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水那人 第九章 秋天的事儿 （二）

    还有一种是玉米杆，紫红色的，虽然一样吸收天地之精华，沐浴阳光和雨露，一样生机勃勃勃地进行光合作用，但它的营养和收成却不能体现在饱满、丰硕的玉米穗儿上，而是转化成甜滋滋的糖分，贮存在青翠而挺拔的秸秆儿里，结的玉米很小，外皮光滑，秧子也不高，吃起来汁水很多，也很甜。

其实甜棒在抽穗时吃是最甜的，割下一截，发现了便立即欢天喜地地撅下来，褪去秸秆上的叶子,坐在垄沟沿上,像咀嚼商甘蔗样,撕扯着嗑下皮儿，一边大口地嚼着甜棒杆，一边儿“嗞嗞嗞”地吮吸掉里面的浆汁，“噗”一声，把嚼剩下的渣子吐在地上。那种透到心里的甜味儿，那个美劲儿，真是难以言表。但这些“甜秆儿是不能多吃的，吃得多了就会上火，长起“嘴角疮”，疼的难受，吃饭都困难。

虽然我爱吃甜棒，可家里却没种高粱。头些日子二叔弄回几根，才一会儿就被我和弟弟吃完了，可觉得没过馋瘾，还想吃。

得知高粱收割了，我心里暗暗着急，开始不住地盘算。吃过晌午饭，我便叫二小子跟我一起去地里找。谁知他感冒了，流清鼻涕，打喷嚏，伸腰拉胯地懒得动弹。

“你就这样吧，早晚从你屁眼儿爬出大尾巴蛆来......”，没办法，我只好自己下了地。

天有些阴沉，灰灰的云彩掠过远处的屋脊，缓缓地移动，整个村子在雾气里朦朦胧胧的。

我仔细地在散落一地的高粱秸中翻找。能吃的很少，看来，那些甜棒已经被有心人翻检得差不多了。好半天才找到一棵，掰开来尝尝，只得把那些甜的、还有点儿水分的都抄在怀里。

我有些沮丧，后悔没有早想起这档子事，犹豫着便想回家。

正准备回去，却发现二蛋子从那边的庄稼地里出来，衣服搭在肩膀上，手里拎了把镰刀。二蛋子抬眼看见了我，扬着镰刀招呼我，我便停下等他过来。

“这晚了，你咋刚回去？”二蛋子紧走了两步，到我身边，咧了嘴笑着问。

我给他看那少得可怜的几根甜棒：“想多拣点来着，可没找到几根。”

二蛋子说：“咋不早说呢，早说给你送过去了，我家有得是。”

我一阵惊喜，赶紧追问他是不是真的？

“真的。我家特意种的甜棒。”二蛋子用衣服擦了把汗道：“现在还有没割的，就是不咋甜了，你要是不嫌弃，我带你去找。”

“好好！”我忙说，“这不才想起来，再不弄点就没了。”

二蛋子带着我往他家的地里走，边走边回头说着：“是啊，再不吃就干透了，一点儿汁水都没了。”

他家的地在远离村子的山坡上，成片的棒子秸已经割了大半，剩下的和高粱甜棒仍郁郁葱葱地站着，风刮过来呼啦啦响成一片。

二蛋子先跳下了田垄，挥着镰刀找到甜棒拢着割了起来，边割边用指甲掐一下杆子，把不行的那些划拉到一边。我忙跟了进去，插不上手，只好帮着捡拾收割下来的甜棒。

微风阵阵地扫过来，地里却仍是闷热。二蛋子早光了膀子，我的褂子也被汗水打得精湿。

干了一会儿，我看二蛋子割了不少，便让他停下来歇歇。二蛋子却不收手，说：“再不割也只能当柴火了，给你多弄点儿。”

最后，我抱着一大抱甜棒心满意足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