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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战先驱(雪豹) 第二十章 桥(上)
在将受冻牺牲的那125名志愿军官兵简单遮蔽并做下记号后(严寒使得山顶冻土层深达2米,光凭人力几乎不可能将这些烈士完全掩埋),快反营出发了。
从快反营目前的位置到下褐隅里的距离大约为10公里,从下褐隅里至古土里的距离为18公里,从古土里至水门桥的距离为6公里,加起来总的距离大约是34公里,但这只是最理想伏态下即完全按照公路里程算出来的距离。实际上,从今天美军全力突围时的举动看,沿途的公路肯定是美军重点控制的目标。今天周卫国己经见识到了美军陆战一师全力攻击的火力强度(仅12月3日这一天,美军海军陆战队航空兵为陆战5团和7团撤退提供的空中支援就高达145架次)。在这样的火力强度封锁下,快反营可以走公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现在己经是12月3日傍晚,要在5日上午8时前赶到并炸毁水门桥,快反营剩下的时间己经不多了。
周卫国原本以为,由于美军的撤退,至少从这里到下褐隅里的道路还是应该比较通畅的。但出发没多久,周卫国就发现他错了。因为尖兵很快就发现了美军的后卫部队。
快反营在那个无名山岭停留了一个多小时,但一个多小时过去,由于志愿军沿途不断阻击,美军才前进了不到五百米距离.
从望远镜里看过去,沿途山路上挤满了美军,这些美军一面行军,一面还必须应付来自两边山上的攻击。不过这些攻击绝大多数都只是来自轻武器,很容易就被美军自身行军队列中的大量自动武器所压制。顽强一点的火力点,则因为天气放晴,视野开阔,很快就被美军呼叫来的空中支援炸毁。所以美军的行进速度虽然很慢,但总体上并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而且队形不乱,伤亡也并不大。
周卫国不由心中憋闷。其实以九兵团的战斗力,如果志愿军和美军在武器和后勤方面不是存在这么巨大的差距,这次战役肯定不至于打成现在这样被动。但反过来看,在如此绝境下美军陆战一师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坚制顽强的意志也让他不得不承认美军陆战一师的确是一支劲旅!
但从现在的情形看,快反营从公路走的想法是彻底没指望了。
在考虑再三后,周卫国决定带快反营离开公路,翻越山岭,先到下褐隅里再说。对此,快反营官兵都没有异议。因为他们都知道争取时间对他们完成任务的重要性。
好在从这里到下褐隅里虽然有积雪封山,山岭却不像赴战岭山脉那样难翻越,对于快反营来说,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12月4日凌晨3点,快反营终于超越了撤退的美军,赶到了下褐隅里。
此时,下褐隅里的美军兵力己经因为从柳潭里后撤而来的陆战7团一部和陆战5团大部的抵达而大大加强。58师再也无力维持对下褐隅里的包围,不得不放弃了外围防线。再加上美军为了保障撤退,加强了对下褐隅里与古土里之间道路的控制。快反营再次面临无路可走的困境。连夜翻越至少十几公里的积雪山岭(公路10公里意味着山路至少有十几公里)己经让快反营官兵很疲劳,如果从下褐隅里到古土里还要继续翻越山岭,那快反营就算按时赶到水门桥,恐怕也没有精力炸桥了。
有鉴于此,周卫国首先下达了部队原地休息的命令。
随着天色渐渐变亮,柳潭里方向撤过来的美军也越来越多。好在随着美军后撤,阻击他们被击退和追击他们而来的志愿军部队也随之增多,这才避免了58师孤军作战。
到后来,周卫国发现,在下褐隅里,除了58师,竟然还有另外三个志愿军师(59、79、89师)的番号!而不断来到的美军和志愿军也使得下褐隅里这块并不开阔的地域变得越来越拥挤
好在这时候的美军只是忙着撤退和接应撤退,无论是炮兵还是航空兵都还腾不出手来,否则集结在下褐隅里美军基地周边的志愿军必将遭到难以想象的损失!
但美军一时腾不出手来并不代表他们会一直放任敌军在他们眼皮底下集结兵力。对此深感忧虑的周卫国决定先找到58师师长黄朝天,向他说明自己的担忧。
快反营和58师毕竟并肩战斗了几天,熟悉58师的部署,所以周卫国很快就找到了58师师部,见到了黄朝天。
黄朝天见到周卫国后,立刻埋怨道:“周营长,你们这两天三夜都去哪里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可把我们给急坏了!”
