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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战先驱(雪豹) 第二十一章 乌云(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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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行署大门方向猛烈的枪声、爆炸声和呐喊声,此刻的行署后山显得异常安静。由于行署后山是数十米高的悬崖,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形容虽然有些夸张,但如果真要从这里发动进攻,损失之大无疑是任何一个指挥官都无法承受的,所以暴乱分子很自然地就放弃了从这里发动进攻。不过虽然暴乱分子没有从这里发动进攻的打算,他们还是派了一支五十多人的小部队守在这里,以防止行署内的“共党分子”在“形势不妙的时候”从后山逃跑。所以,特战队的三个作战分队刚刚绕至行署后方,就在山脚下和那支五十多人的暴乱分子部队遭遇了。

也该暴乱分子的那支小部队倒霉,他们原本都觉得自己的任务最轻松,根本不会有危险,所以连哨兵都没有布置。谁知恰恰就是在通岭全城都打得热火朝天,民主联军根本不可能有多余兵力抽调出来的时候,就有一支战斗力只能以可怕来形容的部队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毫无戒备的他们,几乎是刚和特战队打了个照面,就遭到了特战队毁灭性的打击。

由于特战队此次行动的任务特殊,赵杰毫不犹豫下达了“全部清除”的命令。最终,被特战队一锅烩了的五十多名暴乱分子,无论是死是伤,都被在要害补了一刺刀,竟连一个逃走报信的都没有!

不过对这一额外的战绩,赵杰并没有感到高兴,相反,因为这次战斗耽误了好几分钟时间,他现在是心急如焚,不断对队员们低声说道:“快!快!”

其实也用不着赵杰催促,战斗一结束,每个队员都自觉加快了行动速度,在自动分出队员警戒的同时,己经有队员用手电向崖顶发出了信号。

行署后山的崖顶本有两个警戒哨,在刘远通过电话告知行署警卫部队将有“增援部队”通过后山上来后,他们就一直关注着悬崖下的动静,等待着下面发出约定的信号。

崖顶的两名哨兵都是原来四团警卫排的战士,所以在听到山下一阵短促而又密集的自动武器射击声之后,他们立刻知道是团直属队来了,双眼不自觉地都开始放光——团直属队都来增援了,那鬼子还有什么戏好唱的?

不一会儿,他们就等到了下面手电发出的信号,赶紧用手电回了“一切正常”的信号。赵杰看到崖顶发出的信号,不由一阵苦笑——分省委书记、行署专员和副专员都被人劫持了,这还叫“一切正常”?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为了避免影响行署警卫部队正在进行的防御作战,刘远早就和赵杰商定,不将吴伟华和陈怡被劫持的消息告知他们,而行署正门的防线现在又的确很稳固,没有一个暴乱分子能够进入行署,所以这些战士有行署“一切正常”的想法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在得到崖顶的确认信号后,立刻有队员向悬崖壁上凸出的岩石射出了钩索,待钩索固定牢靠后,这几名队员就开始顺着绳索迅速往上爬,分两段爬上崖顶后,他们又垂下了更多的备用绳索。赵杰毫不迟疑地抓住了一条垂下的绳素,和其他队员一起,迅速爬上了悬崖。赵杰出现在崖顶后,那两名行署的警戒哨先是一呆,随后都兴奋地向赵杰敬了个礼,说:“参谋长好!”——连参谋长都来了,行署的防御这回简直就是固若金汤了!

一个战士忍不住问道:“参谋长,俺们的大部队是不是回城了?”

赵杰皱眉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那战士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参谋长,您不说俺也知道。其实就算没有增援,俺们也一定可以把行署保卫好!”

赵杰在心里叹了口气,将到嘴边的几句责备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这次行署出的意外,实在不能怪这些警卫战士,他们己经做得够好了!要知道,行署的警卫力量本就不够,如果将保卫重点放在两位专员身上,外围防线一旦出了问题,这仗也就不用打了!再说,行署昨晚己经进行过内部整肃,这样都没能发现内应,也只能说敌人太狡猾了!

想到这里,赵杰温言对这两名战士说道:“组织上相信你们的决心和能力,之所以派我们来增援,并不是对你们不放心,而是为了确保行署的安全,以彻底粉碎敌人推翻我们民主政权的阴谋!”

这时,特战队队长林水生走到赵杰身边,低声向他汇报,特战队第一作战分队己经全部登上了崖顶。

赵杰没有说话,只是对林水生点了点头,林水生立刻带着第一分队直奔行署办公大楼而去。现在的行署就是以前的四团团部,而特战队以前就驻扎在团部,所以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连带路都用不着了。

紧接着,特战队第二、第三分队陆续登上崖顶。

赵杰没有让这两个分队去办公大楼,而是命令第二分队跟着自己接管行署机要室,第三分队则对行署其他地方展开彻底搜索,抓捕一切不在自己岗位上的人员——行署己经发生了一次意外,他可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赵杰的这番安排终于使得崖顶的那两名警戒哨意识到行署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不过他们都知道纪律,所以都忍住没有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

在带领第二分队离开之前,赵杰还不忘叮嘱两名警戒哨对这支“增援部队”的行动绝对保密!那两名战士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明白事关重大,所以都表示将坚决服从命令,谁问起也不说!

赵杰这才带着第二分队快步赶往行署机要室。

在出示了刘远和自己联名签发的命令后,赵杰顺利接管了行署机要室。

接管行署机要室后,赵杰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就是:“从现在开始,无论吴书记或陈副专员要你们接谁的电话,你们都只能把电话接到四团团部!”

虽然赵杰绝对相信吴伟华和陈怡作为**员的坚贞不屈和对党的忠诚,相信他们绝对不会在董国祥的威逼下向各部队下达停止抵抗的命令,但他也不想冒让董国祥利用电话扰乱各部队的军心这个险!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董国祥只能和刘远联系!

机要员们听到赵杰的这个命令都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齐声说道:“明白!”

紧接着,赵杰让机要员接通了四团团部。电话接通后,赵杰简单地向刘远汇报道:“政委,水生带一分队进楼了,我带二分队接管了机要室,三分队在做彻底搜索!”

刘远在电话那头说道:“很好!抓紧时间,我们只剩下十二分钟了!”

刘远顿了顿后,又说道:“再说,这个董国祥也未必会守时!”

赵杰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明白!但我相信水生!”

林水生是特战队长,营救行动具体该如何进行,他拥有最后的决定权!赵杰对此并不想多做干涉!

刘远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我也相信水生!我会尽量再为你们争取一点时间!”

林水生带着特战队第一分队进入行署办公大楼后,没有在楼下做丝毫停留,而是直奔三楼。现在时间紧迫,他己经没有时间逐层逐屋搜索是否还有其他隐藏的内应分子了。好在行署的地形特战队都很熟悉,再加上吴伟华的办公室原来就是周卫国和刘远的办公室,林水生经常出入,所以倒免了寻找目标的麻烦。而且特战队虽然从没有想过会在这里作战,更没有想到要执行解救人质的任务,但室内近战一直是特战队日常训练的重点,现在要对付的又只有一个人,对他们来说,也就没什么特别了。

在三楼的走廊上,队员们毫不意外地发现了警卫员小马的尸体和杀死他的凶器。从他的尸体根本就没有被隐藏起来这点看,林水生立刻推断出董国祥应该没有其他同伙,因为如果他还有同伙,就算他急着赶去劫持吴伟华和陈怡,也必定会有人留下处理尸体。简单检查了小马的尸体后,林水生又作出推论:董国祥手中至少有一支从警卫员那里得来的还剩九发子弹的驳壳枪,还有吴书记和陈副专员的佩枪(林水生可不知道陈怡把枪借给周卫国的事情) !从小马的伤口看,董国祥的杀人手法比较老练,显然经过训练。

这些推论让林水生不由皱起了眉头,光是对付一个训练有素又持有武器的敌人,那对特战队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可关键是,那敌人手中现在还掌握着两名人质,而且这两名人质都是己方的重要人物!既要消灭敌人,又要保证人质的绝对安全,这样的任务可就不简单了!更何况,留给自己的准备时间也不多了!

林水生下意识地抬腕看了看表:五点二十。

赵山药果然没有说大话,机炮连那两辆坦克的确保养得很好,更重要的是,由于机炮连最近己经开始进行坦克训练,坦克的油料一直都补充地很足。所以只用了十分钟,给坦克补充了弹药之后,就有一辆坦克可以使用了。

周卫国进了坦克,摆弄了几下顺利启动发动机,将坦克开着前进了十几米后,又把坦克倒了回来,紧接着将坦克停下,满意地把身体从车体前方的出入舱门探出,向赵山药竖起了拇指,搞得赵山药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周卫国跳下坦克,立刻把特战队第五、第六分队集中了起来,简短向他们下达了新的作战命令:跟随这辆坦克,向暴乱分子发动反击!

机炮连的战斗虽然己经结束,但城里还有很多地方仍在战斗,增援部队却还要将近一个小时才能回城,这正是反击暴乱作战中最关键的时刻。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刻,民主联军突然发起反击,无疑将彻底打乱暴乱分子的布署,从而为增援部队的到来争取更多的时间。所以周卫国果断决定,利用现在能集结起来的兵力,立刻向暴乱分子发动反击!

周卫国刚向特战队下达完命令,赵山药就急了,说:“团长,现在城里到处都是暴乱分子,您只带这么点人向暴乱分子发动反击怎么行!俺们机炮连这边己经没有什么危险了,不如您把我们都带上吧!

周卫国立刻皱眉道:“胡闹!把你们都带上,那机炮连的重武器怎么办?是都扛着还是都送给暴乱分子?”

