只能在观想中造物。你脑海里的婴儿非实非虚,所以对它还是有用的。不过我道法尚浅,只能封住三天,三天后结界自解,到时候咱们再想办法吧。”
我摆摆手:“你有什么法子把它彻底驱逐出我的脑子呢?”
“你先说说婴儿到底是什么来历?”
我叹口气,不再隐瞒,把入古墓的事说了一遍,其他细节都含糊过去,重点说了说黄九婴留下灵引这个事。
木淳和绣云面面相觑,惊得说不出话。还没等木淳说什么。绣云道:“王先生,你看过《西游记》没有?”
“当然看过。”我说。
绣云道:“祖师曾对悟空说,自古修行便有三灾利害,当道法有成时,会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机。鬼神难容。为此会有天灾天罚,躲不过去便灰飞烟灭,数百年修行成虚幻。”
她这么一说,我想起了三灾八难。
绣云继续说:“所以修行者为了躲避天灾,各出其法。小女子认为,黄九婴恐怕早已预料自己大灾将近,便在你的脑海中留下灵引,以做再次重生的打算。”
木淳点点头:“还是我媳妇明白,这么说你就懂了,你现在就是黄九婴再生的母体,它利用你吸收各种养料,等长大了再破你体而出。到时候你就死翘翘喽。”
我全身冷汗,这是最恐怖的下场,颤抖着说:“那我怎么办?”
木淳看绣云,绣云颦眉摇摇头,示意不知道。木淳想了想:“两个办法。一是在它未大之时,把它弄死在摇篮里。”
“第二个办法呢?”我问。
木淳道:“把它驱逐出你的脑海。”
我苦笑:“这不废话吗,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做。”
“不给它喂食,把它饿死?”木淳尝试着说。
我摇头:“不行。它一饿就哭,哭声通彻我的脑髓,整个脑袋里都是惨烈哭声,它还没饿死,我先能让它吵死。而且……”我迟疑一下。
“而且什么?”木淳问。
“而且现在我和它心意相通,虽然不知道具体想的什么,却能感知它的情绪。我怕一旦它真的死了,临死挣扎种种情绪直抵我意识的深处,恐怕会把我逼疯。”
木淳想想说:“杀不了,那只能把它驱逐出去了,得在这个上面想想办法。你别急,这小东西要长大成人,估计要吸收大量的能量,得多少孤魂野鬼供养它。我再翻翻天书,替你琢磨琢磨。”
我咳嗽一声:“天书在你这有段时间了,是不是该……”
木淳白了我一眼:“给你,你能看得懂吗?破解天书的法子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再琢磨琢磨。”他不想把书给我。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木淳长吁短叹,说天罚是每个修行人都免不了的。如今他修行略有小成,恐怕天罚人劫会随之而来。
绣云斟了杯酒给他,柔声说:“木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呆在你的身边。”
这两个人开始秀起恩爱了,我看不过去,赶紧告辞。
木淳告诉我,三天后再来,想办法找来恶鬼先把婴儿喂饱了再说,如何驱逐再慢慢想办法。
婴儿结界那是饮鸩止渴。其实婴儿并没有喂饱,只是简单的用个房子把它闷在里面,它该哭该闹还是一样的。
这三天我过得极是闹心,虽然听不到婴儿哭声,但它的心意却与我相通,那种饿肚子的委屈时时刻刻折磨着我。几乎让我夜不能寐。做什么事都没心思,抓心挠肝的难受。
好不容易到第三天晚上,壁垒不见了,哭泣的婴儿出现,哭得特别大声。我急匆匆到木淳的家里,他已在后院起了坛。指着桌上两个黑坛子说:“我到坟山去了一趟,抓了两个孤魂野鬼,你先用它们打打牙祭吧。”
我看着两个黑坛子,喉头咯咯作响,像是吸血鬼看到鲜血。
木淳道:“你自己慢慢享用,我和绣云先回避。”
他一走。我迫不及待打开黑坛子,坛口被木淳用符咒封着,看样子这小子道法是日新月异进步神速,他得到天书之后,学习道法一通百通,真有点大家风范。
坛子口一开。黑森森的院子里刮起阴风,我闭上眼睛,观想脑海中的婴儿,周围环境黑白成像,我看到两个黑色的人影急匆匆往外跑,显得特别慌乱,好像害怕至极。
