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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秋风亦萧瑟
耻辱,耻辱……
前所未有的感觉像海浪般,一阵又一阵冲刷着优素福的心房,每一次冲刷,都好像有一千只一万只蚂蚁同时啃噬着他的血肉。
然则,这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他不能,也没有能力对这种无时不刻的羞辱做出反击。
因为在那个胆小的阿布身后还站着强大的唐.军,酒泉城外惊天动地的大战彻底摧毁了优素福面对唐人时的自信和从容,山崩地裂一样的战场成为他无数个噩梦中的同一个场景,每每午夜惊醒,痛苦就像毒蛇一样吐着猩红的信子,让他变得怯懦,变得无能。
还好,伊萨是个忠心耿耿的部将,为他规划了在安西撤退以后的出路。
可现在,这唯一的出路竟然也被那个胆小的阿布盯上了。
通往葱岭山口的必经之地有一处名为葛罗岭的山岭,山岭旁有一座城寨为名喝盘陀,唐朝那里设置了一个守捉的兵力,大食军夺取了葱岭以后,派兵荡平了那里的唐兵,并以波斯人驻扎。
阿布的人马从疏勒城外撤走之后,在第一时间攻陷了这里,喝盘陀城寨里的波斯人几乎没进行什么像样的抵抗就打开了城门,迎接阿布的波斯营入城。
毕竟都是波斯人,城内的守将也在就听说了优素福战败的消息,审时度势之下,自然是投靠同为波斯人的阿布了。
优素福一筹莫展,他现在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一想到惊天动地的爆炸和滚滚弥漫整个战场的浓烟,他的双腿就不由自主的打颤。
伊萨也没了主意,他毕竟只是个万夫长,到了这等关键时刻,就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葱岭的路被堵死,现在就只剩下一条路了,北上碎叶,沿着真珠河向西,奔往俱兰城,一样可以躲避开唐朝的兵锋!”
很快,优素福就有了主意,他的决断很快,阿布敢大模大样的绕到自己的后方,就一定有所依仗。否则,向阿布这种胆小的人,怎么敢将自己的后路也置于敌人之手呢。
这一定是唐人的诱敌诡计,优素福断定,只要自己出兵攻打喝盘陀,东面隐藏的无数唐兵就会铺天盖地的冒出来。到那时,可就是进不得,退不得,只剩下了死路一条。
既然不敢贸然攻打,尽快转移,在唐人失去耐心之前,离开疏勒这块是非之地。至于,此前定下的转移财货和青壮人口的计划,也只能草草放弃。
入夜,优素福在大批卫队的护持下离开了疏勒,没有任何留恋,骑兵都是一人三马,轮番不停的向北奔跑。
从疏勒往碎叶去的路并不好走,除了要翻过大山,还要渡过几条河流。
碎叶镇曾经也隶属于唐朝的安西都护府,但自打高仙芝在怛罗斯一战全军覆没以后,唐朝就失去了对整个热海以东区域的控制。
热海是一个大湖,围着这个大湖有许多草原部落会在夏入秋时赶着成群的马群和羊群在此扎营。
因而,热海在唐朝的势力暂且退却以后,就成了各方部落争夺的焦点,水源和草原是各蛮部争夺的焦点,仅仅数年时间,围着热海坐落的数座城镇,如叶支城、贺猎城等,都已经迅速的衰败荒废。
唐朝的军队勉力维持住了热海东岸的冻城,大食军进入安西以后,并没有攻略碎叶镇附近地域,毕竟那里只有少量的唐兵,也不是安西的核心地域,完全没有必要在远途分兵。
此时,优素福做好了打一场仗的准备,他相信以冻城的唐兵,应该很难与之对敌。
经过一日夜马不停蹄的狂奔,他们终于比计划中提前半天抵达了热海,不过此时的冻城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入眼处尽是焦黑的残垣断壁,显然这里曾经着过一场大火。
优素福咽了口唾液,现在的他饥渴难耐,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他本打算在冻城掠夺一些唐人的物资,在补充了急缺的物资以后再经由碎叶赶往俱兰城。
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又落空了。
唐朝人在安西下了大力气,每一处城寨,哪怕规模再小,都准备有充足的物资,这些物资包括粮食、武器、箭矢,都是优素福此时所急需的。
很可惜,热海沿岸的几座城寨都成了废墟,优素福狼狈而又失望的继续向西逃命。
他知道自己的行踪很快就会传到唐人那里,而那个唐朝丞相显然不是善类,一定会对自己穷追不舍。因此,离开唐朝的势力范围越远,便越安全。
日落西斜,草原上的风带起阵阵凉意,伏身在马背上的优素福打了个寒颤,秋天来了!
疏勒城,阿布气急败坏的咒骂着面前的唐人奴隶,他的的确确轻而易举的攻入了疏勒城,可割下来的大食首级甚至还不到十颗。还不如喝盘陀守捉城寨,至少还有几百颗的进账。
面对疾风骤雨的责骂,那奴隶并没有因此而露出惊慌之色,反而从容的解释道:
“当初我许诺可助将军攻克疏勒,但请问将军,可曾许诺过割下多少大食首级,抑或是活捉优素福?”
“这……”
阿布一时语塞了,他自问还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眼前的努力所言不错,自己的确没有与之订立那些条件。
一念及此,阿布的眼珠转了转,便道:
“如果你肯助我打败优素福,活捉杀死都行,便引荐你入唐朝做大官,如何?”
岂料那奴隶大笑数声,竟直接拒绝了阿布的提议。
“我的许诺已经达成,还希望将军不要食言啊!”
阿布为难的搓了搓手,看起来这个奴隶确实是个能人,就这么轻易的将之放走,实在不甘心。
同时,他也看出来了,此人或许是唐朝的罪犯,联系到此人自称曾在唐朝做将军,想必是参与进了叛乱吧,如果回到唐朝,一旦被认了出来,岂非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阿布眼前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一个绝佳的法子,可以令此人留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