赵山药虽然明白自己理亏,但还是坚持道:“那您也该多带点人啊.这样吧,团长,俺们留一个排看家,其他人都跟着您反击!”

周卫国断然道:“不行!机炮连的重武器必须万无一失!”

赵山药急得都要哭了,说:“团长,那俺可无论如何不能让您出去……”

他还要再说,周卫国己经打断了他的话,说:“好,我听你的,你也要听我的。我从你们机炮连抽一个排,你带其他人留下好好看着这些重武器!”

见赵山药不说话,周卫国又装出恶狠狠的样子,说:“你要是还拦着我,我就撤了你!赵山药见周卫国己经让步了,只好苦着脸说:“俺听您的!”

周卫国笑了,说:“这才像我的兵嘛!给我挑个坦克驾驶员和两名机枪手,一会儿我要亲自操炮!”

赵山药也不再废话,迅速点了机炮连最好的驾驶员和两名机枪手,又挑了一个排划归周卫国指挥。

就这样,周卫国乘着坦克,带着特战队两个分队和机炮连一个排,冲出了机炮连驻地!周卫国的目的地是通岭行署,毕竟那里是暴乱分子进攻的重点,虽然行署的地形对防守一方大大有利,但行署的警卫兵力实在是太少了,希望这次反击能够减轻行署的压力!这支六七十人的反击部队在快到市中心大广场时,突然遇上一支一百多人的暴乱分子部队!

这群暴乱分子正是等在这里预备在新仓攻击队攻占机炮连驻地开来一辆坦克后配合封锁街道的,他们乍一见到轰鸣着驶过来的坦克,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很快,他们就在发了几秒钟的呆后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新仓君成功了!他竟然真的从民主联军手中夺来了战车!民主联军要完了!通岭要变天了!… …

暴乱分子越想越激动,有不少人甚至痛哭失声!

在他们的欢呼和痛哭声中,坦克渐渐驶近,在离他们不到一百米的距离,突然停了下来。就在暴乱分子对坦克突然停下来感到有些奇怪的时候,原本应该是配合他们作战的坦克突然向他们开火了!

暴乱分子被这意料之外的攻击顿时打慒了,以为是坦克里的乘员没有认出自己这些人,所以竟然没有人还击,不少人还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别开枪!别开枪!我们都是自己人!”

坦克里,正接过临时充担装填手的驾驶员递过来的第三发炮弹的周卫国满脸笑意,边把炮弹推入弹膛,关炮门,瞄准,边嘿嘿笑道:“自己人?打的就是你们这些自己人!”

说着,拉动了坦克炮的拉发火绳。随着坦克炮塔的颤动,炮弹出膛,在暴乱分子堆里爆炸了,炸起一片残肢断臂。

按照事先的约定,三炮打完,呈三路纵队隐蔽在坦克后的特战队和机炮连战士立刻从坦克后冲了出来,开始向毫无准备的暴乱分子开火。

暴乱分子这才发觉不对劲,但此时发觉,却是太晚了,有个暴乱分子刚绝望地说了句“这是民主联军的战车……”,就被坦克上的机枪给打成了筛子。

这时,从这群所剩无几的暴乱分子的侧方突然又传来了一阵枪声,在打倒十来个暴乱分子后,从他们侧方的街道冲出了十几个民主联军战士,这些战士手中都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怒吼着毫不停留地冲进了暴乱分子中。

为免造成误伤,周卫国立刻下令停火,随后让驾驶员发动了坦克。他想看看,到底是哪支部队作战这么勇猛?

等周卫国他们到了近前,战斗己经结束。仅剩下的十来个暴乱分子还来不及做出有效反抗,就被那十几个发疯般的战士尽数刺倒。

那十几个战士在刺倒这些暴乱分子后,似乎还不解气,又开始给地上的每个暴乱分子补上一刺刀,有的还没断气的暴乱分子即使高叫着“饶命”,也照样被这些战士补上一刺刀,就此了账!

就这样,这些煞神一般的战士将地上的暴乱分子都捅了个遍,确认他们都死得不能再透了,才过来和周卫国他们打招呼。

看着这十几个身上都是血迹,双眼通红,杀气腾腾的战士,周卫国突然有了种久违的亲切感。这些战士他虽然都不认识,但他己经猜到他们是哪支部队的兵了——这些人他都没见过,应该不是老独立团的战士,而是新编的部队。新编的部队却又有着股子和老独立团一样狠劲的部队,那当然就是朝鲜营了!

周卫国在坦克上向这十几个战士敬了个礼,说:“你们是朝鲜营的吧?哪个连的?怎么会在这里?”

周卫国话音刚落,这十几个战士里就走出一人,大声说道:“团长,您怎么来了?”

周卫国说:“你是……?”

周卫国听着这声音虽然觉得有些耳熟,但那战士脸上满是血迹,周卫国一时却认不出他是谁。

那战士赶紧用右手衣袖用力擦了擦脸,擦去了一些血迹,说:“团长,俺是团直属队的杨三宝啊!”

周卫国一呆,说:“杨三宝?你不是受了重伤住进了红十字医院吗?我记得前段时间我还到医院看过你的。怎么,出院了?”

杨三宝悲愤地说道:“团长,俺前段时间的确是受了重伤住在红十字医院的,本来今天就要出院了。谁知道红十字医院的那些日本畜生会发动暴乱,把俺们的伤员弟兄……”杨三宝说到这里,眼泪再也止不住,奔涌而出,他边上的那十几个朝鲜营战士也跟着流泪。他们都亲眼目睹过红十字医院伤员们被日本医护人员杀害后的惨状,此刻想起,不由都悲痛万分。

周卫国也是鼻子发酸,说:“你们都是从红十字医院过来的,那里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活着的伤员?”

杨三宝说:“住院大楼三楼的五十多名伤员都还活着,但一楼、二楼的一百五十多名伤员都被那些日本畜生给杀了!”

周卫国大喜,从坦克上跳了下来,几步冲到杨三宝面前,抓住他的双肩,激动地说道:你说什么?还有五十多名伤员活着?这是真的吗?”

杨三宝点了点头,说:“是真的!当时俺没睡着,又多亏了有个日本护士跑来给俺们送信,俺杀了个鬼子军医,抢了他的武器,和其他伤员一起守住了三楼,才投让那些畜生得逞,可一楼、二楼的兄弟……”

杨三宝嘎咽着说不下去了。

周卫国连连点头,松开杨三宝,郑重地向他敬了个军礼,说:“知道吗,杨三宝,你立了大功了!我代表四团,感谢你!”

杨三宝突然抬起头,大声说道:“团长,俺不要立功!俺要求现在归队,俺要给惨死的伤员弟兄们报仇!俺要杀光小鬼子!”

那十几个朝鲜营战士也吼道:“杀光小鬼子!”

亲眼目睹了伤员死亡的惨状,他们每个人对暴乱分子的仇恨,都己经深入骨髓.所以在他们喊出这句话时,其他战士都感觉到了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凛冽杀气!

周卫国用力点了点头,说:“好,你们都跟我们走,我们杀鬼子去!”

说完,跳上了坦克,一拍驾驶员的肩膀,说道:“去行署!”

当带领特战队第一分队终于来到专员办公室门外时,林水生又抬腕看了眼手表,心跳立刻加速——只剩下三分钟了!

这意味着,至多在三分钟之内,特战队就要发动攻击!

可是,现在办公室里面的情形怎样,根本就没人知道.进攻的计划也没时间制定!攻击点无从选择!火力配备更是无法有针对性!… …

但现在时间紧迫,除了立刻发动强攻,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林水生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用手语把自己的意图告诉了其他队员。队员们都明白目前的情况,所以也没有犹豫,自动分布在门两侧,只等林水生发出攻击信号后,就要在不熟悉敌情,完全没有准备时间,没有攻击计划的情况下,凭着从平时训练和实战中积累的经验破门而入,直接面对敌人。

林水生扫视了一遍所有队员,看到了他们眼中对自己的信任。可是,对于在这种完全没有一点准备的情况下执行任务的结果究竟会是什么,林水生却一点把握都没有。

是董国祥被当场击毙,而吴书记、陈副专员和队员们毫发无伤?还是董国祥被击毙,吴书记和陈副专员安然无恙,而队员们伤亡惨重?又或者是董国祥虽然被击毙,但临死前对吴书记和陈副专员痛下杀手?甚至是训练有素的董国祥利用手中的武器并以吴书记、陈副专员两个人质为屏障,扼守住门口,最终导致特战队的强攻彻底失败,主动权被董国祥完全掌握,从而影响到整个反击暴乱作战?

每一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而这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这种感觉是林水生从未有过的!

林水生突然发现,自己即将作出的,很有可能是自己这一生中最难做出的决定!

行署机要室内,赵杰紧张地看着手表的指针走动,心跳越来越快。

己经五点二十九分了,办公大楼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意味着,至少董国祥还没有做出什么过火的举动。

但同时也意味着,林水生他们还没有开始行动!

此刻赵杰的心情很矛盾,既怕办公大楼那边传来枪声,又期待着那边传来枪声。这种心情让赵杰感到异常难受,本想用力做个吞咽动作缓解紧张,却发现此刻自己的喉咙似乎都己经干枯了!

这时,一名机要员突然抬头,对赵杰说道:“参谋长,团部机要室接通了吴书记的专线!”

赵杰一呆,随即苦笑道:“政委这是要争取时间了!但愿他能成功!”

五点二十九分。

四团团部。

来回踱步的刘远在抬腕看了眼手表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沉声对机要员说道:“给我接通行署吴书记的专线!”

