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禁区 第十八章

    面包车停在汽修厂的院子里，二愣子第一个跳下车，在他身后接连不断的蹦下人来，下饺子似的足有十来个。胡瘸子走到二愣子身边，低声问道：“什么时候走？”二愣子吸了一口烟，缓缓吐着烟雾，“等我大哥通知。”

胡瘸子回想起刚才的车里的神秘人，好奇地问道：“是刚才坐车里的？”二愣子神秘一笑，猛吸一口烟，缓缓道：“大哥是大哥，刚才那是老板，我都没见过真人。”“这么神秘？”胡瘸子好奇地瞪大眼睛，还想问些什么，但二愣子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捻灭，显然不想再多说，径直朝屋里走去。胡瘸子识相地不再多言，跟着二愣子进屋。

干天雷和马列一路追踪着面包车留下的车痕，不觉天已渐黑。突然，马列放慢了车速，将车子停在了路边。干天雷推开门跳下车，看了一下车子前面的三条路，蹲下用手电照了照，片刻，站起来跳上了车，眼睛直视左边的路口，丝毫没有犹豫。

马列看着干天雷的眼色，默契地朝左边开去。马列见干天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奇地询问道：“你这么肯定？”干天雷目不转睛地盯着路面，沉声道：“每个轮胎印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指纹和脚印一样。”“这我知道，但路上的轮胎印那么多，就不会搞乱了？”马列仍然十分不解。“我在南疆当了五年缉毒特种兵。”干天雷突然将话题扯到了自己的过去。“这我知道。”“但你不知道我具体做什么。”干天雷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丝毫起伏。马列笑道：“你从来也不跟我们吹牛逼。”“我的主要任务，就是在车流滚滚的国境线上，跟住毒贩的那一辆。如果跟错或者跟丢，车上的卧底战友就要死。”干天雷谈论着生死问题，语气却十分淡然。

马列没有想到干天雷会说起这个，犹豫着低声问道：“你跟错过没有？”干天雷默不作声。马列看着干天雷瞬间黯淡的眼神，心中了然，也不再多问。沉默的空气中弥漫着几分肃穆庄重与淡淡哀伤。“所有的经验都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不知过了多久，干天雷突然缓缓地说道。外面的夜色更浓了几分，干天雷神色肃穆，一如此时干天雷和马列沉重的心境。

干天雷盯着路面车痕的眼睛一亮，“你慢点，快到了，你看这轮胎印，面包车开始减速了。”“我可看不到。谢天谢地，天黑更没法找了。”可以在天完全黑之前找到目标，使马列不禁松了口气。干天雷看了看手表，神情没有丝毫放松，仍旧十分严峻。

赵明成此刻看着快步往前走的王处长，急得鬓角渗出些许薄汗，自己小跑两步拦住王处长的去路，陪笑道：“不是说八点才走吗，熊队长就快回来了。”“我可等不起他。”王处长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大步流星，赵明成跺了下脚，赶紧追上。

唐唐看着王处长，眼神飘忽，犹豫地慢慢转过身，走到保险柜前，眼睛的余光偷看赵明成。赵明成此刻一脸绝望，完全没有招架对策。唐唐咬着嘴唇，抬起微颤的双手，缓缓转动着保险柜密码，整个屋子静得出奇，赵明成只觉得唐唐每转一下，就像锤子锤在心脏上。终于，啪的一声，保险柜开了，唐唐像被定住了一般，半天没有动作。王处长奇怪地看着像被定住了似的唐唐，不耐烦地亲自上前，一把将包拎了出来，放在桌上。

王处长满脸喜色，兴奋地喊道：“来，看看你们今天的丰功伟绩。”说着迫不及待地拉开了拉链，赵明成看着拉链一点一点地被拉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看包就要被打开了，突然，一双手从王处长后面伸来，一下拎走了包。

王处长一惊，回头一看，熊国良和高东、曲晓怡、尚敬业等人站在他面前。熊国良迅速把拉链拉上递给唐唐，“锁起来。”同时对着王处长调笑道：“王新林，官儿大了，老同学都不见了。”王处长见是熊国良，笑道：“倒打一耙，等你多久了。”“基层忙啊大领导，你别走，咱哥俩得好好聊聊。”熊国良说着，不由分说地上前拖着王处长往外走去，王处长无奈地坚持道：“最晚八点啊，回去还得熬夜赶报告。”熊国良戏谑道：“在哪不是写，还是那么矫情。”两人打着哈哈，拉拉扯扯往外走去，熊国良暗中回头看了一眼众人，表情严肃地指了指手表。

干天雷和马列将车停在路边，看着远处的汽修厂。干天雷沉声嘱咐道：“如果我十分钟没出来，你立刻呼叫队长。”马列赶紧拉住干天雷，急声道：“我跟你一起进去。”干天雷看着一脸坚持的马列，认真地说道：“你进去可能会拖累我。”

