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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新秩序 第一百零四章 李彦仙首战扬名
今年伐宋之战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争夺西北和东南两处战略支点,以压缩新宋政权的战略纵深,逐步实现对其的“合围”之势。
如穷山恶水出产少的福建路,对各朝来说都是“兵家不争之地”。
但对掌握制海权且提前布局海东、明州等地的大同来说,拥有福州和泉州两处优良港口,又与海东岛隔海相望的福建路,必然是未来大航海的重要支点。
趁着新宋无暇顾及之时,以极小的代价收取福建,进一步巩固以海制陆的大战略,绝对比花大代价争夺宋军肯定会反攻的江南东、西路要强得多。
而且,无论福建、江陵,还是陕西,三个战场都因为地理上的特殊性,使得内部问题极多(连皇帝都差点被水贼抓住)的新宋政权左右不能兼顾。
有第五军沿长江防线整体上牵制,其余各军局部打局部,战争结果基本没有悬念。
所以,事务繁忙的正乾皇帝便没有再次御驾亲征。
时间到了十一月中旬,大雪初停,徐泽在工部尚书陈规的陪同下,检查了京津塘铁路燕京南段收尾情况,并慰问一线铺路劳工。
当初,陈尚书预计这条长三百余里的铁路三年内可以铺设完成,相关计划和预算都是按三年时间来做。
可是,一切从头做起的事业哪有那么容易成功?
铁路施工的过程中需要不断攻克各种技术难关,也需要不断修正工程计划。
结果,三年时间过去,四年也一晃而过,格物院的蒸汽轮机都要开始进行机车和海船实验了,京津塘铁路却仍未完工。
心急上火的工部尚书陈规立下了春节前不完工就辞职的军令状,将办公地点搬到了工地上,与劳工同吃同住同劳作,现场督办解决管理和技术难题。
徐泽同样非常关心这项关系大同未来发展方向性问题的大工程,曾先后三次深入现场查看施工情况,这是第四次。
其人在陈规的陪同下来到一处工段,饶有兴趣地看着墙上张贴一张大黄纸,正是各工程段推进明细表,绝大部分已经打了勾,剩下的仅有几项。
不出意外的话,此位面第一条铁路应该能在正乾六年的十二月中旬左右完工。
“京津塘铁路能顺利完工,元则居功至伟啊!”
超期一年多才完工的工程项目还能受到皇帝如此高的赞扬,主事者陈规没有半分受表扬的喜悦,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当即行礼道:
“臣,有负陛下恩宠!”
陈尚书在皇帝面前还算坦诚,此话乃是发自内心。
因为工程一再延期,主持大同帝国“开国第一大工程”陈尚书承受了极大压力,弹劾其人的奏章摞起来早超过了一人高。
弹劾的理由自然是为国负责,追究经费使用去向和工程管理责任,但这背后真正的原因却是充满各种利益考量。
公心者有之,为“百万漕工衣食所系”而发声者有之,热衷于某个位置而趁机拱火亦有之,源自前朝政治斗争的习惯提前站队者同样有之。
仅仅是修筑一条短程铁路,就惹出这么多事。
等京津塘铁路投入运营并产生惊人的经济示范效应,既而对传统的河运和海运行业产生极大冲击,相关利益群体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幺蛾子。
陈规久经庶务,并不是陈淳、凌振这类不问世事的纯技术官僚,自然能够猜到每份弹章背后隐藏的信息,英明神武的正乾皇帝更是洞若观火。
正是皇帝为其挡下了绝大部分的火力,寻机惩办了一些屁股不干净的家伙,并坚定不移地支持陈规调整计划追加预算,才能让京津塘铁路顺利进行下来。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朝堂就会有争斗。