周卫国抱歉地说:“黄师长,真是对不起,部队连夜翻山越岭过于疲劳,所以我先让他们休息了,没先联系你。”
随后就将快反营这几天的情况简单说了。
周卫国最后说道:“黄师长,从目前的情况看,我们实际上己经失去了在美军从柳潭里撤退至下褐隅里的路上歼灭他们的机会。而下褐隅里美军的防守兵力现在己经得到大大加强,我们目前也没有能力击破美军下褐隅里防线。但目前最关键的问题是,我军在下褐隅里的建制太乱!除了58师,我都己经发现三个师的番号了!但这些部队目前却缺乏统一指挥,要是下褐隅里的美军现在趁机发动反击,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黄朝天听后深以为然,说:“周营长,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周卫国说:“第一,用最短的时间理清各师建制,统一指挥。第二,暂时根据最新敌情重新分配各自的作战任务并执行,首要目标是控制下褐隅里通往古土里的道路,断敌后路。第三,将最新敌情迅速上报,等待上级命令。第四,加强隐蔽,避免兵力过于集中,尤其避免暴露于敌炮火及航空火力视野下。
黄朝天连连点头,说:“周营长,我觉得你的建议很好。我现在就派人和兄弟部队联络。不过我们师现在减员厉害,要控制下褐隅里通往古土里的道路,还要兄弟部队帮忙。具体情况我会向上级汇报。部队的隐蔽工作我也会加强。”
周卫国犹豫片刻后,说:“黄师长,我们营有任务在身,恐怕不能再和你们一起行动了。”
黄朝天一愣之后,不由心中一动,说:“周营长,上级这回终于下决心用你们了吗?有什么需要我们师帮忙的请尽管开口,我们一定尽力!”
周卫国说:“谢谢黄师长……不过……”
黄朝天说:“不过什么?”
周卫国摇了摇头,说:“算了。”
他原本想让58师掩护快反营突破美军在下褐隅里以南公路上的防线,以便快反营能尽快赶往古土里。但想起58师惨重的伤亡,却又不忍开口。
黄朝天追问了几次,周卫国最终还是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黄朝天也只好作罢,但却依约向下褐隅里的其他志愿军部队派出了联络人员。
黄朝天的师部是半山的一个石洞,位置既隐蔽,视野又很好。所以在等待联络人员带回消息的时候,周卫国也没有闲着,干脆趴在洞口用望远镜观察下褐隅里敌情。
看了没多久,周卫国就见一架美军运输机从下褐隅里起飞。
周卫国不由大惊,放下望远镜后对黄朝天说道:“黄师长,下揭隅里美军那个机场建好了?”
黄朝天说:“是啊,前段时间我们发现美军在下褐隅里修机场后就开始对他们的机场进行骚扰性攻击,所以机场修建的进度还很慢。可后来我们兵力不足,只好放弃了对美军机场的骚扰,美军也增加了修建机场的人手,前天终于让他们把机场给修好了。从那天起,每天都有好几十架飞机起落。我们没有高射武器,迫击炮又够不着机场,只好看着美军飞机起降干瞪眼了!”
周卫国皱眉道:“美军现在有机场,这就麻烦了。”
黄朝天说:“怎么了?美军原来通过空投运送补给时,总有一部分落到我们手上。现在他们的飞机能够直接降落,也不过只是减少了一些空投损失,让我们少得到一些物资罢了。”
周卫国摇了摇头,说:“黄师长,下褐隅里机场的作用远远不止这些!有了这个机场,美军就不但可以给合下褐隅里运来急需的各种补给,还可以把下褐隅里的美军伤员运走。没有伤员,将大大方便美军今后的撤退,对美军的士气也是巨大的鼓舞(美军不但利用下褐隅里抢修出来的这个机场运走了全部四千多名伤员,运来大量补给,还运来了537名伤愈归队的陆战1师官兵,这537名生力军无疑在之后陆战一师的突围作战中发挥了骨干的作用)。必要的时候,美军甚至还可以出动大批飞机,将我们包围的这些美军全部空运走!让我们的包围彻底成空(实际上,的确曾有人建议陆战一师师长史密斯少将以空运撤出下褐隅里的全部被围人员。但却被史密斯师长断然拒绝,因为他不愿意放弃陆战一师的重装备,也不愿意放弃陆战一师留在古土里的部队)!
黄朝天一呆,这些的确是他没有想到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黄朝天急切地问道。
周卫国叹了口气,说:“没有重炮,我也没有办法啊!”
原本当初58师围攻下褐隅里的时侯,快反营的迫击炮还有能力对下褐隅里纵深进行射击,但现在下褐隅里美军将防线外推,快反营的迫击炮己经打不到下褐隅里纵深,更不用说美军的机场了。
眼睁睁看着敌人自由活动,自己却束手无策,这对于任何一个指挥员恐怕都是郁闷之极的事情,所以周卫国干脆收起了望远镜,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就在周卫国郁闷万分的时候,洞口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黄师长,你这个师部倒真是个好地方啊!”
随着这个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跟在一名58师派出去联络友军的师部人员后面进了山洞。周卫国定睛一看,发现进来的这人竟然是老熟人——鲁震明。
鲁震明进了山洞,适应了山洞里的光线后,也很快就看见了周卫国,不由惊喜道:“老团长,您怎么也在这里?”
