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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谋卿色 第403章 抓了我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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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旁人都能听出话中的暗含之意,容久又怎会不明白。

蕴藏扑朔火光的眸色微沉,愤怒之上顿时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影,但越是这种时候,他脸上的笑容便愈发深刻。

“口气倒是不小……想开条件也得先看清自己几斤几两,”容久回头瞥向已经被卖了,还在勤勤恳恳同锦衣卫交战的杀手们,语气无不讥讽:“单凭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拉拢对手,你靠什么?靠这些酒囊饭袋吗?”

这话说得好一通夹枪带棒,玄衣男子登时就有些挂不住脸面。

方才他虽然开口说要弃卒保帅,但到底这些杀手都是他亲手训练调教,付出了极大的心血,哪怕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手心手背也都是肉,决心要割掉还被人踩一脚总归是疼的。

因此他面色一寒,便要抬步上前。

恰在这时,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钱东林突然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钱东林是典型的商人模样,体型富态,满面红光,腰间一根白玉腰带将他勒成了个中间细两边鼓的胖葫芦,平时他为人和善,脸上总是带着点令人亲近的笑意,看起来与年画上的财神爷有些相像。

“财神爷”腰缠万贯,除了能扔几个银锭子金叶子指使别人干活,自己当然是没什么武功的。

毕竟谁也没见过拿财神爷当二郎神使的不是?

可现在,钱东林轻飘飘的一个动作就让玄衣男子停下了动作,比圣旨还管用。

他和颜悦色地笑了笑,道:“九千岁,我知道您看不起我们这些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您难道就从来没为自己的以后打算过?功高震主的道理,您应该比我们更明白吧?”

若是那些家破人亡的赌徒在此,可能会觉得他这副神情有些熟悉。

——像极了钱东林充当老好人,借给他们银子,引诱他们继续坐到赌桌旁时的模样。

容久沉默而讥讽地打量了他一眼,像是要被气笑了:“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本督确实没那个打算。”

说着,他刀尖微抬,便想结束这段愚蠢的对话。

几名隐约嗅到点不同寻常味道的锦衣卫见状,还没来得及安心,就听钱东林仍不死心地开口。

“慢着,你可要想清楚了,九千岁,若继续执迷不悟,来日若想后悔翻盘,可就再也来不及了。”

不远处的沈莺歌望了他们半晌,看到容久明明占据上风却突然停手,不由得有些担心。

……不会是手臂上的伤势影响到他了吧?

她又观望了片刻,中途还不得不下马应付了两个意图纠缠的杀手,一片厮杀声中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仅凭气氛判断,也知道钱东林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正当她不放心地准备上前就看看,就瞧见容久手一抬,带着身边几名锦衣卫冲上前,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钱东林的喋喋不休。

再度交手的过程中,玄衣男子还想如法炮制当初花麓他们被围攻时的脱身之法——利用烟雾混淆视线,趁机带人逃跑。

可惜烟球刚拿出来,就被容久一刀砍断了希望。

玄衣男子惨叫一声,喷洒出的血迹险些溅在容久身上,他蜷着一只胳膊单膝跪地,剧痛让他浑身颤抖。

在他面前,一只握着烟球,还没来得及扔出的断手掉在地上,彻底宣告了他们的失败。

锦衣卫们趁机上前将二人制服。

听到惨叫的杀手们回头一瞧,老大都已被人摁倒在了地上,顿时军心四散,没多久便都和玄衣男子一起做了伴。

沈莺歌连忙跑了过去。

即使到了这一步,钱东林都像是还不死心。

他跪在地上定定地盯着容久,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九千岁,就算你抓了我们又能如何?”

听到这话,沈莺歌不禁眉心微蹙。

就听钱东林继续道:“我不过是出门与人见了一面,半路就被锦衣卫莫名其妙地堵了,哪怕他们双手血债累累,可我只不过是个商人,并不清楚他们做过什么,你凭什么抓我?”

沈莺歌走到容久身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试图为自己脱罪的钱东林。

“就算我想买凶杀人或是其他什么,但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做,想治我的罪?你有证据吗?”

旁边一个锦衣卫早就看他不爽,方才还想收买容久拉他一起下水,现在眼见不成,又说这些有的没的,顿时心头火起。

他一脚就把钱东林踹倒在了地上,骂骂咧咧道:“凭什么?凭你吸老百姓的血!凭你伙同潘靖侵吞朝廷的赈灾银!都到这时候了,还烂脑瓜戴新毡帽,装什么烂好人!我呸!”

钱东林一头磕在地上,脑门登时就见了血。

容久横眉冷目地睨了那锦衣卫一眼,忿忿不平的人顿时偃旗息鼓,老老实实退到一边去了。

但话又说回来,沈莺歌的想法与那锦衣卫也差不多。

钱东林做的桩桩件件已是铁板钉钉,他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还能顺利脱身?

而这个答案,很快便揭晓了。

——

暮色四合。

潘靖的尸体被抬回府衙后,霎时引起轩然大波。

原本已经躲起来,准备像往常一样挨过今夜的灾民们犹如闻见花蜜的蜜蜂,从各个角落小心翼翼地走出来,见没人阻止,便蜂拥而至府署大门。

而那些平日跟着潘靖,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的官差们一个个都蔫头耷脑,深知命不久矣,恨不得夹紧尾巴做人。

除此之外,钱通判不见了。

谁也不知他是何时离开的府衙,又到了哪里去,锦衣卫将府衙翻了个底儿掉,都没找到半个人影。

容久率人临时征用了这里,将钱东林一干人等都扔进了牢房。

平时府衙牢房里只关着几个偷鸡摸狗的小偷,和寻衅滋事的刁民,现在一下装进百八十号人,顿时人满为患,热闹得很。

小偷和刁民被拾掇到了一起,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不知死活地在隔壁牢房探头探脑,试图从那些杀手口中询问一二。

然而对方要么是一水儿的锯嘴葫芦,问半天都蹦不出个响屁,要么被问得烦了,就抬头恶狠狠地瞪他们一眼,试图以眼神杀人。

被眼神威胁之的几人缩了缩脖子,安静了片刻。

但没多久,他们回过神来,想到如今同是天涯沦落人,对方又不可能真的冲过来捅自己一刀,便又肆无忌惮起来。

有眼尖的人瞅到角落里正襟危坐的钱东林,刚开始还不敢相信,仔细一瞧,立时惊呼出声。

钱东林没有理会身边的纷纷扰扰。.??m

他神情祥和的不像是身处牢狱,倒像是坐在来去自如的客栈里。

闹哄哄的场景直到锦衣卫看不下去,抽刀在铁铸的牢门上敲了敲,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而廖同知等人身份有别,被带到临时收拾出几间空屋子的别院中看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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