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有女 第二十一章 穷家难当（上）

    近几年，为了吃饭，何妮成天愁眉不展，远的不去想，近在眼前的一家六口的一日三餐怎么对付？尽管爸爸带回来一些钱，但远远地不够呀，几个弟妹正是发育长身体的时候，尤其是何华、何群这哥儿俩，都成了“吃死老子的半大小子”，每天回来，都跟饿狼似的到处踅摸吃的。每当这时候，何妮都揪心似的疼，她知道把他们饿坏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另外，两位爷爷的精神状态也在急剧下降，身体也大不如前了，可怎么办呢。

有时她看着村里孩子吃饭，想起自己家的困境，不由得眼泪汪汪，她的心都碎了。想给爸爸写信，可琢磨来琢磨去，最后还是放弃了，她知道爸爸也很难，又担心这样会影响他的工作。

思来想去之后，她想到了一个貌似节约的好办法：把自己的三餐改为两餐，中午饭取消，这样可以多少节省出一些粮食。可即便这样也还不能解决什么大问题，弟弟妹妹们还是照样吃不饱。没办法，何妮只得带着弟弟妹妹们，到野地里剜野菜，进山掰竹笋充饥。可是做竹笋要油才行，那清汤寡水的熬竹笋越吃越觉得胃里剜得难受。

后来，何妮听别人说，橡子磨成粉掺到米里煮，可以当粮食充饥。于是，她便又领着弟妹去捡橡子。这样一来，一个人就能吃上两碗饭了，全家人都乐了，不仅可以吃饱，而且，这玩意儿还真经饿。

可是，那些善良的人们怎么也想不到，橡子这东西本身潜在着巨大的危险，橡子粉长期吃、吃多了是会中毒的。

此刻的何家人和村里人一样，全然不知橡子面的危险，为了让家人吃上饱饭，她不辞辛苦，每天都上山捡橡子，熬夜磨成粉，和着米饭一块煮，嗅着香喷喷的饭食，静静地看着两位爷爷和几个弟妹吃得饱饱的，她心里美滋滋的。

尽管很辛苦，但每天都是等全家人吃过之后，她才肯吃饭。最后吃饭是她恪守的从母亲那里听来的老规矩。

老天并没有因为何妮的勤劳、善良而眷顾他们，噩梦还是在不经意间到来了。一天饭后，何家老少三代无一例外，全都出现了头晕目眩，上吐下泻症状，紧急送医后，他们才知道是过度吃橡子粉引发的食物中毒。

这橡子粉是再也不敢吃了。

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拖着病体的何妮便找到了一份工作：勾毛线活儿。尽管她为了这些活计起早贪晚儿，累得手腕子酸疼，浑身累，但是心里却很充实。

当她把第一批活儿送去的时候，当即得到了老板的赏识，众人对她的技术赞不绝口。

不久，又有一家找上门来，问她是否愿意为他们纺些棉花，并当面开价，纺一斤棉花给三斤洋芋。她正求之不得，赶忙把棉花从雇主家背回来，在家里支起纺车，在“吱吱嘎嘎”的纺车欢唱声中，一根根搓成空心的棉条儿在她手中变成了细细地棉线儿……除了做家务，她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伴随着“嗡嗡”作响的纺车，把二十多斤棉花变成了缕缕细线，挣回数十斤洋芋。从此，她乐此不疲地接下雇主们的各种活计，做衣裳、刺绣、勾毛活儿，每天一睁开眼，直到三更半夜，都是在窗前、灯下专心致志地做针线，两只手很快磨肿了，再复原，结出厚厚的茧子，尽管累得腰酸腿疼，也全然不顾，一心盼望着有更多的业务送到她手上，盼望着在不间断的辛劳中享受自食其力带来的踏实与快乐，为父亲分担家里的重任，把日子过得更殷实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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