周卫国说:“震明,你来了就好。我今天早晨就发现了你们师的番号,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你。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你。”
黄朝天听了两人说的话后,不由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对鲁震明说道“鲁师长,你刚刚叫周营长什么?老团长?”
鲁震明说:“是啊.抗战时,俺还在地方武装里的时候,周团长就己经是主力团团长了!俺一直就是他的部下。俺打鬼子也是周团长手把手教出来的。俺们师的很多干部还都是当初老团长的教导营里出来的呢!”
黄朝天不由听得目瞪口呆。
周卫国竟然是鲁震明的老团长!?竟然还是个资格这么老的老革命!?
要知道,20军和27军都是华野的头等主力,但偏偏又都编在九兵团,一山不能容二虎,互不服气再自然不过了。而分别作为20军和27军两个头等主力师师长的黄朝天和鲁震明两人自然就更是卯足了劲要为自己师争夺九兵团头等主力师这一称号了。但就算这样,黄朝天私底下还是很佩服鲁震明几年时间就将自己带的一个毫无资历的新编师硬生生打成了主力师的能力。鲁震明尚且如此,他的老团长那就更不用说了!可是,抗战时的主力团团长现在怎么才只是个营长呢?虽然这个营连陈老总都青眼有加,九兵团更是当成宝贝。
周卫国看见黄朝天看向自己时脸上的表情就猜到他心里想什么了,但有些事情却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得清楚的,所以周卫国没有让黄朝天有机会问出心中的疑问,直接对鲁震明说道“震明,你们师有多少部队在下褐隅里?”
鲁震明神情立刻变得黯然,头也低了下去,说:“老团长,俺们师现在全在这里了,前几天的伤亡太大,现在还有战斗力的人加起来还不满一个团!”
周卫国不由心中一痛。从新兴里,到下褐隅里,再到柳潭里,九兵团在整个战线上的作战都很不顺利,损失也很惨重。但归根结底,并不是因为九兵团不能打,而实在是因为九兵团与美军在武器装备和后勤方面的差距太大!
周卫国拍拍鲁震明的肩膀,却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安慰他。
黄朝天听了鲁震明的话后,眼圈也红了。没有人能比像他这样连续战斗在第一线又亲眼看着自己一支又一支部队梢耗在敌军优势火力下的指挥员更理解鲁震明此刻的心情了。但很快,鲁震明就抬起了头,坚定地对周卫国说道:“老团长,您在这里就好,接下来俺们该怎么打,俺听您的!俺相信您!”
黄朝天也看向周卫国,说:“周……营长,我们师……”
周卫国一摆手,阻止了黄朝天继续说下去,说:“我没有权力指挥你们。再说,兵团部也己经给我们营直接下达了作战任务。这个任务就是,在5日上午8时前炸毁古土里南面6公里的水门桥,断敌后路!”
鲁震明和黄朝天不由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水门桥的重要性他们都很清楚,急于撤退的美军想必更加清楚。美军陆战一师的战斗力这几天他们都见识到了。以美军对水门桥的重视程度,一个营的部队要想炸毁水门桥,这个任务周卫国平静地看向鲁震明和黄朝天,说:“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鲁震明立刻反应过来,说:“老团长,有什么要俺做的您尽管吩咐!”
黄朝天也说道:“需要我们怎么做周营长请直说。”
周卫国说:“我希望你们的部队能够掩护我们营突破美军在下揭隅里南面通往古土里方向公路上的防线,帮我们争取时间。”
鲁震明和黄朝天立刻点头道:“没问题。”
上午10点左右,快反营隐蔽接近了下褐隅里南面公路上的美军阵地。
这个美军阵地位于通往古土里的公路拐角,并不在下褐隅里美军的直接视线内,通过望远镜观察,周卫国发现这个阵地的守军大约为一个连的美军,设有两道防线,防线之间问隔约30米。
周卫国并没有将这个阵地仅有一个连的守军看作是美军的托大,相反,根据这段时间和美军作战总结出的经验,周卫国判断,美军在这个阵地里,肯定配备有火力引导员和陆空联络员,而在足够的炮兵和航空兵火力的支援下,一个连的兵力己经足以守住这块阵地。
随后,鲁震明师一个连向美军阵地发动了一次试探攻击,遭到美军阻击,并在随后的十几分钟内遭到美军炮兵和航空兵的连番打击。
好在及时撤出,这个连才没有遭受过大的损失。
同时,这次试探攻击也让美军的火力引导员和陆空联络员暴露在快反营狙击手的猫准镜中。
接下来,鲁震明和黄朝天的部队又分别对这个美军阵地发动了十几次连排级规模的骚扰进攻,每次进攻的间隔时间不一,但都是一触即退。
到最后,守卫在阵地上的美军都懒得再呼叫炮火和空中支援,直接用连里的迫击炮和重机枪招呼一顿就笑哈哈地看着志愿军撤退了。
下午1点整,周卫国终于下达了快反营攻击的命令。