机要员迅速插拔了几下电话线接头,随后向刘远点头示意电话己经接通。

刘远拿起电话听筒,在铃声响了两遍后,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听筒被拿起的声音,随后,从电话那边传来董国祥的声音:“谁啊?”

刘远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对着话筒说道:“董国祥,我是民主联军团政委刘远。我想和你谈谈。”

林水生轻轻呼出十几口气后,终于使自己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些,随即,举起了右手。所有队员都看着他的右手,等待着他发出攻击的信号。

只要林水生的右手挥下,他们将毫不犹豫将门踹开,冲进办公室,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并锁定董国祥的位置,将他碎尸万段!

林水生己经看到了队员们眼中的期待,正要挥下右手,这时,屋里突然传来电话铃声。林水生面色一紧,立刻变掌为拳,打出了暂停行动的手语。

见队员们都有些惊讶地看向自己,林水生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屋里。队员们立刻明白了林水生的意思——让董国祥接电话,确定他的位置.

电话响了两声后,就被拿了起来,接着,一个声音传了出来:“谁啊?”

林水生脸上顿时现出了喜色。

这个陌生的声音既不是吴伟华的也不是陈怡的,那肯定就是董国祥的了!

从声音判断,他现在应该就在正对着办公室门的那张办公桌后!

林水生立刻用手语将自己的判断告诉了其他队员。

既然确定了董国祥的位置,那就意味着有了明确的攻击方向,而且董国祥现在正在接电话,注意力被分散,这正是最好的行动机会!

林水生举起了右手,正要挥手发出攻击信号,就听屋里传来董国祥的声音:“你以为你还能跟我谈条件吗?别忘了,你们的吴书记就在我手上,我杀他,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来,叫一声给你们的刘政委听听。”

接着,就从屋里传来了一声惨叫。

林水生面色又是一紧,不得不再次变掌为拳,打出了暂停行动的手语。

队员们都是苦笑,屋里只有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这声惨叫明显是男人的声音,除了董国祥,那肯定就是吴书记了,再加上董国祥说的话,他们己经可以肯定那声惨叫必定是吴书记发出的了!董国祥既然让他对着电话发出惨叫,那就表示吴书记现在就在他身旁,如果现在冲进去,他们固然有把握击毙董国祥,可吴书记会不会被董国祥或者队员们误中就难说了!这个险,林水生自然不敢冒,所以暂停行动就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听着吴伟华的惨叫声,刘远强压心中的愤怒,对着电话说道:“董国祥,经过慎重考虑,我们己经决定接受你的条件,但你给我们的时间太少了!为了把停火命令下达给全城的部队,避免部队骚乱,我们至少还需要一个钟头的时间!”

电话那头的董国祥哈哈大笑,说:“一个钟头?我说刘政委,你骗小孩呢?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半个钟头!我只给你们半个钟头!现在半个钟头己经过了,城里还到处都是枪声!你们的人没有放下武器,你还怎么让我相信你?”

刘远沉声说道:“董国祥,你既然己经等了半个钟头,为什么不再等一个钟头试试?你需要我们的诚意,我们也需要你的诚意!”

董国祥“呸”了一声,说:“诚意个屁!你罗里罗嗦地不就是想拖时间等你们的援兵回城吗?老子告诉你,就算你们有千军万马,你们的书记和副专员在老子手上,你们也别想玩花招!惹得老子火起,老子现在就撕票!”

刘远说:“你说得对,我们的书记和副专员都在你手上,我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招?我们需要的只是时间,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

董国祥哼了一声,说:“老实说,我信不过你们!要么你们现在放下武器,要么我撕票!”

刘远冷冷地说道:“董国祥,我也实话跟你说,要么你再给我一个钟头,要么你把他们两个都杀了.但我要提醒你,无论你伤害了他们两个中的谁,我们都将放弃这次谈判!全力反击,直到把你们都杀光!大不了书记和副专员都死了,老子拼着撤职上军事法庭也绝不会放过你!”

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刘远闭上了双眼。

他别无选择。他必须抢回主动权,还有时间!

事情成败,就看这破釜沉舟的一击了!

整个团部机要室鸦雀无声,所有机要员和警卫员都看向刘远。

董国祥拿着电话听筒,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反应过来,一把将电话扔在桌上,怒吼道:“妈的,竟然敢挂老子电话!老子杀了你!”

说着,将驳壳枪管塞进了站在他面前的吴伟华的嘴中。

吴伟华脸色大变,想要叫喊,却又发不出声。

陈怡大吃一惊,失声道:“不要开枪!”

董国祥从吴伟华嘴中抽出枪管,指着陈怡,怒道:“闭嘴!再说话老子先开枪打死你!”

陈怡迅速冷静下来,说道:“董国祥,你仔细想一想,如果你开枪,会有什么好处?除了一时痛快,你还能得到什么?”

董国祥吼道:“我不管,你们的政委竟然敢挂我电话!我要杀人!我要杀人!”

陈怡说:“那他为什么要挂电话你想过没有?一个钟头,他需要的只是一个钟头!你连一个钟头都不给他,他怎么满足你的要求?谈判有你这样谈的吗?”

董国祥胸膛剧烈起伏,拿枪的手也有些颤抖。好一会儿,他终于放下了枪,说:“那你说该怎么办?”

陈怡说:“很简单,再给他一个钟头!”

董国祥用力一指陈怡,说:“好,我就给你面子!但我只能再给他半个钟头,半个钟头后你们的部队要是还不放下武器,我第一个先杀了你!”

陈怡淡淡地说道:“那你应该现在就打电话给刘政委。民主联军有大炮,如果刘政委觉得你放弃了谈判,我不敢保证他不会直接下令炮击这栋办公大楼!”

董国祥脸色变了,立刻抓起桌上的电话听筒,摇了几下电话机手柄后,大声吼道:“给我接你们的政委刘远!”

行署机要室。

眼看己经过了五点三十分办公大楼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而刚刚机要员又汇报说不知为什么政委挂了电话,赵杰的心都揪紧了。

这时,一名机要员突然捂住耳机话筒,低声对赵杰说道:“参谋长,不知是谁用吴书记的专线要我们接通刘政委?”

赵杰立刻眼前一亮,说:“快,快给他接通电话!”

四团机要室。

桌上吴伟华的专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铃声响了两遍后,刘远才拿起了听筒。就听电话那边传来董国祥恶狠狠的声音:“刘远,你听着,我再给你半个钟头,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说完,就“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刘远轻轻地挂了电话,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知道,主动权,现在己经在自己手中了!

他本就不指望董国祥能再给一个钟头,之所以要求一个钟头,只是出于谈判的需要.半个钟头,半个钟头应该足够林水生他们准备了!

董国祥挂了电话后,屋里顿时一片寂静。

屋外的林水生脸上己经露出了笑容,屋里三个人都发出过声音,他们的位置现在基本都己确定,半个钟头,己经足够特战队做好攻击准备了。

林水生向队员们打出后撤的手语后,率先退入了专员办公室西面相隔两三间房的一间屋子。队员们悄悄地跟在他后面,也相继退入了那屋中。

这屋子也是间办公室,最后进来的队员轻轻将门掩上后,林水生立刻用手挡着打亮了手电,从身上掏出一张纸和一支铅笔,放在了一张办公桌上。

其他队员立刻围了过来,他边上的一名队员自觉用手挡着接过了手电,将手电照向那张纸。

林水生立刻用铅笔在纸上勾画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张专员办公室的结构图就己成形。林水生又做了几个标记,随后一一指着图上的标记低声向队员们解说道:“靠办公室南面正对着办公室门有一张办公桌,电话在办公桌上,根据声音判断,董国祥应该就在那张办公桌后,吴书记的位置应该在办公桌靠西的位置,而陈副专员应该是在西面的办公桌后!大家清楚了吗?”

队员们都点了点头。

林水生想了想,在图上门和窗的位置各画了一个箭头,说:“俺们现在有了两个攻击方向,一个是办公室门,一个是南边的窗户。俺的计划是,第一小组从门攻入;第二小组从屋顶垂下,经南边的窗户攻入;第三小组紧跟第一小组从门攻入,以防第一小组攻击失败!大家明白了吗?”

队员们再次点了点头。

林水生说:“胜利完成任务,大家有信心没有!”

队员们这回却是都犹豫了一下才点头。他们以前执行任务时,倒是经常进行室内近战,但那时他们的任务都是简单的“进入-清除”模式,只需要彻底消灭敌人就行了;这回的任务模式却是“进入-搜索一营救清除”,又要消灭敌人,又要拯救人质,相比之下,难度可就大多了!

林水生自然明白队员们心里的想法,笑笑后说:“大家不要担心,我们一定可以成功的!”

林水生说完,抬腕正要和队员们对表,一名队员突然低声说道:“队长,俺有个想法,不知成不成……”

林水生顺着语声看过去,见是一名叫赵石匠的队员。

赵石匠以前是虎头山根据地赵庄的一名石匠,从小没爹没娘,也没有名字,因为参军的时候要报名字,就干脆报了个“赵石匠”的名字。赵石匠因为作战勇敢,再加上有一手放炮炸石的绝活,所以参军后不久就被选入了特战队,几年下来,经他手炸毁的碉堡、炮楼、鬼子汽车大炮不计其数,是特战队里最好的爆破手。

见说话的是他,林水生不觉有些奇怪地说道:“石匠,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大家听听。”

赵石匠低声说道:“队长,俺注意到行署办公大楼里的办公室都比较大,这间办公室从门到窗足有八公尺,专员办公室门窗之间的距离应该和这间是一样的,也是八公尺。吴书记和陈副专员的办公桌都比较靠近南边的窗子和西面的墙。俺刚刚就在想,俺们能不能在东边的墙上炸开个口子,从东面墙攻进去,给那个董国祥来个出其不意?”

