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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夫斩 第四百七十八章 这个世界丑陋多过诗情画意,腐朽多过雕廊画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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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七十八章 这个世界丑陋多过诗情画意,腐朽多过雕廊画柱!

梁鹏飞负手走入了那后院,还没迈腿近那院门,就听到了那后院花园里传来的银铃一般的笑声,不用说,准是那个汪书香跟那石香姑在花园里边乘凉吹牛。

梁鹏飞眼珠子一转,轻手轻脚地朝着那花园小径行去,行不多远,已然听到了两人在那里说话的声音。似乎正在谈论自己,梁鹏飞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凝神倾听了起来。

“石姐姐,您真的是真的吗?”汪书香瞪大了一双妙眸,定定地看着那跟前笑眯眯的石香姑。“当然,我家夫君就是这么凭着地利和形势,把那些西夷海盗连同那些西班牙舰队一锅给端了,也让姐姐报了大仇。”

“我倒觉得他太鲁莽了,太过行险。”虽然心里边听得心神摇曳,可是那汪书香嘴上却一点儿也不服软。“若是算计得稍有差池,别说是能得胜了,怕是蟹王岛能够保得住都不错了。”

“行险?”石香姑看着那跟前的柔媚天成的汪书香,不由得摇了摇头笑道:“做海盗的,哪一次出海不是在行险?清庭逼得百姓做不了百姓,既然当了海盗,就得有刀口子上舔血的觉悟,哪一次与敌交战,都是在生死夹缝之间游走。撑得过去,你就是胜利者,撑不过去,你就是胜利者的战利品。”

“我……我知道一些干海盗的,弟兄有好几人,可是到了最后,能够活到五六十岁的,少之又少。不知道有多少弟兄姐妹,全都已经葬身于海上。”石香姑说到了这里,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奈。“这就是当了海盗的命。”

汪书香听得脸色有些苍白,确实,看多了那些小说上的江湖游侠快意恩仇,可是听那石香姑娓娓道来的这些血淋淋的事实,才明白现实实际上有多少残酷。

“怎么,害怕了?”收拾了心情,回眸一望,看到了那汪书香的脸色,石香姑不由得卟哧一笑说道。“不过那只是以前,现在,海面上,海盗比起以前来应该更多,不过,出海却已经安全多了。”

“怎么可能,前明的时候,倭寇之乱可是持续了一两百年,每到一地,可都是烧杀掠劫,大清国立国以来,这海盗扰边的事情也是常有的事,这两年,闽浙一带可是受害不浅呢。”汪书香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信。

“夫君,站在边上听了这么久,累不累啊?”这个时候,石香姑却没有再理会汪书香,转过了身来,望向了那身后边的花木丛,似笑非笑地道。

“啊,谁?我才刚来,刚来而已。”梁鹏飞有些尴尬地冒出了头来,心想石香姑还真不给自己留点情面,居然当着一个小姑娘如此揭穿自己,不就是偷听两句吗?梁鹏飞一肚子的郁闷。

看到了梁鹏飞一脸尴尬地走了出来,汪书香不由得掩唇低笑,那半遮半掩的长睫下,一双凤眼透着娇媚的风情。梁鹏飞狠狠地挖了这个妖媚入骨的汪小姐两眼,坐到了那石香姑的身边。“夫人哪,你们在聊什么来着?”

“原来夫君才刚到啊,妾身正跟汪小姐聊起过去的一些事呢。”石香姑抿唇低笑,随即亲手端起了一碗盛在旁边的燕窝递给了梁鹏飞。

“你怎么不喝?这可是特地炖给你补身子的,如今你可又怀了身孕,补充营养最为重要,要知道,这极品血燕可是顶尖的补品。”梁鹏飞喝了一小口之后不由得望向了那石香姑,略带嗔意地道。

旁边,那刚刚端起了一碗血燕要喝的汪书香不由得一呆。石香姑俏脸一红,横了梁鹏飞一眼,朝着那汪书香笑道:“汪小姐你只管喝,炖的血燕可不少,我一个人可是喝不了的。”

“对,你喝你喝,你也补补。”梁鹏飞哪里敢惹怀孕的石香姑,赶紧附合道。

这话刚一出口,梁鹏飞就知道坏了,果然,腰间软肉顿时一紧,对面的小妮子汪书香那张脸蛋就像是有人突然泼了一桶红颜料过来似的,腾的一下泛起了嫣红的云霞。

“其实这血燕不仅仅有安胎补胎之效,还能够使人皮肤光滑、有弹性和光泽,从而减少皱纹,乃女士养颜之佳品。我的意思是说,对你的皮肤有好处。”梁鹏飞眼珠子转了半天,总算是编出了个理由来。

