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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彩头
当年国武监承于武学,实际上,那个时候,大秦武学已然是名存实亡的状态,偶尔举行一次的武举,也与科举相差甚远,规模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而且,举起武举,也不再是大秦论才盛会,而是世家子们在皇帝陛下展现身姿的场所。
照那样下去,武举其实将沦为和围猎差不多的一场集会。
而大将军赵石,正是借正德末年武举之机,一朝成名,之后领羽林左卫指挥使之职。
但那场武举,其实也是大秦武举自创立以来,最后的一次辉煌盛典了。
说起来,那次武举也有着它特殊的背景,当初正德末年,诸子夺位正酣,正德皇帝老迈,心中也已经有了继承皇位的人选,于是开始为继承者铺路。
于是,京军中一些将领,被正德皇帝找了由头,杀头的杀头,贬斥的贬斥。
也就有了那次武举,其实是选出人才来添补羽林军中空缺,不从外间或者京军中提拔,也是有着这样那样的考量。
而这个时候,也正逢金国来使,使那次武举更为盛大,也多出了不少其他的色彩。
后来大将军赵石平蜀回朝,任羽林中郎将,又进言景兴皇帝陛下,续建武学,后来改为国武监。
国武监建立的初衷,除了当事之人,怕是现在没几个人知晓了。
但国武监从无到有,数载时间。在大将军赵石费尽心血之下,终于打下了根基,更为难得的是。大将军赵石在建立国武监之后,又创立猛虎武胜军。
两者相辅相成,不但成就了国武监的名声,而且,也成就了猛虎武胜军这样一支劲旅……
可以说,没有国武监,便不会出现猛虎武胜军。没了猛虎武胜军,国武监绝对不会有如今的兴盛。
其实,这也正是如今国武监生员提起国武监创建的历史来。最为人所称道的一部分。
而国武监初立的时候,生员极其艰难,换个人的话,也许只能从军中抽调精兵强将到国武监中。或者。弄些国子监的文人过来,充充门面。
但大将军赵石则另辟蹊径,落魄长安的文人士子,游荡于长安街市的世家纨绔,军中不得志的军官等等等等,纷纷接到国武监征召令函,数百人聚集到了国武监中。
可想而知,当初国武监第一批生员的寒酸了。也许那个时候,整个长安都在等着瞧国武监的笑话。
但这里有一位大将军赵石。生生将这些废材,炼成了精钢。
国武三雄,大将军木华黎,一个胡人奴仆,如今已经名扬天下。
户部右侍郎,国武监祭酒杜橓卿,当年不过是落拓长安的不第举子,更险些冻饿而死……
河东宣抚副使种怀玉,飞鹰走狗,世家纨绔子,长安无赖儿罢了,如今却坐镇太原,领雄兵数万,虎视四方。
那一批国武监生员,璀璨夺目者,并不只此三人,其中大部分,皆战死于第一次太原之战当中,他们的名字,如今都刻在国武监讲武堂前的照壁之上,供国武监生员缅怀先烈,凭悼其英魂。
只要在那一战活下来,没有伤残之人,如今皆履任军中要职,最不成器的,也已经是六品领兵都尉。
大将军赵石做的不只这些,之后几年,除了操练国武监生员以及猛虎武胜军人马之外,还曾召长安以及长安县左近童子入监进学,为国武监的延续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但大将军在国武监的那些年,除了开始时,有着一些世家子被召入监中之外,之后再行收入生员,大多便都是寒门子了。
后来大将军赵石领兵东征,国武监交到了景兴皇帝近臣齐子平的手上,一直到如今,国武监都在这位齐祭酒的管辖之下。
和大将军赵石不同,齐子平文人出身,曾当过转运使,在蜀中也曾参与战事,是文人领兵的典范。
这样一个人自然与出身草莽的大将军赵石不一样,而国武监在他的手里,也渐渐发生了很多的变化。
其他不论,只说生员的来历,如今便有了很多的不同之处,世家子越来越多的进入到国武监之中,寒门子在这里很常见,但想要压过这些世家子们一头,却几乎完全不可能了。
从小就习文练武的世家子们,自初入国武监,便能展现出自己的风采,寒门子却还在为读书习字而苦恼,这样的差距,在短短几年之内,几乎没法用勤奋来补足,只能被世家子弟们越落越远。
到了成武三年这会儿,国武监因太过火热,国武监祭酒大人更是给招收的生员设下了一个门槛,那就是认字者优先。
这么一来,几乎便杜绝了寒门子入监进学的可能,百姓之家,供养一位读书人不容易,有了学识之后,定然要参加科举,怎么会轻易送入国武监来个弃文从武?