随着大同立国日久,帝国的版图不断扩张,国力愈发强盛,其官僚系统也不可避免地暴露出各类问题。
单论朝中,争权夺利、拉帮结派的问题早就有了苗头,各部门之间为了政绩和行政资源暗中下绊子、使阴招也是有的。
当然,在正乾皇帝的强力镇压下,这些问题都藏得很深,跟议事只看立场不论对错的宋廷相比,大同朝堂的风气简直“纯洁”得不像话。
但老树发了新芽也还是老树,想要在旧社会里建立新秩序,绝不是砸烂一个旧世界之后再重新建立一个新世界这么简单。
只要是官僚,就必然会有官僚“该有”的各种问题。
老牌的宋、辽官僚问题恶化,新崛起的同、金两国也不能免俗。
这是刻进人类骨子中的天性,不以任何制度和团体而改变。
就算能够改变,也只是某一些人一时或一个阶段的改变。
任何时代都会有其必须面对和解决的各种问题,寄希望于制定一个好的制度,然后就能保持国运长久不衰的想法,是根本不现实的。
最终要考验的,既有政权的上层建筑,也有当政者的眼光、格局和手段。
徐泽当然不会把自己眼光一直盯着人力基本无法克服的官僚痼疾上。
其人要做的带动大同帝国高速运转,让所有人跟着正乾皇帝永不停歇的步伐向前,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
“元则,铁道建设乃是前无古人的大事,有困难很正常,解决困难方显能力。一切要向前看,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陈规时年四十五岁,正值政治人物干事创业的黄金年龄。
其人颇得皇帝信重,干劲正足,自不会真的纠结施工过程中遭受的各种诘难。
“臣修铁路这四年虽然遭遇了不少困难,但也越发理解陛下的‘大铁路’战略的高瞻远瞩,臣相信大同的未来,疆域将更加广阔,社会也更加稳定。”
实际上,当初接下京津塘铁路铁路修筑任务时,陈规并不是很主动,也不看好以当前的技术积累和钢铁产量,注定要百年之功方才能实现的“大铁路”计划。
正是因为这几年“向前看”的施工过程中,让他改变了很多想法。
因为,“大铁路”计划确实很诱人。
铁路建设虽然有固定成本高、原始投资大、建设周期较长等缺点。
但相对于传统的马车、河船、海船等运输手段,铁路运输运送量更大、速度更快、成本也比较低、受自然环境影响小等优点也很明显。
更重要的是铁路一旦投入运营,还能极大加强朝廷对地方管控,因此而减少的隐性行政和维稳成本不可计算。
徐泽的视线从施工进度墙上移开,看向远方扔在抢工期的劳工。
“创业不易,守业艰难,积累拓展更不易。待京津塘铁路完工并正式投入运营后,我欲成立一个全新的部门统管铁道建设和运输管理相关事务,你可有什么建议?”
陈规当即就听懂了徐泽的意思,疑惑地看向皇帝。
“陛下的意思,是要臣兼管这个新部门?”
“对!”
皇帝给了明确答复,陈尚书却有些犹豫。
“陛下,工部虽然分管营造和交通,但运输乃是商部之责,将铁道建设和运输管理全部划归工部之下,会不会侵夺商部之权?”
大同朝中无宰相,直接对皇帝负责的各部尚书权力便会相应扩大。
谁能更得皇帝的信重,掌控更多的事务主导权,谁就能在朝中获得更多话语权,也能为下属谋得更宽阔的施展平台。
为官者,没有谁会介意手中的权力烫手,真介意这个的人也不可能走上高位。
陈规不是对将要接下的重任有顾虑,而是希望做事前先理清权责关系。
徐泽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而且考虑的问题更多。
“铁道修筑投入大、周期长,专业要求高,运营期间还需不间断管理维护,建用脱管的隐患很大,必须有专门的机构进行统筹管理。
铁道运输前景广阔,未来必将逐步取代漕运的地位。
运营部门牵涉利益方面众多,不宜挂靠在工部之下,一开始就要独立出来,这点你不用有顾虑。”
得到了皇帝的明确指示,陈规更有信心了。
“臣明白了!”
