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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主母操劳至死,重生后不伺候了 63.又把君鸿白骂了一顿
屋子里原本活络过来的气氛瞬间又僵住了,就连君鸿白都有一瞬间的胆寒。
可随即,他却理直气壮起来。
他怕什么?
他是一家之主,是沈青鸾的夫君,这世上怎么会有男子惧怕女子,除非——
“啊————”惨叫声再次划破大厅。
“沈青鸾,你疯了!”.?
沈青鸾将倒空的汤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拿出帕子慢条斯理擦了擦汗。
虽然她身上很干净,比君鸿白连汤带菜叶的狼狈模样好看得许多,可她还是仔仔细细地擦了。
仿佛方才倒到君鸿白身上的汤,都将她溅脏了一般。
擦完了,她才来得及去回答君鸿白的话,“回大爷的话,我没疯。”
她眼尾甚至带了笑,透着君鸿白许久未见到过的温柔和娇俏,“我只是,觉得恶心。”
她语气骤然变冷,快得让君鸿白始料未及。
“当初嫁入镇远侯府时,大爷官位不高,却仍算得上真诚宽大,可如今呢?”
她踱步到君鸿白身前,上下扫视着他。
她眸光不比君呈松冷得仿佛能割伤人,却仍旧在这一瞬,让人觉得狼狈羞耻得无地自容。
“如今大爷为人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若不是你以身作则欺凌无视君鸿冀,君远又怎会有样学样当众羞辱自己的长辈!
为人夫时,又捧高踩低,杜家有用之时你对杜绵绵笑脸宠溺,杜家无用之时你却退避三舍。你以为你是天下难得一见的聪明人,殊不知,你蠢得让人恶心!”
她高高在上地站着,居高临下地俯视君鸿白,让他陡然生出一种,自己竭尽全力也够不到她衣摆的错觉。
“沈青鸾,你好大的胆子!”陆氏的脸在烛火下恶毒得如同一条蛇,恨不能将沈青鸾一口咬死。
“鸿白是你的夫君,夫为妻纲,你怎么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大逆不道?”沈青鸾玩味地低吟这四个字。
“夫君是什么?”她侧头望着厅外的夜空,神情悠远,带着一丝决然和嘲讽。
“天字犹出一头,一家之主原该是替这个家遮风挡雨的。然我嫁入镇远侯府三年有余,从未过过安乐的日子。”
沈青鸾回身,悠远的眸光陡然凝聚锐利,刮得君鸿白浑身一震。
“若你还是个男人,就该知道你的使命是什么,不是靠着女人蝇营狗苟,也不是靠着家中亲眷费劲钻营,而是自往外去,顶天立地,踏出自己的前程。”
“君鸿白,我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后悔嫁给你。”
后悔?
这两个字轻飘飘地从沈青鸾嘴里吐出,却似千斤大石压在君鸿白心头,让他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
他从来没想过,沈青鸾会后悔嫁给他。
成婚这些年,他对沈青鸾应当不差吧。
君鸿白放在膝上的双拳一寸一寸捏紧。
成婚第一夜,沈青鸾娇羞明媚的笑、婚后争执她委屈却隐忍的眼神、她苦心劝导,不被理解却仍旧坚持的执着,接连从脑海闪过,拼凑成一个完整的、让人移不开眼的沈青鸾。
最后定格在此刻,她对上君呈松仍旧毫不胆怯,旁人噤若寒蝉,她却镇定自若。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沈青鸾。
不,或许还有更多,还有那厚厚的一本账本……
原来在婚姻中,他竟让沈青鸾委屈至此。
难怪,难怪她居然说出后悔两个字。
听到这两个字,君鸿白本该觉得震怒,或是无所谓。
可真听到这句话,他心中只有无尽的恐慌,还有后悔。
君鸿白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沾了菜汤的衣服紧紧贴在他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他却顾不得许多,只紧紧盯着沈青鸾,艰难道:
“何必说这些气话,婚姻本就是彼此忍让,过往我或许做得不对,你大可与我直言,日后……”
说到最后,他话语中带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哀求:“日后我会改的。”
这话出口,沈青鸾却没有意想之中的释然或是满意,反而眉毛拧得越发地紧。
方才,她其实是故意在激怒君鸿白的。
她心中有预感,杜绵绵肚子里的孩子定然会是她合离的契机。
作为前世在这座宅院里葬送一生的人,她当然是不缺乏耐心来等待时机到来的。
但是,今夜,她的想法变了。