攻击的命令一下达,快反营一连的四个狙击小组就首先击毙了美军的火力引导员和陆空联络员,并摧毁了他们的步话机,又狙杀了美军重机枪射手。
随后,快反营炮兵和重机枪就对美军阵地展开了压制射击。
最后,快反营一连和二连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低姿接近了美军阵地。
在一连和二连离美军阵地第一道防线仅有15米时,快反营的压制火力开始了延伸射击。刚刚从猛烈的火力压制下抬起头来的第一道防线的美军立刻看到了让他们极度恐怖的一幕——端着枪的中国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第一道防线上的美军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快反营官兵就干净利落地用手中的美制汤姆逊冲锋枪和M1卡宾枪解决了他们。
在快反营官兵沿着战壕向美军阵地渗透后,快反营的压制火力停止了射击,而这个美军连覆灭的命运也己经注定。
十分钟后,战斗结束,快反营以12人伤亡的代价全歼了这个美军连。
整个战斗过程可以说非常顺利,战斗的结果也可以接受,但这都不是周卫国现在想要的。他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尽快率快反营赶到水门桥,完成炸桥任务,堵住美军撤退的道路!从下褐隅里美军机场飞机起降的频繁程度,他己经有了紧迫感。他有预感,一旦柳潭里的美军完全撤至下褐隅里,他们就一定会想办法尽快突围。
而以近段时间志愿军和美军交手的情况看,仅靠目前伤亡惨重的20军和27军要想拦住这批美军的突围,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样一来,炸毁水门桥的重要性就更加凸显了。
无论如何,快反营必须尽快赶到水门桥!
这次战斗的确很顺利,但快反营要赶到水门桥,就算走公路也至少还有24公里的距离要走。而美军在这24公里的距离上像这样的阵地肯定不止一个。难道快反营就这样一个个打下去?难道鲁震明和黄朝天的两个师就一直这样掩护下去?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更不用说美军在古土里还有一个基地。以决反营的实力要攻破美军在古土里的基地显然无异于痴人说梦。何况水门桥还在古土里以南6公里。
周卫国正在苦思,就见几名快反营战士押着十余名美军俘虏走过。
当见到俘虏里夹杂的两名南朝鲜俘虏时,周卫国立刻眼前一亮——快反营接触过的美军第7步兵师第31团所属部队里有大量的南朝鲜士兵,而美军31团大部目前还被27军80师围困在新兴里,如果快反营化妆成美军31团所属部队,在短时间内想必也不会被识破。
周卫国的脑子飞快运转,很快就有了一个初步计划。
随后,周卫国找到了鲁震明和黄朝天。由于时间紧迫,也考虑到保密的要求,周卫国没有向他们做更多的解释,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新要求:“请习最快的速度帮我们搜集尽可能多的能开动的美军汽车,如果可能,再帮我们搜集一批炸药。”
以美军的机械化程度,一支徒步行军的“美军”想要不引起其他美军的注意都难,所以决反营要化妆成美军首先就是要找到足够的汽车,让快反营也机械化起来。快反营战士人人都能开汽车,司机的问题反而不是问题。至于炸药,快反营虽然自己就携带有一定量的炸药,但经过几天的战斗,己经消耗了不少,而且周卫国并不知道水门桥究竟有多大,为了炸桥,准备的炸药自然是多多益善。至于美军的军服,从过了鸭绿江第一次和美军交手开始,周卫国就开始有意识地储备保留部分美军军服,再加上下褐隅里周围激战时志愿军毙伤俘和现在歼灭的这一个连美军,获得足够的美军军服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鲁震明和黄朝天虽然不知道周卫国的计划,但还是根据周卫国的要求迅速向自己的部队下达了搜集美军汽车和炸药的命令。
好在美军在作战和撤退时虽然尽可能破坏无法带走的一切武器和物资,但总会有些漏网之鱼,所以半小时以后,鲁震明和黄朝天还是为快反营找到了14辆还能开动的卡车和2辆吉普车。尽管这16辆汽车对于四百余人的快反营来说显得少了些,但对于24公里的行军距离来说,挤一挤也是可以接受的。而且汽车上挤满人显然更能说明“突围”的艰难。搜集到的炸药更是令周卫国满意,足有好几千公斤。最后,周卫国决定带上一千公斤炸药,并由两百名快反营战士分开携带,这既保证了炸药总量,又不至于过多增加战士们的负载。
在兄弟部队帮陀搜集汽车和炸药时,快反营己经全部穿上了美军军服。但在周卫国的再三强调下,快反营官兵并没有脱掉志愿军军服,而是将美军军服直接套在了志愿军军服外面。而且周卫国还命令快反营战士,在与美军发生正面交火后,必须尽快脱掉身上的美军军服。为此,孙大胆还不解地问周卫国:“营长,俺们既然要化妆成美军,为什么还要穿着自己的军服?和美军打起来为什么还要脱掉美军军服?”