徐泽很满意陈规勇于任事不讲价钱的态度,点了点头,继续道:
“这个机构最初的级别可以定小一些,后面随铁路里程延伸再慢慢提升其编制,具体架构如何设计,需要哪些人才,你报个计划给我和吏部。”
陈规主管京津塘铁路建设四年多,发掘了不少非科举出身的专业人才,正好借这个机会保留下来,当即更有干劲了。
“臣这就办。”
交待了新部门“铁道局”组建相关事务后,徐泽离开铁道修筑工地,顺便到格物院去了一趟,检查火枪研制情况。
徐泽没有什么冷兵器英雄情节,自然不会满足于只装备火炮。
早在当年汤隆上梁山时,徐泽就曾考虑过研制火枪。
只是,当时同舟社的底子太薄,根本经不起折腾,只能作罢。
待同军火炮技术逐步成熟之后,徐泽又启动了火枪研制计划。
表面看,火枪与火炮的原理相同,都是利用火药做发射药对管状武器,前者似乎只需要将后者成熟的技术“微型化”即可。
实际上,汤隆和凌振两位大家没鼓捣多长时间,就拿出了样品。
嗯,还就是“微型化”的火炮,或者叫“火门枪”。
这种操作麻烦、发射效率低、命中率感人的武器当然被徐泽毫不留情地否定了。
宋军虽然受限于铸造工艺和火药配方,火炮性能始终赶不上同军,但其远程弓弩的设计制造却相当成熟。
单以射程而言,使用黑火药发射的初级火枪就远远赶不上宋军的对敌神奇神臂弓。
徐泽需要的是火枪,至少要满足制造工艺不复杂、成本低廉、操作简单、可靠性高等要求,以大批量低成本的火枪逐步淘汰成本高昂维护困难的神臂弓。
经过几年的持续改进,如今格物院设计的燧发枪故障依然较高,但火绳火枪基本可以满足正乾皇帝的需要了。
徐泽当即拍板定型,等批量化生产后,先在戍卫部队列装两个师研究配套战术战法,然后再改进推广。
而在新宋政权一方,因为被同军接连拿掉苏州、开封、南阳等紧密手工制造城市后,宋军已经很难再大批量生产神臂弓了。
现实困难摆在这里,肯定会逼迫一些有抱负的军事人才尝试在武器装备、编制结构和战术战法上进行创新和突破,以求克制同军的经典战术。
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所有人都在适应新环境,不改进者难生存。
当徐泽只在格物院待了半个时辰,便提前回到了宫中。
因为在此期间,主持对陕作战的第四军军正牛皋刚好传回了最新军情战报:
永兴军路已经基本被拿下,部队进攻秦凤路时受阻。
“陛下!”
正乾皇帝回宫的途中,外部尚书王四和兵部尚书吴用便受召候在了工外,随即又与其人一起进攻。
徐泽进殿后,边换袍服,边问跟上来的王、吴二人。
“情况都清楚了吧?”
“不甚(太)清楚。”
属于情报方面的问题,吴用主动让王四先说话。
“第四军两路都受到阻击,驻守泾州的泾原路(隶属于秦凤路)经略司统制官曲端成名较早,我们有其资料,但驻守凤翔府的清秋尉李彦仙却是从未听过其人。
外部情报搜集不利,请陛下恕罪!”
李彦仙的大名,徐泽自然“早有耳闻”。
不过,却是来自后世的记忆。
情报司又不是神仙,宋廷都不清楚的隐姓埋名之人,不知道不足为奇。
“听其官职明显就是自募兵马的义军头领,这事不怪情报司。学究说说,攻陕战略需不需要调整?”
……
ps:因家属生病,作者君近期写作状态确实不好,但一个对文字有偏执追求的人真写不出“剧情、人物基本没什么关系的流水账”。
展开能写十几万字的大同君相权和治国理念之争,被我压缩到两章内容,战争剧情则侧重各种腐朽势力面对大同碾压的反应和结局。
本书的主题就是在水浒世界中建立新秩序,而我从头至尾也都没有脱离这一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