林水生眼前顿时一亮,但想了想后,又有些不放心,说:“石匠,你能保证不伤到吴书记和陈副专员?”

赵石匠用力一点头,说:“队长,你放心,俺可以让炸药往外炸不往里炸,这样就算炸药就在吴书记或陈专员的身后爆炸,都不会伤到他们!”

林水生说:“那你需要多少准备时间?”

赵石匠说:“俺只要在墙上挖十几个小洞,再放好炸药接上引爆电线,十几分钟就够了!

林水生皱眉道:“你在董国祥隔壁挖墙,他能听不见?”

赵石匠傲然道:“队长你放心,要是让董国祥听见俺挖洞和放炸药的动静,俺就不是赵石匠了!”

林水生略一思索,断然说道:“好,就照你说的办!俺给你二十分钟!行动开始后,第一、第二小组照原计划攻入,第三小组进入专员办公室东面的屋子,等石匠炸开东墙后从东墙攻入!”

林水生抬腕看着手表,等三名小组长也抬腕看着手表后,说道:“行动时间,五点五十六分。行动信号,东墙的爆炸声!现在开始对表,五点三十五分,五、四、三、二、一,对表!”

林水生话音刚落,三名小组长就将调到五点三十五分整的手表发条按了回去,随后带着各自的队员,分头准备去了。

此时此刻,专员办公室里的董国祥并不知道,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无声无息地罩向自己!

当周卫国乘坐坦克带领八十多人的反击部队来到通岭行署山下时,佐藤攻击队的暴乱分子还在呐喊着不断往山上的行署涌去。

用不着多说,每一个暴乱分子都明白打下通岭行署的重要性,所以尽管行署的防御火力密集无比,行署门前更是层层叠叠堆满了暴乱分子的尸体,不断从城里各处赶来的暴乱分子们仍然面无表情前赴后继踏着尸体前进,大有一往无前的气势!可惜他们装备的武器实在简陋,大多数人手中拿着的都是斧头、军刀、棍棒等冷兵器。就算有人拿手枪拼命向行署射击,“南部十四式”手枪50米的有效射程也远无法对行署正门的防线造成哪怕一丝一毫的损害,反而不断误伤冲在前面的其他暴乱分子。有幸分到步枪的暴乱分子,要么作为突击队在第一轮冲锋时就被击毙,要么被乱糟糟的暴乱分子阻隔在后方连射界都没有,只好对着行署空自着急。至于仅有的几挺轻机枪,则早就被行署的防御火力死死地压制住了。

如此混乱的进攻组织,如此密集的冲锋队形,如此简陋的武器装备……这就是日本人处心积虑要发动的暴乱?

周卫国突然觉得眼前这些日本人很可怜,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忘记了对这些人的仇恨。但很快,周卫国脑中就回想起了抗战八年鬼子在中国所犯下的桩桩暴行,尤其是今天早晨才发生在红十字医院一百五十四名民主联军伤员被杀的惨案,一股怒火迅速在他的胸口升腾了起来。正如自己所说的,这是一群畜生,不是人,它们己经不配享有中国人的冷悯和宽容,要让它们记住这个教训,唯有习血还血!

周卫国冷冷地下达了命令:“开火!”

当坦克炮发射的第一发47mm炮弹落在暴乱分子堆里,炸起成片的残肢断臂时,暴乱分子竟然没有任何反应,仍然继续往前冲。可随后接二连三落下的炮弹和来自侧后方的一片密集弹雨终于让他们感觉到了不妙。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民主联军的援军到了!”

这一声喊叫后,最后面的暴乱分子都下意识地往后看去,这一看,顿时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战车!正在向自己这些人开火的竟然是战车!民主联军的战车!民主联军的援军真的来了!

有了这些想法后,这些暴乱分子的斗志立刻被瓦解,发一声喊后,扔下手中的武器就开始慌不择路地四散奔逃。随着最后面的暴乱分子的逃散,恐慌渐渐在佐藤攻击队中蔓延,越来越多的暴乱分子加入了逃散的队伍。在逃散的暴乱分子的冲击下,佐藤攻击队原本就很混乱的进攻队形更加混乱了。

行署的警卫部队也发现了暴乱分子的异常,再听到暴乱分子后方的密集枪炮声,顿时明白来了援军。东西角楼的两挺重机枪立刻开始延伸射击,硬生生在暴乱分子中犁出了两道裂缝!虽然裂缝很快就被暴乱分子重新填满,但在前后夹攻下,原本就斗志全无,全靠着一股惯性冲锋的暴乱分子终于坚持不住了。冲在最前面的暴乱分子开始往后跑,阻挡住了中问暴乱分子前进的步伐,而追在逃跑暴乱分子后面的轻机枪火力又使得挤成一堆毫无还手之力的暴乱分子更加损失惨重。战士们几乎都不需要瞄准,只要照着暴乱分子密集的地方开枪,就能做到弹无虚发!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虽然佐藤攻击队现在的兵力还是占有绝对压倒性优势,但是,一大群毫无斗志的绵羊,是永远也不可能战胜一小群猛虎的!

在反击部队参战后不到十五分钟,佐藤攻击队就彻底崩溃了!

数以千计的暴乱分子,从行署所在的山坡上发疯似的往下跑,在躲过了山上山下交叉火力的封锁后,向所有可能逃生的方向逃去,他们己经绝望了!

城里的枪声和爆炸声仍不断传来,通岭市电报电话大楼却己陕复了平静。

暴乱分子显然大大低估了驻守电报电话大楼的特战队第四分队的战斗力,他们根本就没想到要为中山攻击队准备预备队,所以在中山攻击队覆灭之后,通岭市电报电话大楼就成了一个被暴乱分子遗忘的角落。

在休息了将近一个小时后,特战队第四分队分队长王殿富坐不住了,他再次登上了电报电话大楼楼顶,猫腰躲在楼顶的矮墙后,侧耳倾听。

这回航空总队队部、后勤处、机炮连驻地几个方向的枪声都平息了,但行署方向的枪声却异常激烈,夹杂在其中的,甚至还有炮声!

炮?通岭的暴乱分子怎么可能会有炮?

王殿富正疑惑间,就听见不远处的街道传来一阵脚步声。

王殿富举起望远镜看过去,只见在路灯照耀下,几十名或穿日本军大衣、或穿和服、或穿棉袄的武装分子正发疯似的往这边跑来。

暴乱分子!

王殿富不由笑了——难道日本人又要进攻电报电话大楼了?

可是,看他们那慌乱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目的地,更重要的是,他们手中拿着武器的就没有几个人!

王殿富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立刻明白了这些是败退的暴乱分子!他们的方向来自行署,那就是说,暴乱分子对行署的进攻己经被打退了!

王殿富顿时精神一振,转身下了楼,把队员们召集了起来,低声说道:“暴乱分子对行署的进攻很有可能己经被粉碎了,现在正有几十名败退的暴乱分子往这边逃窜过来,俺的意见是,痛打落水狗!这些暴乱分子,一个都不放过!”

队员们听了,纷纷赞同,个个都是兴高采烈,开始摩拳擦掌一一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岂能白白错过?

王殿富不再废话,一挥手,说:“行动!”

队员们立刻行动了起来,留下两名队员警戒后,全部进入二楼临街一面的屋子里,做好了战斗准备。

不一会儿,那几十名倒霉的暴乱分子就跑到了电报电话大楼外面的街道上。

王殿富大喊一声“开火”,第一个扣动了扳机。十几道火舌立刻喷吐向了几十米外的那些暴乱分子。

战斗在一分钟之内就全部结束,可怜那些暴乱分子从行署那边拼命逃到这里,刚以为己脱离险境要喘口气,就遭到了灭顶之灾!

“五点五十六分行动,”刘远点了点头,对着电话说道:“好,赵参谋长,你密切注意办公大楼的动静,有情况随时汇报!”

电话那边传来赵杰的声音:“明白!”

挂了电话后,刘远心情终于放松了些,看来半个小时的确己经足够林水生他们准备了,现在,就等着他们的好消息吧!

这时,团部外面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一旁的警卫班长面色一紧,低声说道:“政委,这是坦克发动机的声音!”

刘远沉吟道:“坦克?整个通岭只有机炮连那里有坦克,会不会是团长他们回来了?” 班长一脸凝重地说道:“如果是团长,他为什么不用无线电通知我们?”

刘远皱眉道:“难道日本人占领了机炮连驻地?把坦克开出来了?不可能啊,团长亲自去了机炮连,怎么可能让日本人得手?”

班长说:“政委,现在情况不明,我们还是加强戒备吧?”

刘远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好,但在情况弄清楚之前,不要开枪,以免暴露团部位置!”

班长应道:“明白!”

转身出门准备去了。

不一会儿,就听行署的山坡上传来了炮弹的爆炸声,紧接着,团部外面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很快,警卫班长就一脸兴奋地跑了进来,说:“政委,肯定是团长他们回来了!他们在向行署山上的暴乱分子开火!”

