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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主母操劳至死,重生后不伺候了 54.君鸿白软饭硬吃
话落,沈母的眼泪汹涌而下。
这就是她的女儿,她引以为傲,又无比心疼的女儿。
她出生时,只有两个手掌那么大,在自己怀中小小的一团长大。
她曾贪心地奢望,沈青鸾一生平安顺遂,永远不要直面世间的风雨和肮脏。
可她终究没有做到。
“都是母亲的错,是母亲瞎了眼,将你嫁到这样的王八蛋人家去。等你合离了,再也不要嫁人,一辈子只做娘的女儿。”
泪水流到沈青鸾手背,仿佛一块巨石砸入她心房,让她坚硬的心整个柔软了下来。
忆及前后两世在镇远侯府的种种遭遇,更想起隋安口中所说:“不过娶回家做摆设。”
沈青鸾心中纷杂难言,良久也捏着沈母的手,重重道:“好,等女儿合离了,再也不嫁人,永远侍奉在母亲身边。”
安抚住沈母,沈青鸾才跟沈舒道别。
临走前,沈新月拉着她的袖子扭扭捏捏地撅起嘴。
见沈青鸾抬手,慌忙将嘴唇往里收,两手抬起将嘴捂住,警惕地看着沈青鸾。
然而沈青鸾只是抬手摸了摸她额间细碎柔软的黑发,“说要陪你去西郊的白云寺,如今又失约了。”
沈新月眼角垂下来,越发显得可怜。
“不过,”沈青鸾语中带上了笑意,“最迟两个月,我一定陪你去,还带你去西郊骑马。”
“当真?”沈新月双手挥起来,眼眸中闪出耀目的喜悦。
“你与我写保证书,若是没能做到,日后换我来做姐姐!”
沈青鸾笑眯眯地看着她,右手称其不备快速捏上她的嘴。
“好好好,写保证书,我还在这盖个指印,够不够严肃!”
“呜呜呜!”
沈新月又要委屈了。
沈青鸾捉弄完人,快速上了马车,留着沈新月在沈府门口吱哇生气,嘴角不自觉地勾出柔和的笑。
她清晰地感知到,那颗在婚姻中变得疲惫的心,一点一点地,被来自沈家的温情修复。
终有一天,她会重新变回那个耀眼的、光彩夺目的沈青鸾。
只这份愉悦,截止到见到君鸿白那张丧气脸的前一刻。
“你还知道回来!”
对上君鸿白怒气冲冲的质问,沈青鸾皱眉。
越过他在房中坐下,甚至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裙摆,方才直视他的双眸:
“我只是嫁到你君家做主母,又不是关到牢里的囚犯。再说了,就算囚犯都能得亲人探视,我不过回家一趟,难不成犯了死罪?”
君鸿白脸色铁青:“哪有出嫁妇成日呆在娘家,你也不嫌丢脸!”
沈青鸾轻轻撩起眼皮,“我父亲升官,作为女儿自然要回府贺喜。我父亲都不觉得失礼,大爷竟然觉得丢脸?”
这话轻飘飘地砸出去,瞬间砸得君鸿白脸上五颜六色,所有的怒气都止住了。
是啊,沈舒如今升官了,不再是一介普通的书生,反而是能见天颜,能谏百官的审官大夫。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前提是,他和沈家关系亲密无间,和沈青鸾夫妻和睦。
可事实却是,成婚多年,他从未登过沈家门一步,唯一的一次,还被沈舒骂了出来。
难言的畏惧之中,夹杂着恼羞成怒的愤恨。
第一次,他居然没了以往的高傲和尊贵,居然在沈青鸾面前矮了一头。
“大爷还有事?”沈青鸾挑眉赶客。
君鸿白脸色翻来覆去,终于咬牙道:“绵绵怀孕了。”
沈青鸾眸光燃起兴味,“恭喜大爷。”
君鸿白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的神色,确信她没有任何不满或者的怨恨,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只再怎么不是滋味,也只得自己压下,“她如今月份浅,正是要细心将养的时候,本就胎相不稳,杜家如今还出了这样的事。”
沈青鸾藏在杯盏之后的唇悄悄勾起,一言不发。
君鸿白久等不到她接话,袖子下的拳头悄无声息攥起,半晌,带着三分屈辱七分期待开口:
“你嫁入侯府多年,我和你始终没圆房,我知道你素来喜欢孩子。这回,只要你让岳父出面,让杜家安然无恙地回来,我便让你有个孩子……”
一声粗粝刺耳的瓷器摩擦声突兀地响起。
沈青鸾合上杯盏,干净利落地打断了君鸿白的痴心妄想,满脸不加掩饰的恶心,“大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如此委曲求全实在不必。”
她扬起一只手,打断君鸿白脱口欲出的话,虽然她这只手很想在君鸿白脸上,而不是离他这么远。
让她生个孩子来换杜家平安?
昨夜将整个京都的酒吃个精光,也说不出这么恶心得令人发笑的话。
他当他杜家的种是什么?