周卫国这么做自然是考虑到国际法中对于交战双方必须明确身份的考虑,当年在德国为斯科尔兹内辩护时,他的罪名之一就是在突出部战役中使用了美军军服,违反了国际法。但要对快反营官兵解释清楚打仗为什么还要遵守什么国际法却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周卫国在想了想后,回答道:“如果你在战斗中牺牲,你是希望被当作美军中的南朝鲜士兵,还是中**人被埋葬?”
说完,周卫国不由有些后悔,虽然他并不迷信,不过部队还没出发就说到牺牲,也不知道算不算犯了,忌讳?
孙大胆大声道:“营长,俺明白了,俺们这次炸桥本就是九死一生,你是要俺们明白,俺们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鬼!”
周卫国一愣,孙大胆这么理解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很快,周卫国浑身的血液就被孙大胆的话激得沸腾了起来,用力一点头,大声说道:“对!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鬼!我们既然选择了当军人,就绝不会害怕牺牲.即使我们决反营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也一定要完成任务,炸毁水门桥!”
周围听到两人对话的快反营官兵也大声说道:“誓死完成任务,炸毁水门桥!”战前动员,就这样在不期然间完成了。
在快反营稍作休整时,周卫国简单审讯了一下这次战斗中俘虏的美军。
审讯结束后,周卫国立刻决定对自己的计划做些修改,随后召集了快反营各连排长,还叫上了快反营唯一的朝鲜语翻译金永泰。
人到齐后,周卫国向他们低声吩咐了一番。这些连排长们和金永泰虽然个个都听得脸色古怪,但还是按照周卫国的吩咐各自安排去了。
一切安排妥当后,周卫国才命人将这次战斗中俘虏的一名美军中尉带到快反营的临时营部
这名美军中尉名叫Coennie Brown(科尼·布朗),今年才23岁,2年前从西点军校毕业,现隶属于美国海军陆战队第1师第7团第2营直属连,周卫国在刚刚的审讯中就注意到,他的衣着在所有美军俘虏中最为整齐,从他佩戴的瑞士手表和使用的高档钢笔看,显然出身富裕。不过,布朗到现在还没有从刚刚战斗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所以精神有些萎靡。
布朗被带进临时营部后,周卫国立刻微笑着用英语对他说道:“布朗中尉,请坐。”
布朗对于这个会说流利英语的中**官倒有些好感,所以勉强一笑,说:“谢谢。”依言坐下。
周卫国又将一杯冲好的咖啡递给他。
布朗再次说了声:“谢谢。”
又机械地接过咖啡,轻轻地喝了几口。
尽管被俘虏,但布朗的举止还是显得很有教养。
周卫国说道:“布朗中尉,你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单独叫来。”
布朗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周卫国笑笑,说:“我希望我们能够合作,而且我相信我们己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
布朗立刻摇头道:“我们没有合作,我不会告诉你们任何情报的。”
周卫国淡淡地说:“不,我们会有合作的。我坚信这一点。”
布朗抬头看向周卫国,但很快就受不了周卫国的逼视,低下了头,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周卫国说:“你放心,我们不需要你提供任何情报。”
布朗听了不禁松了口气。
周卫国继续说道:“简单说吧,我们要将一批南朝鲜战俘押送到我们在赴战湖的战俘营,所以需要你的帮助。”
布朗说:“你们押送战俘和我有什么关系?”
周卫国说:“你知道,长津湖和赴战湖之间被陡峭的赴战岭山脉所阻隔,根本没办法翻越,我们要将战俘押送到赴战湖,就必须先到海岸,再折返向赴战湖,而这一路上,我们必然要经过你们的防线,所以需要你和我们一起走一趟。”
布朗狐疑地抬起头,说:“就这么简单?”
周卫国说:“是的。”
布朗说:“我和你们一起又能有什么作用?”
周卫国说:“因为你是美军军官,你的脸孔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布朗说:“如果我不愿意呢?”
周卫国说:“很简单,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只好将这些南朝鲜战俘全部处决。”
布朗霍然抬头,激动地说:“你这个刽子手!”
周卫国一摊手,说:“我有什么办祛?你以为我想冒险跑这两百多公里路吗?我其实就是希望你不愿意,这样我才有借口处决这些南朝鲜战俘!”
布朗手一抖,把小半杯咖啡都给倒了出来。
周卫国站起身,说:“看来我们的谈话己经结束了。这样也好,我现在就汇报我的长官,由于没有美军军官愿意合作,所以我无法将这批战俘押送到战俘营。”
说完假装要走。
布朗急道:“你等等。”
周卫国停下脚步,说:“怎么了?”