刘远忍不住笑骂道:“这家伙太不象话了,事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耳听着行署外面在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枪炮声之后,枪声、爆炸声和呐喊声都渐渐小了下去,董国祥不禁有些惊疑不定。

这究竟是民主联军真的放下武器停止了抵抗?还是日本人的进攻被彻底打退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董国祥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他再也坐不住了,开始起身在办公桌后来回踱步,偶尔看向陈怡的目光中不时露出杀机。外面的情况究竟怎样了?暴动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在思来想去都有些不得要领后,董国祥突然有种出去看看的冲动,但很快,他就克制住了自己的这个冲动。他明白,只要自己留在这间办公室里,以这两个**的大官作为人质,自己就掌握了主动权,可要是出去了,很可能就会搭上自己这条命!他早就听说过,这支从山东来的八路军盛产神枪手。就算自己手头有人质,被那些神枪手抽冷子来上那么一枪,也就交代了!他董国祥可不会傻到送机会给自己的对手!

这时,董国祥无意中瞥了墙上的挂钟一眼,时间正指向五点五十五分。董国祥喃喃道:“快六点了,老子是成功还是成仁就看这一遭了!”

当秒针走完最后一圈,时间指向五点五十六分时,早己塞上耳朵的赵石匠按下了手中的引爆手柄。

随着一声巨响,东墙在一瞬间被炸出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大洞,洞口的硝烟尚未捎散,赵石匠就手持接上枪托的快慢机,率先从墙洞里冲进了专员办公室,第三小组其他队员紧跟其后。与此同时,办公室门和南面的窗户都被从外面踹开,第一、第二小组的队员也攻了进来。赵石匠冲进屋后,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靠南边那张办公桌后的一个目瞪口呆的陌生人。特战队员们都见过吴伟华和陈怡,除了特战队员,屋里只有三个人,吴伟华和陈怡之外的第三人毫无疑问就是内应分子董国祥了!所以赵石匠想都没想,就对着那陌生人扣动了扳机。在他之后,分别从正门和窗户攻入的队员也对董国祥开火了。

在短短的几秒钟内,董国祥的头部和胸部要害就先后被几十发子弹近距离击中,这位军统特工自然是吭也没吭一声就毙命了。不过由于子弹来自三个方向,董国祥的尸体却保持着一种奇异的平衡,一时竟然没有倒下!

林水生见状,立刻大声说道:“停止射击!”

队员们立刻停止了射击。

这董国祥身中数十枪,不用说也是死得不能再透了!完全没必要再为他浪费子弹!赵石匠此刻正百思不得其解,他是第一个冲进屋的人,也是第一个向董国祥开枪的人,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冲进来的时侯那个董国祥竟然一点反抗的样子都没有?简直就像是摆好姿势任由特战队员们射击的活靶子!但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明白后,赵石匠最终在心里下了结论:这董国祥肯定是被自己的炸药爆炸给吓傻了!(其实赵石匠猜得没错,董国祥的表现正是因为受到爆炸的巨响的影响。现代特种部队使用的闪光震撼弹原理与此相同,那就是利用强声和强光的刺激使毫无防备的犯罪分子在瞬间丧失反应能力。)

这时,己经有队员看见了西面办公桌后也是目瞪口呆的陈怡,立刻有两名队员快步走到她身边,将她保护了起来。林水生也松了口气,走到陈怡面前,说道:“嫂子,你没事吧?” 在独立团老兵的心里,陈怡早就和“团长的老婆”划上了等号,再加上陈怡一直担任沫阳县县长,所以他们都习惯于在当面叫她“陈县长”,在背后却叫她“嫂子”,此刻林水生出于关心,顺嘴就把“嫂子”给叫了出来,话一出口才发觉不对,赶紧改口道:“陈县长,你没事吧?”

谁知陈怡对他的话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把林水生给吓了一跳,赶紧摇了摇陈怡的肩膀,大声说道:“陈县长,你没事吧?”

陈怡这才清醒过来,惊讶地看着林水生,说:“水生?是你!”

见陈怡认出了自己,林水生顿时放心了,说:“陈县长,你没事就好,刚刚问你话也不答,可把大伙给吓坏了!”

陈怡笑笑,说:“刚刚的爆炸声太响了,我一时给震傻了,所以没认出你们来。对了,你们怎么在这里?”

林水生先是恶狠狠地瞪了赵石匠一眼,再看向陈怡时,却满脸都是笑意,说道:“是团长派俺们来救你的!你不知道,团长一听说你被坏人抓住了,急得跟什么似的!要不是他还要指挥部队作战,团长早就亲自来救你了!”

林水生趁机在陈怡面前大大地夸了一通周卫国,心里不由有些美滋滋的,他可不担心特战队员们会戳穿他的谎言,全团上下谁不知道团长面子薄不敢在大家面前接近陈县长?谁都想帮他一把,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眼下有了这现成的机会,谁会那么不识相?

果然,林水生话音刚落,其他队员就纷纷附和,有的说:“是啊是啊,陈县长,团长一听说你有了危险,急得头发都白了!”

有的说:“团长临走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俺们无论如何要保证你的安全!”

有的说:“团长还要俺们行动成功后第一个向他汇报!”

有的说:“团长哭着喊着要来救你,被政委给拦下了……”

这个就说得有点离谱了,所以林水生狠狠瞪了说这话的队员一眼,这队员吐吐舌头,不敢再言语了。

还有队员说道:“陈县长,团长要指挥全团,一时脱不开身,您可千万别怪他!他听说你有危险后,想也没想就派俺们团直属队第一分队过来了!那是因为团长信任俺们第一分队啊!俺们第一分队出马,哪有办不成的事?想当年……”

听着队员们越扯越远,不免有些背离自己说谎的初衷,林水生果断打断了其他队员的发言,说道:“好了好了!让陈县长休息休息!对了……”

林水生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们谁看见吴书记了?”

队员们这才想起,自己这回解救的,可不止陈县长一个人,还有个吴书记呢!队员们立刻在屋里找了起来。

从窗户攻入的第二小组因为离靠南的那张办公桌最近,所以最先发现倒在办公桌前地上的吴伟华。不过因为吴伟华是面朝地板倒下的,队员们看不见他的脸,所以都不敢大意,一名队员用枪指着吴伟华,另一名队员则将吴伟华的身体翻了过来。吴伟华的身体翻过来之后,看见他的队员们都吃了一惊,要不是吴伟华的脸上还依稀保留了他的容貌,队员们还真不敢相信这个身上满是伤痕,鼻青脸肿的人就是吴书记!

让队员们感到惊讶的是,吴伟华的身体被翻过来后,立刻发出一声尖叫,将身体蜷了起来。

林水生赶紧走了过去,俯身对吴伟华说道:“吴书记,您别害怕.我是四团团直属队队长林水生!我们来救您了,董国祥己经被我们击毙,您现在己经没有危险了!”

说着,伸手要去扶吴伟华,谁知吴伟华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见到他的举动,拼命挣扎着推开了林水生,目中满是惊恐的神色,将身体蜷得更紧了。

队员们都呆住了。赵石匠脱口而出:“吴书记不会是犯了失心疯了吧?”

林水生怒道:“闭嘴!”

说完,却是面有忧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怡这时己经走了过来,看了吴伟华一眼后,叹了口气,说:“那个董国祥殴打折磨了吴书记很久,他一定是受了太多惊吓,再加上刚刚的爆炸声太响,一时可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林水生恍然大悟,说:“这就好办了,拿冷水试试。”

一名队员立刻拿来了办公桌上的水壶,打开试了试里面的是凉水后,立刻将一壶水都倒在了吴伟华脸上。

林水生忍不住骂道:“谁叫你一壶水都倒下去的?你不会用毛巾吗?”

那队员委屈的说:“队长,不是你让俺们用冷水的吗?”

林水生苦笑着不再说话,看向吴伟华。

经冷水一激,吴伟华总算清醒了过来,睁开眼见到四周的特战队员,终于明白自己得救了!

林水生要扶他起来,吴伟华不知哪来的力量,自己就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他也不说话,抬眼看见董国祥的尸体后,立刻走到桌后,一脚将董国祥的尸体瑞倒在地,随后狠狠踢了他几脚,边踢还边骂:“狗特务.死汉奸!”

踢完后,吴伟华又从董国祥身上搜出了自己的佩枪,上膛后一股脑儿将枪里的子弹都射进了董国祥的尸体里,还是觉得不解恨。

屋里一片寂静,陈怡和特战队员们都惊讶地看着他做这一切。

吴伟华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狠狠地呼出一口气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办公室。林水生赶紧一指几名队员,说道:“保护吴书记!”

那几名队员飞快地跟上吴伟华,将他围在当中,和他一起出了门。

吴伟华一走,特战队员们立刻关切地围在陈怡身边,七嘴八舌地问道:“陈县长,您没事吧?”

有个队员还安慰陈怡道:“陈县长,您放心,俺们团长就在行署外面,马上就要进来了!狗日的,敢抓俺们嫂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其他队员纷纷附和他的话。

听到队员们当陈怡的面叫出“嫂子”,林水生不由有些紧张地看向陈怡——这回陈县长可是清醒的,要是她听见队员们这么胡乱叫生气可就不妙了!

陈怡乍一听到战士们毫不避讳地称自己为“嫂子”,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但脸虽然红了,却并没有恼火的意思。

林水生顿时心中大定,但却突然又有了个新的想法:“不知道这次暴乱平息后,俺们能不能喝上团长和陈县长的喜酒?”

进攻行署的暴乱分子来自通岭市内各个地方,隶属也各不相同,所以在进入攻击位置时着实花费了不少时间,进攻组织也比较混乱,行署警卫部队的防御压力因此比预想的要轻一些。不过这些暴乱分子进攻前集结得虽然慢,逃跑起来可一点也不慢!而且看他们逃跑时的样子,简直比进攻的时候还要有序一些!

