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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尴尬再相见
直到第五天,才有人来通知法兹勒,他将要见一位重要人物。
法兹勒一再询问是否能见到那位年轻的唐朝权臣,得到的却始终是模棱两可的答案,虽然心中不满,但总算是有了进展,总比终日无所事事要强得多。
他和赛义德分析,看对方的语气,这次负责接见的应该不是那位年轻的丞相,至少也应该是大将级别的人物。
“很可能是那日负责接待我们的,老成持重的将军!”
赛义德更倾向于,负责接见他们的应该是郑显礼。
只是等了一早上,也不见有人来,两个人都等的心浮气躁。
直到中午,终于有军吏过来通知,他们将在午饭时间,与那位重要人物共进酒肉。
这几日都是汤泡烤饼,法兹勒的嘴里早就淡出了鸟,听说有宴席招待,自是十分期待的。
他们跟着引路的军吏,来到了一处他们不曾涉足过的区域。
几日功夫虽然闲着,法兹勒和四阿姨的把整个军营里可以自由活动的地方都走了个遍,此处不曾开放,看来应该是有重要的人物。
进了帐篷,待看清楚席间落座的人,两个人都呆住了。
赛义德反应的很快,赶紧去看法兹勒,只见他的脸上先是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紧接着又升腾起尴尬,愤怒……很快,这些情绪又都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冰冷的假笑。
坐在席间的重要人物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见到法兹勒与赛义德,他的脸上的尴尬并不比这两位少。
席间作陪的果然是郑显礼,他赶紧起身,招呼法兹勒与赛义德入座。
“贵使快请入席,酒肉已经备下多时了!”
还是一两句不痛不痒的寒暄。
如果按照法兹勒从前的性子,早就愤然而走,可现在是带着哈里发的任务,如此便走恐怕回去也无法交差啊。
哈里发对待失职者可从来不会怜悯的。
正是有着诸多顾忌,法兹勒把所有的愤怒都咽下了肚子,硬着头皮被郑显礼让入席间。
他们见到的重要人物正是前呼罗珊总督且贵为帝国亲王的阿巴斯。
只可惜,今日的阿巴斯早就不是昔日的沙漠雄狮了,充其量是一头被拔掉了所有牙齿和指甲的又老又病的狮子。
阿巴斯很配合的露出了笑容,向法兹勒打着招呼。
突然出现的两个人他都认识,一个是哈里发信任的宠臣,一个是毁家纾难的商人。
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忽然凑到了一块,阿巴斯隐隐的意识到了什么。
只是这预感让他隐隐的有些郁闷和忧心。
当然,所有的预感即便成真,也与他这个阶下囚没什么关系了。
就算帝国在强大,就算哈里发击败了西征的唐朝军队,就算他们回到泰西封,也只会被当做无法宽恕的罪犯,被送上绞架,可耻的绞死。
与其屈辱的死去,倒不如在唐朝人的庇护下,憋屈的活着。
和秦晋接触了这么长时间,阿巴斯也算比较清楚这位来自东方的征服者,此人并不是个喜好杀戮的人,相反还是个待人十分友善的人,愿意给任何人活着的机会。
只要他们乐意能用自身的价值来换取这份安逸,唐朝人会给予这份安逸一个相对可靠的保证、
让阿巴斯牵肠挂肚的实际上是他的侄子,侄子离开了木鹿城以后,也是一路兵败,最后被生擒。
独独令他欣慰的,侄子最终得到了唐朝丞相的垂青,并受到重用,在印度的战场上立了不少战功,现在也是唐朝联军中颇有名气的将军。
而且,唐朝人并不排斥和压制异族或是异教徒,相对而言,这些并没有什么绝对信仰的人,对所有宗教都是持着一种开放态度的。
既不提倡任何信仰,也不打压任何信仰,这就很难得了。
所以,那些曾经被受帝国打压的部落族群都在唐朝人的庇护下过的很舒坦。
阿巴斯也不得不佩服唐朝人的包容力,这也许就是他们胜过大食的地方吧。
“法兹勒,你怎么来了?能在这里见面,真是太好了,我们可以痛快的喝上一顿!”
“我虽然从不与打了败仗的人喝酒,但你是哈里发的叔叔,今日就破例一次,赛义德……”
说着,他扭头拉过了赛义德,要为他介绍面前这位大名鼎鼎的前呼罗珊总督。
赛义德为了避免阿巴斯过于尴尬,便率先行礼。
“赛义德愧见总督阁下!”
法兹勒有些惊讶的看了看两个人。
“你们认识?”
赛义德笑道:
“殿下怎么忘了,小人在来到泰西封宫廷之前,就在呼罗珊总督府邸做事,到泰西封也是奉命送信……”
闻言,法兹勒才恍然,从前赛义德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谁还关注他的来历呢?
就算被哈里发任命为自己的副使,法兹勒也没真正的重视过赛义德,毕竟两个人的出身和地位相差太远了,又没有战功作为根基,又怎么会得到法兹勒这种位高权重之人的重视呢?
赛义德心里清楚,唐朝人安排这次突然的会面,绝对不是为了羞辱阿巴斯或者法兹勒。
以他对那位年轻的权臣的了解,这么做绝对是有目的的。
所以,赛义德才格外的留心着法兹勒的反应,因为就算用脚指头去想,也能猜得出来,一定与战争的和谈有关。
看来唐人为了取得更好的效果,还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只是那位前总督能否配合,那可能就是未知数了。
不过,仅从阿巴斯现下的表现来看,还是很配合的,不但没有拆台,还很顺从。
想想一年前的呼罗珊总督阿巴斯,虽然病体支离但与身俱在在气场永远都让人不敢直视,现在身体好了,但整个人却像只病猫,再也不复从前了。
很难想象,阿巴斯在成为唐朝人的阶下囚以后都经历了什么。
虽然看起来受到了不错对待,但就是为了这等程度的俘虏生活,就能把一个人所有的气势都磨光吗?
有着诸多疑问,赛义德不禁产生了一丝探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