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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连理 032 难登大雅之堂
云莺特意让穗儿找了个锦盒,将衣裳叠整齐装进去。
眼瞅着晚膳时间已经过去了,约莫着二爷这个时间点大概率是有空暇的,云莺赶紧带着穗儿去“交差”。
熟料,才走到前院和后院的圈门哪儿,就碰见了正好从前院过来的丁姑姑。
丁姑姑看见她们主仆两个,就问说:“做什么去?”
云莺:“见过姑姑。我们去前院寻二爷。”
丁姑姑微颔首,“那你们来的不巧,二爷应几位乡绅的请,去酒楼赴约了,今晚大概会回的很晚。你若有事儿,不妨明日再来。”又指指穗儿手中的锦盒,“里边装的什么?”
云莺就回道:“是奴婢给二爷做的一身衣衫。”
丁姑姑想来也听到了什么风声,对于云莺这话并不意外。可她纳罕,这云莺不是一贯表现的跟隐形人一样,怎么这会儿这么积极讨好二爷?莫不是终于看到二爷的好了,对二爷起了绮思?
丁姑姑脑中这些思绪一转而逝,她是知道云莺不善女工的,就有意让云莺打开盒子,她看一看她做的衣裳。
但想想又觉得此举不妥。
云莺四人以后毕竟是要做侍妾的,侍妾也是半个主子,她总归是下人,查看她们的东西又算怎么回事儿?
丁姑姑就歇了这心思,和云莺一道回了后院。
再说翌日一早,云莺用过早膳就又往前院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一路走来不少人对她们行注目礼,且还有人似有若无的尾随在她们身后。
云莺和穗儿说起此事,穗儿就说:“昨天咱们来寻二爷的事儿,现在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她们八成在等着看笑话。”
穗儿:“可惜,要让她们失望了。姑娘可是来还债的,二爷才不会不见姑娘。”
云莺:“……”
还债这个词儿用的是真妙。但她宁可二爷不见她。
云莺磨磨蹭蹭,穗儿似乎看出了她的迟疑。就说,“姑娘,您现在才知道害怕么?算了吧姑娘,反正您已经尽力了,想来二爷即便不满意那衣衫,应该也不会过分苛责您。姑娘咱们快过去吧,早死早超生。”
云莺从没觉得穗儿这么聒噪过。
她不是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角色么?怎么这时候话那么多?
心里如此想着,云莺却没多言,而是如穗儿催促的那样,当真加快了脚步,走到了书房所在的院子门口。
门口依旧有人守着,却不是上次守门的那个小厮。看到云莺过来就冷声喝道:“书房重地,还请回避。”
穗儿赶紧过去交涉,这守门的侍卫一听,是二爷让这位姑娘过来的,就狐疑的多看了云莺两眼,然后进去通报了。
稍后这人回来,云莺主仆二人才得以进去。
书房外边依旧站了一个人,云莺有些熟悉,正是那日在假山下守着的侍卫墨雪。她冲墨雪微颔首,墨雪便道:“主子在里边,姑娘自己进去吧。”
云莺推开门走进去,就见那位二爷正站在书案后挥毫写着什么。
璀璨的金光透过大开的窗户落在他身周,他金冠玉带,眉眼深邃,肤色冷白。执笔的手掌骨节分明,上边有一条条青色脉络绷紧起来。浓浓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外加这过于英挺俊美的容貌,让人不免多看了两眼。
好在理智尚存,云莺很快又低下头,沉默的行了个礼,然后便安静的站在门口位置。
许久后,二爷才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衣裳做好了?”
“昨日就做好了,奴婢来给您送,恰逢您不在,奴婢便这时送了过来。”
陈宴洲“嗯”了一声,垂首继续在雪白的纸张上挥毫泼墨。
云莺又站了很长时间,陈宴洲却没再说话。直到脚底板隐隐作痛,云莺才忍不住开口说:“奴婢把衣裳交给侍卫吧,奴婢这就出去,就不打扰二爷了。”
陈宴洲又“嗯”了一声。
这一声听在云莺耳朵里,当真是如闻天籁。
虽然来时她就做了会轻易过关的美梦,但二爷当真这么轻易就放过她,这也大大出乎了云莺的预料。
但不管怎么说,她肯定更欣喜就是了。
云莺努力压住将要翘起来的唇角,福身行了个礼,随即脚步一转,马上就要走出门去。
“停下。”
这两个字再次响起时,云莺狠狠闭了闭眼,真想当做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外走。
可想也知道她没那个胆子,因而,即便心中哭的暴雨滂沱,她也只能僵硬着身子转过身来,带着些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警惕和小心,问二爷说:“不知二爷还有何吩咐?”
陈宴洲仔细的看着云莺那张出尘绝俗的面孔。
她眉目如画,唇色嫣红,肤色莹白,一双杏仁眼明澈透亮,就这般冷冷看着人时,满眼的警惕几乎要流泻出来。
陈宴洲知道她或是定亲,或是有了意中人,因而这丫鬟对她多有畏避,他也不太放在心中。
只她用这么警惕的眼神看着他,这就让人有点不太高兴了。
陈宴洲便放下手中的狼毫,迈步从桌子后边绕出来,在距离云莺两步远的地方停下脚。
他微抬下巴,吩咐说:“衣裳拿出来,我看看。”
云莺当即脊背一僵,她委婉的提醒说,“在这里么?这里是二爷的书房,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妥?”
陈宴洲轻“呵”,“有什么不妥?我又不是要在这里更衣……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衣裳做的合不合身,最好还是亲自试一试。”
云莺更头大了,手心都出了汗。
她自己几斤几两中她一清二楚。
她做的那衣裳,若单只是看看,勉勉强强,非常勉强,才能看的过眼。可若是衣裳一上身,完了,那就全完了。
可云莺越是不想让陈宴洲试,陈宴洲越是狐疑。
他微眯着双眸审视着云莺,不知道这丫鬟又在搞什么鬼。
莫不是,那盒子里装的根本不是什么新衣,而是一身旧衣?再不然,这衣裳不是她做的,而是让丫鬟代手的?
若真是这样,这丫鬟可真是狗胆包天了。
陈宴洲冷冷道:“还愣着做什么,快些打开,不要磨磨蹭蹭。”
云莺眼看这一关是糊弄不过去了,只能一咬牙,一狠心,提前给二爷打预防针说:“奴婢之前就和您说过的,奴婢女工不好,做的衣裳难登大雅之堂。”
陈宴洲:“呵,我倒是要看看,你这衣裳有多登不上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