随着行署山坡上暴乱分子的败退,山下周卫国所率领的这支小部队终于出现在行署警卫部队的视野中。尽管有警卫部队的战士看见周卫国这支部队向暴乱分子开火,但慎重起见,警卫部队还是向周卫国他们发出了询问信号。

周卫国命一名特战队员回了信号,行署警卫部队在确认他们身份后,终于松了口气,将一直指向他们的枪口移开了。

周卫国随即带领部队上了山坡。

虽然目前看来行署的外围防线仍保持完好,内线防御理应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但既然到了行署门口,周卫国觉得还是应该进去看看,顺便也向吴伟华做个汇报。

由于上山时周卫国一直将身体探出坦克,所习队伍刚到行署正门外,警卫战士们就认出了他,立刻有战士开了门,从四团团属警卫排调来的那两个班的班长也都迎了出来。周卫国跳下了坦克,和迎出来的战士互敬军礼后,向那两个班长询问道:“行署的情况怎么样?警卫部队伤亡大不大?”

一个警卫班长回答道:“报告团长,从凌晨四点到现在将近两个小时时间内,我们共击退暴乱分子十五次进攻,战斗中毙伤暴乱分子数目尚未统计,警卫部队伤亡情况,阵亡五人,重伤九人,轻伤四十二人!行署外围防线一直保持完好!”

行署警卫部队的总兵力加起来也就六十出头,五人阵亡,九人重伤,四十二人轻伤,这意味着每一个守卫在行署外围防线的战士都受伤甚至牺牲了!此次暴乱,通岭行署无疑是暴乱分子进玫重点中的重点——事实也表明了这点——但这支仅有六十人出头的警卫部队,却不但坚守住了阵地,挡住甚至在另一支小部队的配合下击退了数量远远超过他们的暴乱分子.他们创造了奇迹!他们的表现己经不能再好了!

周卫国看了眼这头扎绷带的警卫班长,又看了眼防御工事后身上都带着伤的警卫战士,眼角湿润了。

在深吸一口气后,周卫国郑重地向他们敬了个军礼,大声说道:“你们都是好样的!”

还能站着的警卫部队战士个个都昂首挺胸,就连稍远处的重伤员也努力从简易担架上撑起了身体,齐刷刷举起了右手或仅存的左手,向周卫国还礼。周卫国身后的战士们也肃立敬礼向警卫部队战士们致敬。

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胸中都是热血沸腾!

这时,城北突然枪声大作!

战士们都是一惊,不由自主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周卫国抬腕看了眼手表:六点整!心中若有所思,转身找到特战队报务员,低声对他说道“呼叫一营,问他们现在的位置在哪里。”

报务员立刻一点头,解下了背负的步话机,开始呼叫一营。不一会儿,报务员就抬起了头,对周卫国说道:“团长,一营长以明码呼叫,要和您说话。”

周卫国上前接过步话机耳机和话筒,对着话筒说道:“大力吗?我是周卫国!”耳机里立刻响起了枪声和杨大力的大嗓门:“班长,俺是杨大力……啪……现在是六点整……啪……俺的一营可准时进城了.……啪……城北的枪声您听见没有?……啪……那是俺们刚进城就和小鬼子干上了!……啪……咦,奇怪,这小鬼子怎么这么不经打?……啪……奶奶的,没子弹了!那个谁,你的机枪给俺……哒哒哒……哒哒哒……”

周卫国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从现有的情报来看,暴乱分子对各处重点目标的进攻虽然被击退,但通岭城内敌我兵力对比仍然极为悬殊,以城内民主联军现有的兵力,保持目前的防线应该问题不大,但要发动反击,却是力有不逮。而暴乱分子要是重新组织起来,凭着他们兵力上的优势发动反扑,从而使得战局发生逆转,也不是不可能的!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杨大力的一营终于赶到,这使得胜利的天平,己经开始向己方倾斜!日本人,败局己定!

周卫国想了想,问道:“大力,你现在手头有多少兵力?”

耳机里传来声音:“六个连,八百多号人吧……哒哒哒”

周卫国一呆,说:“你们一营哪来那么多人?”

杨大力大声说道:“班长,您可没说不让俺扩充部队!”

周卫国现在也投时间考虑他哪来那么多部队了,说:“大力,你留一个连封锁住北城门和城北出城的道路,带其他人立刻赶到行署,哦,不,是团部!”

团部搬走的事情城外几个营的营长还不知道,为免杨大力找不到地方,周卫国只好把行署仍然称为团部了。

耳机里立刻传来杨大力的声音:“明白! 班长,您坚持住.俺这就来!……哒哒哒……啪啪!”

最后两声,却不是枪声,而是耳机话筒被扔下的声音!

周卫国不由苦笑。

得知一营回城后,他立刻就想到要利用这支生力军封锁城内的各处要道,再在局部展开反击,以为后续部队进城后彻底围歼城里的暴乱分子做准备。但他担心杨大力带着部队乱打一气,反而容易给暴乱分子可乘之机,所以才要他留下封锁北城门和城北出城道路的部队之后把其他部队都带过来,好亲自做出布署。可从刚刚杨大力说话的语气推测,这位杨大营长别是以为自己己经到了弹尽粮绝急需增援的程度吧?

但杨大力那边都己经扔下了耳机话筒,他也就只好将错就错了!

周卫国摘下耳机,和话筒一起交还给报务员后,转身大声对其他战士说道:“同志们,城北的枪声是我们在城外的一营回城和鬼子交上火了!我们的增援部队到了!”

听了周卫国的话,战士们先是一呆,紧接着,就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警卫班长激动地对周卫国说道:“团长,增援部队接防行署后,我们请求参加反击!特战队和机炮连部队也纷纷要求参加反击。”

周卫国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战士们立刻静了下来。

周卫国微笑着对他们说道:“大家的心情我都理解,但行署的防御工作半分马虎不得!在增援部队接防之前,我希望大家能坚守住自己的岗位。至于接防之后,如果大家的身体能吃得梢,我批准你们参加反击!”

战士们立刻爆发出一阵更大的欢呼声。

在欢呼声中,突然响起了一个愤怒的声音:“你们喊什么?还不回到防御工事里?”

在一片欢呼声中,这个声音显得如此刺耳,所有欢呼声嘎然而止,所有战士的目光都看向声音来处。只见一个身上满是伤痕,鼻青脸肿的人在四团参谋长赵杰和十几名战士的陪同下正走到行署大门。这声音想必就是那鼻青脸肿的人发出的了。

战士们看见那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是谁?紧接着,几乎所有战士都下意识地端起了武器,指向了那人!几名特战队员己闪身挡在了周卫国身前。

赵杰一见战士们的反应,赶紧大声说道:“大家快把枪放下,这是行署吴书记!”

周卫国这时也认出了吴伟华,也大声说道:“都把枪放下,他是行署吴书记!”

战士们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信将疑地放下了枪。要不是团长和参谋长都亲口说那人是行署吴书记,他们中估计十个里面倒有九个都不会相信!

周卫国分开挡在身前的特战队员,迎了过去,讶道:“吴书记,您怎么会在这里?您这是怎么了?”

赵杰抢前几步,正要解释,吴伟华己经闷哼一声,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问得好!周团长,我是通岭分省委书记,通岭行署专员,这里是通岭行署,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总不会跑到你的四团团部吧?”

周卫国顿时愕然,不知吴伟华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伟华越说越气,说:“至于我为什么会这样,你是四团团长,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

周卫国更是愕然,这又是从何说起?

赵杰赶紧在吴伟华边上解释道:“吴书记,您的事周团长真的不知道!他一个多钟头前就离开团部亲自去我们机炮连指挥战斗去了,这事我们还没来得及向他汇报!”

当着这么多战士的面,赵杰也不便将吴伟华曾被特务胁持的事说出来,所以有意放低了声音。

谁知吴伟华却不领情,还是大声说道:“身为整个通岭反击暴乱作战的军事指挥官,竟然擅离职守,跑去指挥一个连作战,这不是失职是什么?”

周卫国耐心解释道:“吴书记,我们四团机炮连驻地关押着一百多名日本战犯,又储存有大量重武器,进攻他们的暴乱分子又都是前关东军士兵,战斗力比较强,我不亲自去那里指挥放心不下!再说,我虽然去了机炮连,但刘政委还留在团部,并没有耽误反击暴乱作战的指挥。而且进攻机炮连驻地的暴乱分子被击退后,我们立刻就多了一支机动的反击兵力,还有这辆坦克!”

周卫国说着一指开来的坦克,继续说道:“没有这辆坦克和这支反击部队,进攻行署的暴乱分子也不会这么快被击退!现在我们的第一批增援部队己经进城,随着其他增援部队陆续赶到,很快我们就可以在全城展开反击,彻底粉碎敌人的这次暴乱了!”

吴伟华说:“难怪我听有人说要参加反击!是不是增援部队进城了,行署的防御就可以不管了?”

察觉到吴伟华的语气不善,再结合赵杰的话,周卫国哪里还会不明白这是事出有因?所以他并没有生气,还是微笑着低声说道:“吴书记,我看您是误会了。战士们听说增援部队进城了,的确都很高兴。他们提出的要求,是在增援部队接防行署后,参加反击。我同意了他们的请求,但这并不是说不管行署的防御!相反,增援部队抵达后,我们还要加强行署的防御!这事我还没向您汇报就自作主张,如果您觉得我做得不对,等暴乱平息后,我向您赔礼道歉!现在进攻行署的暴乱分子虽然被打退了,但难保没有残余分子隐藏起来打黑枪,安全起见,吴书记还是先回去吧!”

吴伟华脸色一变,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像是怕死的人吗?”

周卫国不由苦笑,怎么这位吴书记现在就像是和自己铆上了一样?