“真的?”汪书香伸手捂住了半边发烫的脸蛋,似怨似嗔地瞪了梁鹏飞一眼之后问道。

“当然真的,我难道还骗你一个小姑娘?”梁鹏飞觉得汪书香这妞什么都好,可就是老喜欢怀疑自己。“老子真要马扁你,保准把你卖了你还替我乐滋滋的数钱。”梁鹏飞心中暗道。

“谁小姑娘了?小女子如今也是十七了。”汪书香小小地抿了一口那碗血燕,不满地小声嘀咕道。吃了一口,拿起手中的手巾抹了抹嘴唇,汪书香妙眸重落在了正在揉着腰间软肉的梁鹏飞身上。“梁大人,方才听石姐姐说,如今海上海盗虽多,商人出海却平安多了,难道那些海盗都改邪归正了?您是水师总兵,想来应该清楚一些吧?”

“什么叫改邪归正?难道海盗就不该有好人?”梁鹏飞笑了起来答道。“我可也是海盗世家出身的人,莫非汪小姐您这是拐着弯在骂我?”

汪书香摇了摇头,撇了撇小嘴:“梁大人,拜托你不要转移话题行不行,他们既然是好人,那在海上那么辛苦,干嘛不回岸上,我不是听说官府也招抚海盗的吗?”

“招抚?”梁鹏飞笑了起来,看着这个还活在虚幻的歌舞升平世界里的小姑娘。“你信吗?”

“当然信了,本朝立国之初,不就招抚了当时最大的海盗郑芝龙吗?”汪书香眨着漂亮的一双水眸,一脸的认真。

看着那张水嫩粉滑的脸蛋,梁鹏飞觉得自己有点手痒,搓了搓手指头,嘿嘿一笑:“那你可知那郑芝龙一家的下场?”

“这个……小女子不研史书,所以不太清楚。”汪书香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丁香小舌道。以往交往的人不是名士就是风雅之客,谈论的自然是诗词歌赋,春花秋月,她自然不太清楚那些历史记载。

“郑芝龙率其亲族降清之后,可没过多久,因其子郑成功破台自立,朝庭因此翻脸,郑芝龙及其子孙家眷十一人被朝庭尽杀于北京柴市,郑氏在北京老少无遗。”梁鹏飞淡淡地笑道,笑容里边透着许多的无奈与苍凉。

如果郑芝龙还有当初的雄心壮志,怕是至少也能够与清庭有个一拚之力吧?

“那,那还不是因为他的儿子……”汪书香正欲辩解,却看到了那梁鹏飞轻挑眉头,他那扬起的那双浓眉却像是两柄出鞘长刀一般,让那汪书香不由得心头一寒,话到了半截生生地打住。

梁鹏飞看着汪书香:“小姑娘,我不知道你对这个朝庭了解多少,可是,想想你在广州城光孝寺的遭遇,再想想那广州将军和那位八旗左都统的嘴脸。”梁鹏飞说完了这话,冲那石香姑小声地嘱咐了一句,抽身就离开了凉亭,留下了那面色无奈的石香姑,还有那目瞪口呆,半晌作声不得的汪书香。

“石姐姐,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梁鹏飞拂袖而去的背影,汪书香没来由地觉得份外地委屈,眼泪花儿在那双妙眸里边打着转。

平日里跟梁鹏飞争论也好,就算是吵闹也好,却总觉得梁鹏飞是一个很亲切开朗的人,虽然有时候那双眼睛显得有些贼溜溜的,而且一肚子的坏水。

可是,自己从来没有见他发过脾气,而且,虽说最初与梁鹏飞的相遇,梁鹏飞的两番臭骂,让一向眼高于顶的她觉得梁鹏飞的行径实在是让人生气,可是听多了那潘冰洁与石香姑讲述梁鹏飞的事迹,再加上也渐渐地明白了梁鹏飞那些指责实际上是为自己考虑之后,对于梁鹏飞的印象已然是大为改观。

没有想到,方才那一句话,居然惹得他如此,让那汪书香觉得自己既委屈又难过。

看到了那汪书香那副泪汪汪地撅着小嘴的可怜模样,石香姑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那坐在身侧的汪书香。“没事的,他可能是心里边有事,所以才会如此,不过汪小姐,有一句话我得说说,你是一个生活在金丝笼子里的宠儿,并不清楚,现实到底有多么的残酷。如果有一天,你真正的抬起头来,看一眼这个世界,你会发现,丑陋多过诗情画意,腐朽多过雕廊画柱,我丈夫要做的,就是要把很多像你这样的人惊醒过来。”

说完了这话,石香姑一脸平和地右手抚在了那微微显怀的肚子上,向着那凉亭之外行去,独留下那一脸惊愕与疑问的汪书香呆坐于凉亭内,望着那石香姑轻盈的身影,汪书香垂下了俏脸。“我真的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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