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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不掉!万人嫌他只想独自美丽 第24章 文曲星动
养心殿内,钦天监监正一身白鹇青色朝服,躬身跪于丹樨之下,双手捧书道:“陛下,臣夜观天象,文曲星明光铮亮,科场当有高世之才。”
老太监把监正手里捧着的奏折送上御案,监正叩首高呼:“恭喜皇上,天下英雄贤才尽入彀中!”
皇帝饶有兴趣地翻着奏折,看向一旁的陆定羲,“羲儿,依你所见,这文曲星是谁?”
陆定羲起身回话:“父皇,儿臣以为季书冉当是文星降世。”
提及季书冉,皇上扔下奏折,神色微变,“他不想入朝做官,还是文星?你如今与他交好,或是已经看过了他的卷子?”
陆定羲面沉如水,一板一眼道,“天下才子贤士多若繁星,能救父皇于危难者,只他一人。于公于私,他是我大雍的功臣。”
“若他正奏不合格,也可因此特奏入殿。司马承曾言铅刀尚且一割,儿臣大胆鹗荐,也是不想见到明珠蒙尘、道侧奇宝。”
陆定羲道,“他当日既能舍命救驾,自然是个能堪重任之人。儿臣以为,召他入朝为官,不日必有重用。”
皇帝颜色稍缓,点点头道:“他是秋阑的侄子,朕也有意帮扶季家,就看他自己是否争气了。”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皇帝面色发白,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老太监立即察言观色地上前为其按摩。
龙椅之上,皇帝闭上眼,松了身子靠着椅背。老太监自是乖觉,站在背后默默服侍。
即便有人按摩,圣上的眉头深锁,痛意仍是不减。
陆定羲离殿之前,回身与那老太监噤声对了个眼色,他敛下眼皮,离宫而去。
上辇回到东宫,本次主持贡试的刘舍人早已候在殿内,见太子回宫,连忙迎了上去。
“太子殿下...”
陆定羲伸手止住他行礼的动作,太子脱掉披风扔给宫女,阔步上座,吞了一口茶问:“孤交给你的事呢?”
刘舍人把一筒试卷递上去,太子拔掉宫女头上的银钗,撬掉糊名,露出底下的“季书冉”三字。
再看卷内,行文既不工整,又不对仗,逻辑更是狗屁不通。
陆定羲目露不屑,怪不得一辈子都只能待在外舍,真是个暴腮点额的庸才。
陆定羲把这份试卷放到焰心炙烤,赤橙的火舌舔上绢帛,噼里啪啦的燃声里,黑烟自帛上一跃而起,漫去整座宫殿。
宫人抱上一个炭盆,陆定羲把这份试卷扔进去,看向刘舍人,刘舍人立刻又递上了一份试卷。
这份试卷同样也被糊了名,但行文优美、字字珠玑,与季书冉那份狗屁不是的答卷更是天壤之别。
这回陆定羲没有撬开糊名,但他知道,这份考卷的糊名之下同是“季书冉”三字。
放榜这日,天高气暖,杜鹃盛放,榜前观者骈道,人头攒动,堵得是水泄不通。
季书冉与父母、贺春舟一道,也坐着马车来了朱雀大道。
贺春舟扶着季书冉一起挤到了放榜的墙前,等官差来贴蕊榜。
不过季书冉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必定是个名落孙山的主,凑这热闹只是为了来看看春舟能否上榜。
“季书冉怎么来了,就他那个草包,还敢不知好歹来看榜?”
“哼,我要是他就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了,朱雀大道的路都绕着走!”
“救一回驾就好好做他的功臣,就是救百次驾也改不了他那个猪脑子!”
“还是知白兄高风亮节,不与那混账一般计较,再说知白兄文章盖世,这次一定高中甲等!”
“我们只等着吃知白兄的喜酒啦!”