马列一脸吃瘪地怒吼道：“回去我就申请换拍档，靠。”

干天雷打开手套箱，从里面找出半瓶机油，干天雷用手指蘸了，在脸上划出三道长长的黑线。“你知道我当特种兵的时候，代号是什么？”干天雷语气颇为自傲地问道。马列仔细审视了一番，憋了半天，试探地说出三个字：“三道杠？”干天雷愤闷地瞪了一眼马列，霸气地吐出三个字：“独行魔。”

汽修厂的车间里，灯光昏暗，到处是破铜烂铁车壳。二愣子和胡瘸子等人散坐着，偌大的汽修厂安静得就像空无一人，二愣子神色凝重，不时看看手机，似乎在等重要的电话，胡瘸子偷瞄着二愣子一脸的算计。突然，电话响起，二愣子连忙接起，众人都好奇地看向二愣子。只见二愣子挂了电话，站起身，大声令道：“出发。”

远处，卡车还停在隐蔽的地方，大胡子和小耗子坐在车里，紧张地盯着汽修厂。小耗子有些着急地嚷道：“大嘴哥，没机会下手啊。”大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汽修厂的大门，沉声道：“急啥，实在不行最后还能撞翻他们。”“哎，那来辆车。”小耗子指着一辆车向汽修厂驶去的车嚷嚷道。

马列将车子明目张胆地停在汽修厂门外，车灯敞亮地照着门里面的大汉。大汉警觉地提起扳手走过来。干天雷下车，快步走到大汉面前，扫视院子里面，面目光停留在院子中的面包车上。干天雷径直问道：“胡瘸子呢？”大汉上下打量着干天雷，猜测他的来路：“里面呢，你谁？”干天雷突然一伸手，抓住大汉领子往门上一撞，大汉顿时晕了过去。

干天雷大步走回车前，对马列指了指里面的面包车，一派傲娇地摊开手，“20列轻笑，认真地看着干天雷严肃道：“出来给。雷哥，我随时准备好帮你。”

干天雷会心一笑，沉声嘱咐道：“守住你的位置。”干天雷捡起大汉的大扳手，往里大步走去，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坐在卡车里的大嘴和小耗子茫然地互相看了看。小耗子疑惑道：“是条子吗。”大嘴肯定地摇摇头，“你见过条子这么办案？”小耗子皱眉，“那是哪条道的？”

大嘴握着拳头，愤声道：“管他妈的，一定要拿回我们的货。”大嘴伸手敲了敲后挡板，后挡板的帘子拉开了，探出了一个脑袋。大嘴命令道：“准备干活。”打手缩回了头，卡车后车厢里，坐着四个大汉，都拿着武器。

二愣子等人朝外面走去。胡瘸子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上前两步，手亲热地搭在二愣子的肩膀上，满含歉意的笑道：“没帮你杀了干天雷，对不住啊。”二愣子看了眼胡瘸子，略有些诧异，豁然一笑道：“谁知道他那么猛，算了，你帮我把货运出去，价钱上不会亏待你。”胡瘸子无所谓地摆摆手：“谈啥钱啊，我分文不取。”二愣子闻言一愣，不解地看着胡瘸子，“啊？那你图啥。”胡瘸子突然拔出刀架在了二愣子脖子上，眼神阴狠，“别动！”胡瘸子手下都拔出刀，二愣子手下也拿起武器，双方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胡瘸子手一用力，刀划破了二愣子的脖子。二愣子赶紧下令：“都别动。”

二愣子的手下面面相觑，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胡瘸子凑近二愣子耳边，低沉地冷笑道：“图的就是货。”二愣子见大势已去，一时占不到便宜，抑着怒沉声道：“胡瘸子，你够胆儿，敢抢我老板的货。今天兄弟认栽，货归你了！慢走，不送。”胡瘸子在二愣子耳边轻蔑地冷笑一声，语气毒辣地耳语道：“对不住兄弟，今天我不能留活口。”胡瘸子眼神一沉，手上用力，二愣子突然看着后面大惊失色，惊慌地吼道：“干天雷来了！”

胡瘸子一惊，赶紧回头，手上略微一松。二愣子趁机一肘撞在胡瘸子心窝，胡瘸子捂着胸口，倒退两步，二愣子一下跳开，手下赶紧上前护住。二愣子摸了一把脖子，看着手上的血迹，眼神充满杀意。

胡瘸子呵呵笑道：“二愣哥，开个玩笑，千万别当真。”二愣子看着手上的血色，红了眼，怒吼道：“笑你妈了个比啊，黑吃黑也不看看是谁，给我砍。”胡瘸子收起笑容，脸色阴沉，“操，那就不聊了，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