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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表姑娘 第23章 阿梨,你是山中野梨
明楼坊一处宅院面前,朴素的马车缓缓而来。
江云亭撩开帘子,看着前方的院门,笑意自心底浮现,期待感溢满了心怀。
“姑娘,快去吧。”
仲夏在身后打趣,江云亭瞪了对方一眼,含羞带怯的一眼毫无杀伤力,反而让仲夏捂嘴偷笑。
帘子还未放下,就见到院门打开,有一文雅郎君走出来,正是慕子明。
文质彬彬的模样一如记忆里的那人,江云亭舍不得移开眼,下一瞬,就见到那人身后又走出一个女子。
隔着些距离,她听不到两人说话,却能见到慕子明低头时柔情似水的面容。
袖子遮掩下,他牵起那女子的手,在女子的面颊上落下旖旎的一吻。
那神态,珍重异常。
她见到,那女子抬头,面容娇羞,眸中是款款深情,媚色无边的面容上有着甜美的笑靥。
那笑容作刀,撕碎江云亭所有的梦境。
虚虚的一抱,诉说着两人的情意。
慕子明站在门口,目送那女子离开才转身进屋。
江云亭跌坐在车内,她捂着心口,窒息感传来。
一张芙蓉面白如冬日雪。
她揪着自己的心口,手指绷紧,脑海中回放的刚刚的那一幕幕,苦涩自眼底溢开,再也无法遮掩。
心底的期望,被狠狠敲碎,疼的她浑身轻颤。
恍惚中,她想起两人的过往。
只是那人的面容在回忆中像是覆盖了一层雾,再也无法看清。
“姑娘,姑娘!”
仲夏没看到那一幕,见到江云亭的异样,担忧喊着。
而待江云亭抬眼时,仲夏见到自家姑娘眼底的泪,晶莹的泪珠坠在长捷上,眼里的脆弱压的人心尖都在疼。
“姑娘,要不改日我们再来吧。”
仲夏抓住江云亭的胳膊,却被拂开,脸上是执拗。
“不,就现在。”
她很想知道,见到自己此刻上门,对方那张脸上会露出什么错愕的表情。
她撑着自己站起来,下了马车。
整理好自己的衣裙,江云亭一步步走向那里。
明明很短的距离,在她眼里遥隔千里,沉重的双腿迈不开。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的江云亭,才发现自己肢体僵硬,仿佛灌了铅。
扯扯嘴角,江云亭想笑,笑不出来。
她抬手,落在门上。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后,响起了加快的步伐,她能听到那人正在快步而来。
“长乐,是什么东西忘……”
门从内打开,慕子明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意,可他对上门外女子那一双烟眸时,他错愕张嘴。
下意识看向右侧街道,长乐郡主的马车早已离开。
他又观察江云亭,暗忖着江云亭可曾看到些什么。
而慕子明这些小动作,尽在眼底。
江云亭看的明白,对方见到自己时,没有半点惊喜,反而是恐惧和考量。
他不希望看到自己。
他望着自己,眼底有熟悉的情感,可那情感掺杂太多的东西,而她只是那些中小小的一部分。
“子明哥哥……”
她开口,声音暗哑,她想,她得用多大的力量,才能忍住喉咙中的咽哽啊。
“我找你很久了。”
“你为什么躲着我呢?”
心脏在刺痛,一刀又一刀的切割着。
“阿梨,我……”
慕子明想要回答,可他看着江云亭的清澈的眼,却什么都说不出。
阿梨,这一声如此缱绻撩人。
听着这个称呼,江云亭更是苦笑开,她抬着头,不肯让泪流下,却想起母亲的话。
“阿梨,你出生时,满园梨花盛开,可我更希望我的阿梨啊,不做这宅院中的风景,而是山涧野梨花,最起码,自由自在的。”
这是她的闺名,除开母亲,就只有慕子明会这般喊着自己。
可母亲已去,慕子明呢。
朦胧的眼落在这人身上,这人容颜不曾改变,可看着自己的眼神如此陌生。
“为什么?”
她听到自己在问。
子明哥哥,为什么啊,说好的风雨同舟,此生不负呢。
“阿梨,我。”
慕子明抿唇,见到不远处有人影晃动,他拉住江云亭,将人拽到院子里。
门合上,遮掩外面的视线,慕子明松了口气,转眼见到的就是江云亭嘴角的那一缕嘲讽。
两人一起长大,她懂他的心虚。
思及此,慕子明避开眼前女子那双藏着万千痛苦的眼,声音绷成一条直线,隐忍而沙哑。
“阿梨,我们进屋说吧。”
他再度伸手,想要像往常那样,拉着她走着,他记得她的手,软如云,葱白柔嫩,让他偏爱。
“进屋?”
“慕子明,你想让我以什么身份走进你的屋子。”
“是未婚妻,还是见不得光的故人。”
江云亭后退一步,甩开对方的手,让自己站在头顶那日光之下。
三月的日光,带着暖意,可她感受不到。
她是身处冰窖中的人,寒气侵袭身体,让她站不稳,而曾经给她温暖的人,近在眼前,却不可……触摸。
她看着那躲在屋檐下方阴影中的慕子明,问的直白,也问的残忍。
心口血淋淋的疼着,她木着脸,咬着唇,不让自己溢出一丝丝哭声。
少女的背脊,在细碎的光影下如此清瘦,却挺拔如竹,带着令人心疼的孤寂。
沉默在蔓延。
慕子明多次张嘴,却吐不出一句话来。
他深知眼前人的骄傲,绝不想听到一句谎言和敷衍,满腹才华,最终化作一句轻轻的话。
他说:“阿梨,对不起。”
他想,阿梨,你为何要现在出现呢。
再等等,等我春闱高中,再过殿试,等我娶了长乐郡主,在告诉郡主你的存在。
那时,我成了和郡主的好事,郡主那么贴心,一定会让阿梨留在他的身边当一个贵妾的。
而阿梨呢,阿梨懂事乖巧,一定能理解他的苦心吧。
可这些话,他不敢说出来,他的视线越过江云亭,落在这汴京繁华梦中。
他自视甚高,在南陵压着那么多的才子。
来了汴京,他也证明了自己足够出众,他的才华也能让汴京的天之骄子赞扬。
可那些高高在上的夸赞,在他眼里是屈辱。
他要的是志同道合的友人,不是心血来潮的施舍。
而这些,身处寒门的他,注定难于寻到,谁想和他一个无权无势还无财的人展望未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