一阵碎语传进季书冉的耳朵里,他扭头去看,许知白抱臂而立,一群士族子弟围在他的身边胁肩谄笑,阿谀奉承。
贺春舟皱了皱眉,目露凶光,脚下欲动,被季书冉拉住胳膊。
季书冉皱了皱眉,他知道这群人,都是通过许知白才能结交上太子的公子哥。
等不日之后太子荣登大统,他们作为太子门生,自然跟着鸡犬升天。
没有许知白,也就没有这些纨绔的未来。
因此他们都跟众星捧月似的,捧着许知白一介籍籍无名的外地庶子。
他们专捡许知白爱听的说,知道许知白憎恶季书冉,就一个劲地踩低捧高。
而许知白立于其中,一身意气风发,他骄矜浅笑,显然对这些奉承很是受用。
许知白信心十足地看向来放榜的官差,书上早已写过,他蕊榜上高中甲等第三,殿试更是夺得探花。
前程似锦,继往开来。
感受到季书冉的视线,许知白目露讥讽,直直地回视,好似在嘲笑季书冉的自不量力。
季书冉摸了摸鼻子,回身站正,根本懒得回应对方的挑衅。
古代的考卷自己也知道写得不堪入目,和许知白这个开了金手指的再去比,无异于以卵击石。
很快,放榜的官差就在万众瞩目之下来了,整场沸腾。
像是按下了人潮涌动的开关,后面的人一个劲地往前挤,季书冉几次险些被挤在地上。
王碧蓉这时也拉着丫鬟姗姗来迟,她双手上挂满了佛珠,合掌拜佛,嘴里念念有词,“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少、少爷,中了...中了!”福生突然在季书冉的耳畔大叫!
季书冉循声去看,“什么中了?春舟中了?”
“不是!少爷,您高中了,乙等八名,季书冉啊!!”福生在季书冉旁边上蹿下跳,激动得不能自已。
“天爷啊!”王碧蓉大喜过望,丫鬟扶着她一连身赶过去看,直把“季书冉”三字看了数眼也看不够。
王碧蓉缓过神,捻起佛珠对着蕊榜拜了起来,“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我儿高中啊,我儿高中啊!”
“快!快去告诉老爷,少爷高中啊!”王碧蓉喜上眉梢,捏着丫鬟的手让她去报喜。
「乙等八名季书冉」
即使看到了这明晃晃的七个大字,季书冉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表弟没中,他中了?
怎么可能?难道皇帝也喜欢看大白话?
季书冉心情一时微妙,看向贺春舟,贺春舟似有所感,伸手抚平他眉中沟壑,婉婉一笑,“恭喜表哥,金榜题名。表哥自小就聪慧过人,高中自然唾手可得,春舟向来愚笨,不敢指望。”
季书冉握住表弟的手,郑重道:“下次一定!”
这时季书冉的余光稍倾,却看到了一个出乎预料的名字。
许知白上榜不奇怪,可未来的榜眼许知白怎么会在丙榜九名?!
“怎么可能?季书冉怎么可能乙等八名!”
一声惊叫从方才的公子哥中传来。
季书冉心情大好,扬眉得意地看向许知白的方向,却见他满面阴沉,梗着脖子,脸色很不好看,似是下一秒就要发作出来。
看到季书冉沾沾自喜的目光,许知白更加愤慨,怒火似乎要从一双眼睛里烧出来。
“季书冉那个蠢材怎么可能乙榜?不是买来的,就是他那贵妃姑姑吹了好一阵枕头风,吹来的吧!”一声碎语传了过来。
“知白兄,说不定原本你才是乙榜八名,那季书冉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才抢了你的名次!”
“科场贿赂横行,士风污秽不堪,我回去就让我父亲上谏直言,整顿科考,一定还知白兄的清白!”
“哼,就算季书冉流入官场,也不过是个遭人唾弃的斜封官罢了。”
……
可即便身边人如何宽慰,许知白的脸色依然涨如猪肝,听着他们的风凉话,更是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贺春舟听到这些面色也是不悦,被季书冉拍拍手给安抚下来。
许知白只有丙等九名,自己却乙等八名,这事儿不止他们奇怪,季书冉虽然高兴,却也尚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正好,许知白在这里,季书冉寻思逮着这次机会跟许知白问个清楚,到底为什么这么恨自己。
季书冉拉了拉贺春舟的袖子,由表弟把自己扶去了许知白的身边。
见季书冉将至,许知白沉下脸色,不发一语,其余人也不约而同住了嘴。
毕竟季书冉父亲刚晋了官,姑姑是贵妃,他自己又才做了个救驾及时的大功臣,风光正盛着。
他们再如何去讨许知白的欢心,也不敢当众拂了季书冉的面子。
季书冉拄着拐站在许知白的面前,许知白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他的残腿,眸色恨恨。
“我们能聊聊么?”季书冉正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