婴儿哭泣着,伸着小手去抓,我三窜两窜跑过去,来到一个黑影前,凭空一吸,那个黑影化成无数黑丝,被婴儿全部吸走。然后我又来到另一个黑影前,再那么一吸,它也变成重重叠叠的黑丝,消失得无影无踪。
婴儿吸累了,摸着自己滚圆的小肚子,甜甜打了个鼾声,躺在那里,舒舒服服睡了过去。
它这么一睡,我全身汗出如浆,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木淳和绣云从里屋出来,他看看我:“王慈,你真的要想办法了。这不是长久之计。”
我现在只想睡觉,疲乏得睁不开眼,摆摆手,摇摇晃晃往外走。
在家睡了一整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外面下着大雨。我小心翼翼观想婴儿,它睡得舒舒服服的。我苦笑,总算是把这个小祖宗伺候睡了。
这时院子里老爸喊我:“小慈,过来帮个忙。”
我洗了把脸,从屋里抄了把伞出去,看到老爸正在院口和几个陌生人说话。
我过去问怎么回事,老爸指着外面的来人说:“他们想找木老先生的家,你没啥事带他们过去吧。”
我仔细打量来人,这是三个人,为首的是四十来岁中年人,穿着一身老旧的皮夹克,显得土里土气,后面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小青年,都不到二十岁。
这个中年大叔没什么起眼的,后面的两个小青年倒是让人眼前一亮。小伙子年轻帅气,长得很像韩国欧巴,女孩梳着一条大辫子,皮肤白皙新嫩,一掐一把水,水灵灵像是水蜜桃一样。
“三位是?”我疑惑。
中年人态度和善:“我们第一次到贵村,不知木藏河家里怎么走?”
老爸在旁边对我说:“小慈,赶紧送人家过去吧,还下着雨。”
我心中狐疑,又不好说什么,打着伞带这三个人到了村路。
这三人太怪,打的伞居然是古香古色的油纸伞,此刻下着大雨,三人如同行走在水墨画中。
转过村路,来到木老先生家,我没有造次推门进去,而是在外面拍拍院门,大声喊了几声:“木淳,有客人来了。”
时间不长里面门一开,木淳走出来。
来到门口,他隔着院门往外看,狐疑着对中年人说:“您是?”
中年人笑了笑,慢慢举起右手,我和木淳清清楚楚看到在他的手腕处。有一个类似梅花绽放的图案,那是烫烙出来的。
我猛然想起,木老先生传授衣钵的时候,曾经给木淳受戒,就是在他的手腕上烫出这么个形状。
木淳赶紧开门:“不知同门远来,怠慢了,还请见谅。”
原来是木氏同门,我在这里就不太方便了,正想回去,木淳咳嗽两声冲我做个眼色,意思是先不忙着走,留下来看看。
木淳对三位来客说外面雨大。别在院里说话,赶紧进门。
我们几个进了屋里。木淳请三人上座,然后端茶倒水。我跟着他一起出了屋,低声问他来人是谁。木淳苦笑说,我也不知道,爷爷生前根本没提过。
这三个人坐的那叫一个心安理得,就看着木淳忙活。中年大叔有点奇怪,他的眼皮从来不眨,听声的时候侧着耳朵,这种行为和赖先生挺像,应该是个瞎子。
茶水上齐,几个人喝着茶,中年大叔侧着脸说:“我听说师兄把掌门之位传给一个叫木淳的孩子,就是你吧。”
“啊,您是?”木淳尝试着问。
中年大叔示意身后的小伙子打开背包,取出一个薄薄的线装小册子,翻开后里面都是毛笔小楷。
木淳看到这本小册子,惊叫:“这是我们木门的家谱?”
中年人说:“是手抄副本。正本应该传给你了。”
木淳愕然:“是的。我知道了,你是马丹龙师叔吧?”
中年人淡然笑:“算你没有欺师灭祖,还记得有我这么个师叔。”
木淳急忙出屋,时间不长回来,手里也拿了一本家谱,翻到最后一页。我凑过去看,上面写着很清楚,到了木藏河这一代,门下共有三人,木老先生有一个师兄和一个师弟。师兄一栏,空出来,一个字没写。而师弟那一栏写着“马丹龙”三个字。
马丹龙和木藏河的名字后面都有括号,分别写着江湖别称。木老先生是一枝梅,马丹龙是一枝花。
木淳拿来的正本家谱上,马丹龙名字下面,还有一行细细如蝇头的小字,用红笔写着:此人背师行事,革出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