布朗迟疑道:“你真的只是要我和你们一起押送韩国战俘?”
周卫国说:“是的。”
布朗说:“你们为什么只把韩国战俘押送到赴战湖的战俘营?美英军的战俘呢?”
周卫国说:“这本来是不应该告诉你的,不过……你现在反正是俘虏,告诉你也没关系。昨天,我们在赴战湖那边遇上了大量南朝鲜军队,他们的战斗力虽然很差,但还是给我们造成了一些麻烦,所以长官命令我们将尽可能多的南朝鲜战俘集中到赴战湖战线,给南朝鲜军队压力。至于美英军的战俘,当然是留在这里,给美英军制造压力了。”
布朗将信将疑地说:“真的?”
周卫国说:“你己经是我们的俘虏了,我为什么还要骗你?”
布朗沉默片刻后,说:“我需要考虑一下,你能不能让我先见见这些韩国战俘?”
周卫国说:“可以,你先等等。”
说完起身出了营部,正遇上等在外面的金永泰。
周卫国低声问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金永泰说:“都准备好了。”
周卫国对门口的两名快反营战士说:“把那个美国人带出来吧。”
两名战士进了营部,很快就把布朗带了出来,随后,一行人就由金永泰带头往附近的一个山坳里走去。
进了山坳,布朗立刻见到数以百计的“韩国战俘”或坐或躺在草地上,有些“受伤的韩国战俘”还不断发出咒骂、吃语和呻吟声。布朗只知道他们说的都是朝鲜语,具体是什么意思却听不懂。
在这些“韩国战俘”的周围,是大批荷枪实弹,满脸凶相的中**人。
一名“韩国战俘”看见布朗,立刻向他跑过来,嘴上还用半生不熟的英语大声喊道:“长官救命……”
很决,那名“韩国战俘”就被一名中国士兵用枪托砸倒在地。
那名中国士兵显然不解恨,还继续用脚踢那“韩国战俘”,那“韩国战俘”吃痛不过,不断发出一声声惨嚎。
布朗忍不住大喊道:“住手!”
周卫国对那名战士摆了摆手,那名战士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罢手。
布朗叹了口气,对周卫国说道:“我可习环口你们合作,但你们必须保证不虐待战俘!周卫国说:“我答应你。那么,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布朗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周卫国一挥手,说:“准备出发。”
周卫国话音刚落,“韩国战俘”周围的中**人就像变戏法一样从背包里拿出了美军军服,随后就将这些军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就连周卫国也接过身后的战士递过来的美军军服穿了起来。
眼看着这群中**人在穿上美军军服后立刻就变得和那些“韩国战俘”几乎一模一样,布朗不由大吃一惊,说:“你们这是干什么?”
周卫国不屑地说道:“布朗中尉,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们总不能穿着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军服从你们美军的防线上走过吧?”
布朗吃吃地说:“你们……你们怎么能穿着美军军服?你们这样……这样是违反国际法的交战原则的!”
周卫国一脸鄙夷地说道:“布朗中尉,你没看到我们在里面还穿着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军服吗?一旦和美军交战,我们自然会脱下身上的美军军服表明自己身份的。”
布朗说:“可是……可是……”
周卫国打断他的话,说:“布朗中尉,我己经答应了你在路上不虐待这些南朝鲜战俘,但你也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布朗一呆,说:“哪两个条件?”
周卫国说:“第一,从现在起,不准和我们押送的南朝鲜战俘说话,你记住,你和谁说话,我们就处决谁!”
布朗说:“这是毫无道理的!为什么不准我和他们说话?难道我和他们聊聊天都不行吗?
周卫国白了他一眼,说:“你会说朝鲜语吗?”
布朗老实地说:“不会。”
周卫国说:“那你和他们怎么聊?”
布朗说:“我可以和他们用手势交流。”
周卫国说:“交流什么?交流怎么在路上发动暴乱杀死我们是吗?”
布朗脸色都变青了,说:“绝对不会!”
周卫国说:“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险?难道真等你带领战俘暴乱后再后悔?” 说完,不等布朗说话,就继续说道:“你如果要聊天,就和我聊好了,我的英语可比你的朝鲜语好多了!”
布朗听得直翻白眼,只好说道:“好!我答应你不和他们说话就是!你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周卫国说:“第二,一路上,如果遇上美英军,你必须掩护我们的身份,对了,我们现在的身份是美国陆军第7步兵师第31团3营所属部队,历经艰辛突破了中**队的包围,运送伤员前往后方。而你呢,就是陆战1师派给我们的联络官。如果你泄露我们的身份,我们就只好先把这些南朝鲜战俘全部处决,一个不留!最后再杀死你。”
布朗心里一颤,说:“我答应这个条件,但你要保证不伤害战俘!”