不知是什么原因,她有预感,突然回府的镇远侯或许会是这件事之间的变数。
这直觉来得莫名其妙,却让她从无质疑。
重生后,她比任何人都要爱自己,也比任何人都要信任自己。
可她没想到,听了这番话君鸿白非但没有被激怒得失去理智,反倒活似变了个人,说出来的话,居然有个人样了。
沈青鸾一时居然不知如何反应,站在大厅内与他大眼瞪小眼瞪了片刻。
直到君鸿白身上滚烫的菜汤变得冰冷,冷得他一颗心仿佛也坠入了冰窖,沈青鸾才略动了动。
君鸿白身子立时就是一僵,双眼紧紧盯着她嫣红的双唇,生怕她说出什么让他更加堕入深渊的话,却更怕她什么也不说。
“大爷这话言重了。”沈青鸾语气淡淡,像是说了什么,又像是没说什么。
她心里头电闪念转,暗道君鸿白此人惯常是个说话跟放屁一样的。
今日虽然真真切切地说了这许多,难保明日就忘到脚后跟,她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只她一直料事如神,没想到这次却料错了。
君鸿白非但没有将那些话抛诸脑后,反而一日比一日变得殷勤热切了起来。
那种被君倩缠着的难受的感觉又出来了。
不过,那时君倩缠着她是为了那双鞋子,君鸿白嘛……
沈青鸾站在花丛前,余光瞥着一直喋喋不休的君鸿白。
“这些天倩儿将家管得极好,嫁给我这些年你实在是辛苦了,今后你若不愿管家,便好生歇息着,只管将这些杂事交给倩儿。”
沈青鸾眼神动了动。
君鸿白忙又道:“自然了,她只是替你分忧,若你得空了还想管家,我的全副身家还是交回你的手中。”
沈青鸾手指紧了紧。
大可不必。
君鸿白却将她的反应误会成了满意,趁热打铁又黏糊地补了一句,“还有我,我也全都听你的。”
……
沈青鸾背了身过去。
眼前春光明媚,风光大好,沈青鸾却只觉得无比烦躁。
君鸿白认真地凝视着她的背影,缓缓道:“我知道往日负你良多,如今我知错了,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旁的不说,说话却最是作数。”
沈青鸾耳边听着他念经的声音,视线焦灼在身前两寸处的一朵芙蓉花上,大脑慢慢放空。
“嘎吱——”嫩生生的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折了下来。
“这花生得可真丑。”
君呈松大掌虚虚拢住那枝芙蓉花,亭亭玉立的花朵落在他掌中,生出一种奇异的、堪怜的丽色。
“你喜欢?”君呈松皮笑肉不笑地捧着花端到沈青鸾面前,仿佛在嘲笑她眼光差。
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沈青鸾下意识想后退,却又觉得这个动作有些露怯,硬生生止住了步伐,垂眸看着那只几乎凑到自己身前的大手。
“二叔说笑了。”她并无跟君呈松攀谈的兴致,只敷衍地搭了一句话。
这声二叔喊得君呈松眸光晦暗许多,他不依不饶道:“你不喜欢,为何一直盯着看?”
沈青鸾皱眉,暗道这人莫不是前一晚被自己落了面子,这会故意找茬?
她蹙眉并未接话,君鸿白一直看着她的神情,这会忙护到她身前。
“青鸾并不喜欢芙蓉花,一直盯着看,是因为当初我和青鸾曾在芙蓉花前彼此立誓,此生恩爱。”
闻言,君呈松杀气四溢地施舍了他一个眼神,君鸿白莫名觉得脖子有些凉飕飕的。
只是到底沈青鸾在身后,他又有心挽回,便硬着头皮挺起胸膛道:
“还有,二叔许是久在边关,不知京都习俗,芙蓉花自来便有两情相悦的含义。”
他侧身折了另一支芙蓉花,转身簪在沈青鸾头上,“为夫者可以名正言顺送花给自己的夫人,二叔若想赠花,该另选他人才是。”
他动作很快,沈青鸾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宽大的袖袍拢住。
一触即分之后,沈青鸾鬓边多了一朵圆而娇艳的芙蓉。
衬得她乌发如云,眼波盈盈一绕,宛若春风吹起的无限涟漪。
君呈松胸膛处的怒火仿佛被这把风吹得蹭一下冒出三丈高,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咬牙切齿道:
“两情相悦?你心悦的不是你那个怀孕的姨娘吗?”
君鸿白本还在为沈青鸾没有推拒他的示好而沾沾自喜,冷不丁听了这话,顿时又是心虚,又是难堪!
急道:“二叔说的什么话,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我绝不会因为妾室而忽视我的正妻!”
不知想到什么,他挺直腰杆,“青鸾是我的正妻”
君呈松忽然扯出一个怪异的笑,“这么说,你是不必我替你那妾室的娘家说情了。”
……
君鸿白挺直的腰杆,缓缓又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