周卫国略一思索后,耐心地说道:“吴书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现在我们的反击暴乱作战己经取得初步胜利,第一批增援部队己经进城,接下来,其他增援部队将陆续抵达,天亮以后,暴乱估计就可以平息。您是通岭分省委书记,又是通岭行署专员,暴乱平息后的善后工作如何进行,还需要您费心计划安排,您看您现在是不是……?”

周卫国这一番话入情入理,吴伟华脸色总算好看了些,点了点头,说:“这个你放心,暴乱平息后如何善后,我己经有了初步设想。”

吴伟华说到这里,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说:“这是我的职责,我一定会做好!”说完,吴伟华一指行署警卫部队的战士,说:“你们的职责就是保卫行署,我希望你们也能做好!”

他这话说出来,行署警卫部队的战士们都有些不自在。

吴伟华又对周卫国说道:“周团长,你军务繁忙,我就不耽误你了!平息暴乱后的庆功宴上,我们再见吧!”

说完,掉头就往回走,不过方向并不是办公大楼,而是行署机要室——他心里现在还有阴影,可不愿意回办公大楼。

赵杰挥了挥手,立刻有十几名特战队员跟上将吴伟华护在当中。

吴伟华走远后,周卫国忍不住向赵杰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杰苦笑着低声将吴伟华和陈怡一个小时前被行署内应分子董国祥胁持,特战队三个分队紧急出动,最终第一分队果断行动,成功营救出两人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把周卫国听得心惊肉跳,直到赵杰明确说陈怡安然无恙,他才放下心来。

赵杰刚把事情经过说完,周卫国就摇头道:“你们啊你们,这么大的事怎么事先不告诉我?也不和我商量商量?”

赵杰低下了头,说:“我和政委商量后,觉得如果告诉您,会让您分心,所以……”

周卫国叹了口气,说:“别说了,我明白!你们也是为了我好!说实话,如果让我做决定,我也会选择和你们一样的方法,但我不敢保证会像你们一样果断!这事政委和你都处理得很好!吴书记和陈副专员的保卫工作投做好,是我们的失职,说起来,吴书记受伤和我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对我有些情绪也很正常。不过这都是小事情,等暴乱平息后我会找机会和他谈谈的。现在人都平安无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赵杰犹豫着说道:“团长,我还有一件事想向您汇报……”

周卫国讶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有什么事说就是!”

赵杰压低了声音,说道:“团长,一分队队长柱子刚刚偷偷向我汇报说,他们击毙那个董国祥后,吴书记曾经有一小段时间神志不太正常,在队员们用凉水把他弄清醒后,他又拿那个董国祥的尸体出了一阵子气。柱子让我们小心点,他怕……他怕吴书记……得了失心疯!”

周卫国皱眉说道:“荒唐!”

赵杰赶紧说道:“我也批评柱子了,可柱子说,他听陈副专员说过那个董国祥殴打折磨了吴书记很长时间。柱子担心吴书记曾受不了折磨做了叛徒,所以……”

周卫国脸色一变,低声说道:“不许乱说!”

想了想后,周卫国又郑重地说道:“这事一定要绝对保密!三个分队的队员们……”

赵杰低声说道:“团长,您放心,我都吩咐过他们了,这事谁问也不能说,就当从来就没发生过!”

周卫国点了点头,说:“这就好。走,我们去行署办公大楼看看。”

虽然知道陈怡安然无恙,但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不去看看她,周卫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的!

周卫国是在专员办公室西面林水生充当过临时作战准备室的那间办公室见到陈怡的。专员办公室现在一片狼藉,暂时自然是不能再用了。

两人见面后,特战队员们都自觉地退到门外,还把门虚掩了起来。不过为了确保安全,除了走廊,这间办公室两旁的屋子甚至屋顶,都有特战队员守卫。

两人相视良久,竟然都不知道说什么。

最终,还是陈怡打破沉默,说:“我没事!”

周卫国郑重地说道:“对不起!”

陈怡笑了,说:“瞧你,董国祥隐藏得这么深,谁也想不到他是内应分子,没有预先抓住他又不是你的错!”

周卫国摇了摇头,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有危险,我却不能陪在你身边.说着,将陈怡拥入怀中,轻声说道:“让你受苦了!”

陈怡倚在周卫国宽厚的肩膀上,心中满是柔情,只觉就算受再多苦,也值得了!这时,门外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这阵脚步声的,是杨大力特有的大嗓门“水生,俺听说俺班长在这里,他人呢?”

听到杨大力的声音,周卫国和陈怡都是相视一笑,陈怡也离了周卫国的怀抱。“大力,你等等,团长他……”似乎是林水生的声音。

“哦,这屋子保卫这么严,团长肯定在里面!……不对啊!团长要这么多人保卫干什么?他不会是受伤了吧?砰!”

最后一声,是门被踹开的声音。

一脸惶急的杨大力冲进了屋,就看见周卫国和陈怡正一脸苦笑地看着他。

杨大力一瞥眼见到陈怡,眼睛立刻瞪大了,指着陈怡,吃惊地说道:“嫂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倒是知道通岭新来的行署副专员是位女同志,可在四团团部和一营各种正式往来的军令、通报中,又怎么可能专门提到这位女副专员就是原来虎头山根据地沫阳县的县长陈怡呢?所以乍一看见陈怡,杨大力的第一反应就是——陈县长千里迢迢从山东来通岭探班长的亲了!既然这么想,杨大力这句“嫂子”自然也就脱口而出了。

好在陈怡己经听特战队员们叫过自己嫂子,所习此刻听杨大力这么叫,也没有觉得太难为情,只是脸色微红,随后就看了眼周卫国,对杨大力说道:“谁是你嫂子?”

杨大力一拍大腿,笑道:“嫂子瞧你这话说的!班长是俺大哥,你不就是俺嫂子吗?你不知道,自打离开山东,俺班长就一直想着你呢.连做梦都想.这下好,你来通岭了,等俺们打完闹腾的小鬼子,就该喝你和俺班长的喜酒了……”

杨大力说话时,陈怡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卫国,把周卫国看得浑身不自在。听杨大力越说越过火,周卫国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说:“这个……杨大力同志,陈怡同志现在是通岭行署副专员,你以后该叫她陈副专员!”

杨大力不由张口结舌,眼睛也瞪得更大了,吃吃地说:“陈副专员?新来的女专员……就是……陈县长?”

周卫国正色说道:“是的!以后见到陈副专员不许乱叫,听见没有?”

杨大力呆呆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嘀咕道:“怎么一眨眼工夫嫂子就变成陈副专员了?” 杨大力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随后就有些心虚地对周卫国说道:“班长……哦不,团长,您别生气,俺哪里知道您和嫂……陈副专员在里面呢?要不……俺现在出去,等一会儿再进来?”

周卫国笑骂道:“哪来这么多废话?你小子进进出出当是你自己家呢?”

杨大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知该说什么了。知道通岭的日本人要发动暴乱后,他就心急火燎地带着一营主力往回赶,生怕回来迟了团部发生什么意外。现在见周卫国不但平安无事,还和未来的嫂子在一起,他哪里还有不放心的道理?所以他自然而然选择了傻笑。好歹是自己带出来的兵,杨大力心里想什么周卫国还是明白的,所以他没有让杨大力继续难为情下去,直接就问道:“通岭市内现在的敌情你清楚了吗?”

一听到和打仗有关的事情,杨大力顿时精神一振,说:“俺在楼下见到参谋长了,他把通岭市内现在的情况大慨都跟俺讲了,班长,要俺们一营怎么做,您下命令!俺们保证给小鬼子好看!”

说完,杨大力忍不住又说道:“对了班长,俺进门的时候听警卫排的小张说这里现在是通岭行署了,怎么才这么些日子没见,俺们团部就变成行署了?俺们团部现在在哪呢?”

周卫国说:“这些事回头跟你解释。你们一营现在的任务,首先是确保通岭市内我各主要机关单位的安全,你先留下一个连,作为行署的警卫力量,团部那边派一个排,让参谋长带回去,这两个地方的安全,要绝对确保!航空总队队部和炮校各有朝鲜营的一个连把守,日本人的进攻都己被击退,现在安全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暂时就不给他们增援了;后勤处,那里是武装起来的机关干部守卫的,你派一个排过去加强他们;电报电话大楼是团直属队四分队守卫的,你派一个排过去接替他们的守卫任务,让他们回行署待命;红十字医院……”说到这里,周卫国停下了,好一会儿才沉痛地说道:“红十字医院我们的伤员损失很大,不能再让活着的伤员出任何意外了!你派一个连保护团卫生队进驻红十字医院,记住,这个连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允许离开红十字医院,否则,我拿你是问!”

说到最后一句,周卫国的语气变得异常严厉,把杨大力给吓了一跳,赶紧一个立正,大声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他还没听说红十字医院的事情,所以对于周卫国语气的突然变化还有些奇怪。周卫国叹了口气,说:“这样安排之后,你的一营还剩多少部队?”

杨大力立刻说道:“我这次一共带了六个连回来,除了留守北门的一个连,这样安排之后,我手头还剩两个连!”

周卫国说:“好!你指挥剩下的这两个连,以连为单位,我指挥团直属队,共分三路从城南打到城北,目的是打散沿途所有的大股暴乱分子,不许恋战!七点三十分,各部队在北门汇合,等待新任务!”

杨大力大声应道:“是!”

向周卫国敬了个礼后转身就要往外走。

周卫国想了想,叫住了杨大力,对他说道:“各部队出发前,让他们都去一趟红十字医院住院大楼,作为战前动员!”