周卫国说:“那当然!我们是很讲信用的。”
布朗无语,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好强迫自己相信周卫国“很讲信用”了,要不然,眼前这数以百计的“韩国战俘”马上就将面临极为悲惨的命运。
临行前,周卫国想起从下褐隅里往古土里的路上还有20军60师的阻击部队,又叫来电台操作员,低声对他说道:“给兵团部发报:我部拟化妆成美军南朝鲜部队前往古土里,请20军60师阻击部队对一支四百多人,16辆汽车的美军车队放行。切切。”
电台操作员依言发出了电报。
兵团部显然一直在等着快反营的消息,所以仅仅过了不到十分钟,就发来了回电:“己通知20军,你部责任重大,祝一路顺风!”
周卫国心中稍安,和布朗一起坐上了打头的吉普车,想了想后,又在金永泰的翻译下连笔带划地对“韩国战俘”们说了一大通话。布朗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从“韩国战俘”们脸上惊恐的表情和周卫国“砍头”的手势,布朗也猜到了,这个能说流利英语,自己曾经对之抱有好感的中**官肯定又在威胁那些可怜的“韩国战俘”了。
表演结束后,周卫国大声命令道:“出发!”
就这样,满载着快反营官兵的16辆汽车大摇大摆地向古土里开拔了。
一路上,车队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有了兵团部的专门关照,20军60师的阻击部队自然不会对这支“美军”进行拦阻。而美军的盘查也是快到古土里时才开始遇到,不过都在布朗出面略作解释后顺利通过。
就这样,快反营无惊无险地就在下午4点左右抵达了古土里。
由于战事吃紧,美军在古土里的戒备明显加强了,在古土里外围设立了警戒线。车队要前往水门桥就必须先通过这道警戒线。
在警戒线前,车队毫不意外地被拦下了。
车队停下后,一名美军士兵走了过来。
周卫国向身后的两名战士使了个眼色,这两名战士立刻看似不经意地微微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但布朗注意到,其中一人己经将枪口对准了自己,另一人则将枪口隐隐对准了走过来的那名美军士兵。更让布朗心惊的是,他看见距他最近的那辆卡车上的中国士兵甚至将枪口对准了卡车上的“韩国战俘”——看来眼前这位中**官之前所说的如果自己不配合他们就将处死那些战俘的话的确是真的!
这时,那名美军士兵己经走到了吉普车前,向布朗敬了个礼后(虽然周卫国也是军官装束,但那美军士兵显然在心底里不愿意向周卫国这个“韩国人”敬礼),说:“长官好。”
布朗回了个礼,又看了眼那名美军士兵的军衔标志后,说:“下士,你好。”
美军士兵说道:“长官,请问你们是哪支部队的?”
布朗说:“我叫科尼.布朗,陆战7团第2营营部连副连长。”
说着递上了自己的证件,又一指周卫国,说:“他们是陆军第7师31团3营所属部队,今天早晨才从新兴里突围出来,要运送伤员前往咸兴的陆军总医院。我是师部派给他们的联络官。”
这样的话布朗在之前遇到的美军盘查时己经说过不止一次了,所以倒是纯熟得很。根据之前遇到的几次盘查的经验,一般在布朗说完这些话后,盘查的人都会立刻放行,这次似乎也不例外。那美军士兵听了布朗的话,又简单查看了布朗的证件后,立刻向后面挥了挥手,大声说道:“放行。”
布朗在失望那美军士兵没有看出破绽的同时,却也暗自松了口气——他可不想激怒眼前这些中**人从而危及那一两百名“韩国战俘”的安全。
周卫国也松了口气,他原本还以为快反营通过美军古土里防线将大费周折,甚至都做好了一旦情况不利强行武力通过的打算,如今能够顺利通过古土里自然是再好不过。这样一来,自己的计划也就成功一半了。
这时,就见警戒线后的美军开始搬开路障。
在几道路障搬开后,周卫国突然发现,露出的通道是前往美军古土里基地的。而从20军先期侦察的结果看,前往水门桥是不需要进入美军古土里基地的。
周卫国脑筋迅速转动,随后低声对布朗说道:“告诉他,我们不需要进入基地。”
布朗一愣,但还是依言说道:“下士,我们不需要进入基地。”
那美军士兵一呆,说:“长官,这里距真兴里基地的公路里程为10英里(约16公里),现在己经是下午4点多,马上就要天黑了,你们不在基地休整一晚,难道想连夜赶路?要知道,这段路可全是山路,车队在夜间行车可是很危险的。
周卫国低声说:“告诉他,我们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后方。不愿意在这里多呆哪怕一分钟!”
布朗耸耸肩,对那美军士兵说道:“下士,我也想在基地里休整一晚。可是,你知道的,我们这些陆军同僚们可是一分钟也不愿意在这靠近前线的地方多待。对他们来说,只有回到后方才是最安全的。”
说着,布朗还夸张地向那美军士兵眨了眨眼睛。
那美军士兵立刻恍然大悟,脸上不觉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说:“明白,长官。陆军唯一强于海军陆战队的就是他们的撤退速度!”