屡试不第的人想入国武监,但那时他们年纪老大,国武监却不会收了。
实际上,这个时候的国武监一些规矩,已然完全违背了赵石,甚或是景兴皇帝设立国武监的初衷。
在这样一个时候,齐子平被赶去国子监也就成了理所当然之事。
褚徵等人并不知道这么多的曲折,但大将军赵石创建国武监的那些年,国武监是个什么样子,他们是知道的。
而且,长安有着这样那样的传闻,以及大将军赵石自己的出身,都让他们有些担忧,会不会被大将军拿来做法,以儆效尤什么的。
要知道,现在的大将军赵石,想要动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真的不用再多思量什么,只要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轻则就能将他们赶出国武监,重则……怕是掉了脑袋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的担忧,让他们都沉默了下来,有几个更是不免觉着,还是齐祭酒要好一些。
此时,却是有人一声轻笑,不用看,一个人已经在坐席上站了起来,用她那特有的清脆声音道:“冠军大将军,晋国公,世之英雄也,我辈能亲聆其教诲,何其之幸也……”
“诸位往日攀谈,多言生不逢时,若能与国武三雄并立,当可一争长短,奈何如今却这般畏首畏尾?此为叶公好龙乎?”
“当年我等年幼,不曾共与盛事,而今大将军重掌国武监,我辈正应尽展所长,若能得大将军青眼,日后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如此良机,岂可轻弃?”
众人闻言,心中不由羞惭。
褚徵此时抚掌大笑道:“再说下去,可就让我等男儿羞惭无地了,今日才知,小妹心胸实非我等所及,如此醍醐灌顶之言,当饮一盏,来,让我等敬这位女中巾帼一杯,谢其良言。”
众人举杯,都是年轻人,又多友好,羞惭之下,纷纷出言相赞。
吴小妹也不扭捏,双手端着酒杯,从容笑道:“多谢众位兄长夸奖,小妹先干为敬。”
一仰头,便将一杯酒水灌了下去,接着亮出杯底给众人瞧,慷慨痛快之处,几与草莽豪杰相仿。
众人不甘落后,纷纷举杯痛饮,接下来又是一片融洽。
此时,褚徵重又站起来,笑道:“今日请诸位来,为的可不是这个,诸位稍等,容我下去,跟下面同窗说几句,再上来详谈如何?”
在众人目送之下,褚徵大步来到楼下,此时楼下的场面,可比楼上要热闹的多了。
年轻人们在这里三五成群,划拳行令者有之,相互搏戏者有之,大口喝酒,大声谈笑者更有之。
褚徵下了楼梯,见到他的人纷纷行礼,呼之褚营正,是的,他正是国武监步军科三个营正中的一个,凭着这样的资历,很可能出了国武监,便在军中占有一席之地,众人的恭敬,也就情有可原了。
褚徵带着笑容,径自来到酒宴的正中央所在,连连鼓掌,让人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众人目光注视当中,他便开口大声道:“本应先跟众位喝一杯,但这事不急,容后再说,我聚众位于此间,即承文会之名,便也带来了彩头。”
说罢,从腰间解下长刀,连着刀鞘一起端在手中,一按绷簧,长刀立时出鞘,寒光闪烁,随手将价值不菲的刀鞘掷于地上,伸指在刀身上弹了几下,声音清越,如若龙吟。
这里的年轻人,大多皆为行家,立即便有人脱口道:“好刀。”
褚徵微笑,挥舞了一下手中长刀,道:“当然是好刀,众位可知,如今我大秦军人手中所持刀刃,源自于何处?”
这话一问,立即便有数人抢着答道:“自然出自我国武监。”
褚徵大笑,“没错,当初国武监制风刀,第一把风刀出世,连断数根碗口粗细的木桩而不损其锋,一旦挥斩,破风而至,铠甲难御,实为战阵之凶器也。”
“那第一把风刀,如今在我国武监匠作科那里像祖宗一样供着,而我手里这把,就是那一把的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