琼浆玉露?是天大的恩赐?
“我不配也不能,至于大爷所说让我父亲出面救杜家一事,不可能。”
君鸿白脸上好大的不渝,立即就要翻脸发怒。
只到底今时不比往日,沈家不再是以前的无名书生,沈青鸾也不再是以往那个软绵绵的受气包了。
君鸿白只得强忍着胸口几欲爆炸的怒气厉声道:
“沈青鸾,你几时变得这么冷血了!绵绵知道杜家被抄家当时就晕了过去,她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
你忍心看她孕期还如此担惊受怕不得安生吗?你自诩的沈家的仁善宽厚都去哪了!”
宽厚仁善?
这几个字掷地有声地砸出来,仿佛自动变得缓慢。
沈青鸾意味不明地抬眼,紧紧盯着君鸿白的脸。
原来他也知道,沈家家风仁善宽厚。
那前世,君倩和君远每每诬告她,说她挪用镇远侯府的银子,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说她目光短浅,说沈家贪婪小气,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便是让沈家妇入君家大门。
原来他都知道。
沈青鸾忽然笑了。
这一笑落在君鸿白眼中,似是夹杂着无边的讽刺,又似是夹杂着无边的怅惘。
君鸿白声音情不自禁小了许多。
“你笑什么?”
“大爷凭什么觉得,我父亲愿意开口,替杜家求情?”
君鸿白怔愣了一瞬。
沈青鸾这样挑眉一笑的时候,全然没有平日低眉顺眼的温顺,仿佛有自信和傲气自骨子里流泻而出。
风华绝代。
沈青鸾双手负于身后绕着君鸿白踱步一圈,“大爷不是不知,杜家人赃俱获,人证物证具在,罪行已是板上定钉,要我父亲开口说情?
你可知若是惹了陛下龙颜大怒,莫说杜家能逃过一劫,说不定连我沈家都会折进去。
大爷,君大人,大善人!我爹只是宽厚仁善,不是猪油蒙心的大傻子!”
君鸿白顿觉脸颊一阵火烧般的抽痛,怒道:“是你父亲出言上谏才累得杜家落罪,哪怕如今求情千难万难,可这是你们沈家欠杜家的!”
“沈家欠杜家?是我爹让杜家做那对上行贿,对下坑蒙拐骗的卑劣行径,还是杜家蒙骗来的银子给我沈家花了?”
利如钢刀的言辞瞬间将君鸿白从旖旎之中逼出,君鸿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难堪。
“都是一家人,莫说沈家不一定会折进去,就算真的丢了官也不过是身外物,杜家上下那可是数十条人命!能将杜家救出来,岳父也是在赎罪——”
“啪——”
话语戛然而止。
君鸿白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青鸾。
半晌,脸颊抽痛,他才后知后觉伸手去抚摸。
自己,被打了?
沈青鸾收回手,将白玉骨节般的手掌甩了两下,仿佛沾到什么污秽。
“以往,还以为君远脑子愚钝是偶然,如今才知,有这样一个蠢出升天的王八爹,君远能识得几个字,已经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她在说什么?
君鸿白脑子一片懵。
她在骂自己?
君鸿白良久才醒过神。
她怎么敢!
沈青鸾轻蔑地看着他,双手交叉着在半空轻拂,身体力行地告诉他,打都打了,还怕骂几句吗?
“我这样打大爷,痛不痛?”
她语气很平和,平和到君鸿白险要以为方才的那一巴掌是幻觉。
“我不过打大爷一巴掌,大爷便恨我入骨,满眼都写着想将我扒皮抽筋。易地而处,杜绵绵对我的所作所为,比当众打我的脸更让我痛苦。
大爷让我说动父亲以整个沈家前途为代价替杜家求情?不如往窗外看看。”
她两指并拢如利剑,指向窗外,语气散漫却带着不容辩驳的威势:“如今还是大白天,大爷怎就说起了梦话。”
厅内是久久的寂静。
难堪、愤怒、羞耻、憎恨化为一柄利剑,将君鸿白割得千疮百孔。
他拳头死死攥紧,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蛇蝎毒妇,居然眼睁睁看着杜家去死!那可是倩儿和远儿的亲外家!
枉你自诩将他们视为己出,原来都是谎话,竟然为了一己私仇挑唆你爹陷害杜家。如今我才看出你的佛口蛇心!”
沈青鸾的脸倏然沉了下来。
君鸿白的话,戳中了她的逆鳞。
他竟敢污蔑父亲的清名!
“陷害?”沈青鸾眸光冰冷,低吟着这两个字。
“我父亲参奏朝廷官员收受贿赂本是职责所在,而后查案的是大理寺,确定杜家行贿、抄家抓人的是京兆尹。
桩桩件件都是依法而行,你说我爹污蔑?”
沈青鸾冷笑,“你敢写折子参奏我爹,参他一个寻思污蔑、陷害朝廷官员的罪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