杨大力不由有些奇怪,说:“班长,为什么战前动员要去红十字医院住院大楼?”

周卫国缓缓说道:“你们去那里就明白了!去吧!”

杨大力“哦”了一声,带着疑惑转身出门了。

杨大力走后,周卫国突然想起一事,从裤袋里掏出那支勃朗宁袖珍手枪,递给陈怡,说:“这支手枪你还是拿着吧,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陈怡接过手枪,微笑着说:“知道了!”

周卫国看向陈怡,说:“我也要出发了!”

陈怡咬着嘴唇说:“你是团长,还非要亲自参加战斗吗?”

周卫国叹了口气,说:“团长怎么了?团长的命难道就比普通士兵要金贵?谁不是爹妈辛苦拉扯大的?红十字医院惨死在日本人手上的那一百多名伤员,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就算为了他们,我也要亲手多杀几个鬼子!”

陈怡不说话了。

周卫国勉强笑笑,说:“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再说了,我是坐着坦克去杀鬼子,带的又是团直属队,暴乱的日本人没有重武器,威胁不了坦克,而且他们现在都役了斗志,我不会有危险的。”

陈怡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用力点了点头,说:“我等你!”

这三个字己经足够!

周卫国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一狠心,说了句“那我走了”,转身大步出了门。

杨大力带着部队来到红十字医院,进了住院大楼后,立刻明白了周卫国的意思。由于人手不够,红十字医院牺牲伤员的尸体还没来得及全部收敛,有几个病房还保留着凌晨伤员遭到屠杀后的景象。亲眼见到伤员们牺牲时的惨状后,每一个一营战士胸中的怒火都开始燃烧。他们己经不需要再进行战前动员了!当杨大力带着各有任务的部队离开红十字医院时,每一个人都带着刻骨的仇恨和强烈的杀意!

接下来的反击战斗进行得异常顺利。

本就是乌合之众的暴乱分子加上新败,个个都惊惶失措,哪里还有能力建立起有效防线?即使有些暴乱分子在部分前关东军低级军官的组织下勉强集结起来,遇上杨大力那两个连的生力军后也都是一触即溃。见到这些杀害自己战友的凶手或帮凶,战士们个个都是两眼通红,要么开枪,要么用刺刀捅,要么直接就扔出手榴弹,根本就不容他们有一丝一毫投降的机会!在战士们前进的道路上,是一片不绝于耳的枪声、爆炸声和惨叫声!

如果不是因为要按时抵达北城门和周卫国汇合,杨大力简直就想把部队分散开任由他们屠杀那些日本畜生!

相比之下,周卫国带领的团直属队和行署警卫部队及机炮连那个排的棍合部队前进更加顺利,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只在快到北城门时,才和一支四五百人的暴乱分子部队遭遇。这支暴乱分子部队原本是藤田实彦用于进攻通岭行署的预备队,但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在听说进攻行署的佐藤攻击队惨败后,几乎想也没想就带着部队跑了。只不过他们逃跑的步伐有些犹豫,逃跑方向上又出了点偏差,所以竟然没跑过周卫国的追击!

这次暴乱,暴乱分子所能获得的武器本就严重不足,为了取得重点进攻的胜利,藤田实彦把仅有的轻机枪和步枪大多都分配给了进攻行署的佐藤攻击队和进攻机炮连的新仓攻击队,其他方向的攻击队和剩下的所谓预备队,其实最多只装备了十几支步枪和手枪,再加上数量稍多的军刀、斧头等利器,这样一群只能勉强算得上武装分子的暴乱分子,如何能是周卫国率领的这支精锐突击部队的对手?双方几乎是刚一照面,暴乱分子就只剩下被杀和抱头鼠窜的份了!当周卫国带领部队赶到北城门时,这里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其实严格说来,这更像是守卫北城门的一营三连对妄图夺路而逃的暴乱分子的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一营进城时,杨大力就接到周卫国留下一个连部队封锁北城门和城北出城道路的命令,由于考虑到“关门打狗”战术中“关门”任务的艰巨性,杨大力留下守卫北城门的是一营三连这支最值得信赖的部队。

当周卫国和杨大力的部队不断前进时,数以千计的暴乱分子自然而然地被驱赶到了城北。这些暴乱分子刚到城北就被三连给来了个狠狠的下马威。

意识到己被包围的暴乱分子被逼急了,为了逃命向北城门发动了不计代价的进攻,但他们的战斗力和武器装备实在可怜,所以在留下数百具尸体后,他们甚至都没能接近城门!周卫国带领的部队出现后,立刻加入了战斗,从侧翼向暴乱分子发动了猛烈攻击。随着坦克炮的不停怒吼,这些暴乱分子最后的一丝希望终于破灭,开始返身四散奔逃。而个个枪法出众的三连战士和特战队员们则肆意收割着这些卑贱的生命!

当七点二十五分杨大力带领部队抵达北城门时,看见的是满地暴乱分子的尸体。汇合杨大力的部队后,周卫国下达了“原地休息”的命令。

根据昨晚联络的结果,教导营和二营很快就要到了,他需要这两支生力军!

上午八点不到,教导营和二营先后回城。

这时,周卫国手头己经有了将近两千的机动兵力。

周卫国立刻下达了“全城戒严,全面反击”的命令。

命令下达后,各部队立刻划班为单位展开,沿着大街小巷,开始搜剿残余的暴乱分子。此前教导营和二营战士都听一营战士讲述了红十字医院的惨状,所以当“全面反击”的命令下达后,每一个战士都握紧手中的武器,呐喊着出发了。

很快,通岭市内就再度响起连绵的枪声。

一路上,对于遇到的答不上话的日本人,战士们都是直接开枪!他们的观点很明确:这时候还在街上的日本人,怎么可能是好人?

由此自然会造成个别普通日本居留民的误伤,但是,这又是谁的责任呢?

血债血还!

一部分怀有野心和一部分丧心病狂的日本人种下的恶因,终于使得多得多的日本人开始品尝到苦果!

在搜剿战斗进行一个小时后,二营长铁牛汇报:几股被追击的暴乱分子占据老警察局大楼顽抗,这股暴乱分子总数大约有两百人,装备有两挺轻机枪和二三十支步枪,持有这些武器的射手显然经过挑选,因为他们的射击精度普遍较高,不像之前遇上的那些暴乱分子。由于对这股暴乱分子判断失误,第一支进攻的小分队有九人伤亡。目前二营正在收拢分散的兵力,准备强攻老警察局大楼。

得到铁牛的这个汇报后,周卫国立刻低声向特战队报务员吩咐了几句,随后带领特战队往老警察局大楼赶。

在老警察局大楼外的一条街道上,周卫国遇上了得到消息前来迎接的铁牛。

见到铁牛,周卫国直接就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铁牛没有敬礼(这里是战场,按照老独立团的规矩,在战场上是严禁向上级军官敬礼的),直接回答道:“报告团长,我们己经收拢了两个连的兵力,正要发动强攻……”周卫国一摆手,打断了铁牛的话,说:“命令部队,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强攻!”

铁牛脸红了,低声说:“团长,是我错了,没有做好充分准备就发动进攻,可是,您不是教过我们,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吗?我们的第一次进攻虽然失败了,可……”

周卫国苦笑道:“铁牛,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让战士们付出无谓的伤亡.走,陪我看看地形去。”

说完,拉着铁牛进了边上的一栋楼房。

这栋两层的楼房位于老警察局大楼的东南方,与老警察局大楼的直线距离大概只有三百多米,原本是一座被服仓库,苏联红军撤离通岭的时候把仓库都搬空了,所以一直闲置着。周卫国带着众人上了二楼后,进了靠北那排库房的最西面一间,小心翼翼地接近了窗户,在窗户边的阴影下(防止望远镜镜片反光被敌人发现)隔着玻璃窗举起望远镜朝老警察局大楼看过去。

老警察局大楼是座三层楼的砖瓦房,虽然因为年代久远而显得比较破旧,但还是有着足够的坚固程度,青砖的墙面也有很强的防护力,而且老警察局大楼四面都开有窗户,简直就是座天然的防御工事,再加上周围五百米范围内都没有比它更高的建筑,无论是轻机枪和狙击手都没有办法完全压制住楼里的火力,即使要周卫国来选择固守的阵地,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它!所以周卫国己经有点佩服这些暴乱分子的眼光了。

周卫国察看完老警察局大楼的地形后,离开了窗户,又示意铁牛和林水生也看看。等铁牛和林水生都看过后,周卫国带他们离开了这间库房。

“这之前你有没有仔细观察过老警察局大楼的地形?”周卫国问铁牛。

铁牛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周卫国淡淡地说道:“部队第一次进攻失败,出现了伤亡,所以你急于发动第二次进攻,为战士们报仇,这种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你的轻率,我不能原谅!”

铁牛满脸通红地说:“团长,我错了……”

周卫国看向林水生,说:“水生,你说说看,如果让团直属队强攻,胜算有多大,伤亡又会有多大?”

林水生想了想,说:“如果在白天发动进攻,胜算有七成!但至少会有二十人的伤亡!如果在明天拂晓,胜算有九成,伤亡在十人以内!

周卫国点了点头,说:“一个小时之内结束战斗,不允许有伤亡,你能做到吗?” 林水生立刻摇头,说:“我做不到!”

周卫国又看向铁牛,说:“那么你呢?你准备付出多大的伤亡拿下老警察局大楼?”

铁牛说:“我……我……”

周卫国郑重地说道:“铁牛,你记住,每一个战士的生命都是宝贵的!任何一个日本人的命都不值得我们用战士的生命去交换!”

这时,楼外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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