说完,转身向后面大声说道:“弟兄们,我们的陆军同僚们想尽快回到后方,所以要连夜赶路,就不进基地休整了。弟兄们动作快一点,我们可不能耽误陆军同僚们宝贵的时时间啊!”
警戒线上的美军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随后就搬开了通往水门桥方向的路障。又夸张地将通往基地的路障搬了回去。
周卫国本以为车队拒绝进入古土里基地连夜赶路多少总会引起美军的怀疑,还为布朗准备好了一大堆说辞,却没料到美军这么容易就放行了,心里不免还有些惴惴。于是暗中示意战士们加强戒备,随时准备战斗。但直到车队通过美军古土里防线,再将古土里基地远远地抛在后面都没有异常情况发生,不由让周卫国心里直呼侥幸。
周卫国不知道的是,自从美军下褐隅里机场完工,开始用空运的方式后送伤员后,假伤员就开始连续不断地出现。一名军医甚至发现,他管辖的卫生所里原本有450名伤员,可当天他运走的伤员人数却是941人,到了天黑的时候,他从机场回来发现竟然又有260人躺在卫生所里。而在众多谎报伤情的士兵中,陆军尤其是第7师人员占了绝大多数,陆军第7师怕死的“名声”因此遍传陆战1师。所以,对于这支陆军第7师第31团的溃军如此急于回到后方,陆战1师上下自然不会有一丝一毫地怀疑!这才让快反营误打误撞顺利通过美军古土里防线。
车队转了一个弯,古土里消失在了视野里后,一直回头看着古土里基地的布朗终于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忍不住对周卫国说道:“我们真的要连夜赶路吗?这一路上都是山路,路况很不好,摸黑赶路的话很危险的。”
周卫国淡淡地说道:“你放心,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布朗激动地说:“我说的不是我个人的安全,而是整个车队的安全!就算你一点也不在乎那些韩国战俘的安危,但一个称职的指挥官总该关注自己部下的安全吧?”
布朗这回说的话倒让周卫国对他有了几分好感,于是对他解释道:“布朗中尉,你放心,我们不会真的连夜赶路的。过了水门桥我们就宿营。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减少麻烦。你也清楚,我们这么多人如果真住进了你们的基地,难免会露出破绽,到时候被你们的人看穿了不就糟了? ”
布朗愤愤地说道:“我是你的俘虏,当然只有听你的了。”
周卫国笑笑,不再说话。
车队离开古土里快有6公里时,前方突然传来了水声。周卫国立刻命令车队停止前进,随后向前派出了尖兵。
很快,尖兵回报,前方是一座横跨峡谷的大桥,宽约10公尺,桥两头均有美军至少一个连兵力把守。
终于要到水门桥了!
周卫国深吸一口气后,对驾驶吉普车的二连连长田大海微一点头示意。
田大海立刻从座椅下方取出一根像皮管跳下了吉普车,打开吉普车引擎盖,找到水箱,打开水箱盖,将橡皮管的一头伸入水箱,用嘴用力一吸橡皮管的另一头,随后,将橡皮管的这头垂下。由于虹吸作用,水箱里的水立刻顺着橡皮管流了出来。
估计水箱里的水流得差不多后,田大梅才拔出了橡皮管,盖上水箱盖和引擎盖,随后发动了吉普车。
布朗满脸狐疑地看着田大海做完这一切,忍不住问周卫国:“他这是在做什么?”
周卫国严肃地说:“布朗中尉,请记住,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不该问的问题也不要乱问。”
说完,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眼后面卡车上的“韩国战俘”。布朗一惊,立刻低下了头。
车队继续前进了几分钟后,一座横跨峡谷的大桥——水门桥——终于映入众人的眼帘。周卫国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向身后的快反营官兵打出了“准备战斗”的手势。虽然不明白周卫国打出的手势是什么意思,但见到周卫国脸上异样的神情,布朗的心情也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车队继续驶向水门桥。
周卫国己经可以看见桥头全神戒备的美军守卫。
只是简单观察后,周卫国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光是这边的桥头就密布着十几座钢筋棍凝土结构的碉堡,足以形成完善的交叉火力完全封锁桥头,而在碉堡中心的4处半开放式工事里还各有一门双管40mm高炮,其中两门高炮的炮管己经打平,炮口正对着这边的路口,美军的第一道警戒线则更是布在了离桥头足有300米的距离!
车队这时距离美军的第一道警戒线己不足100米,田大海低声向周卫国请示道:“营长,要不要加速冲过去?”
周卫国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减慢车速靠过去,不要硬来。”
随后低声向后传达命令:“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
桥头前是300多米的开阔地,以桥头美军守卫的兵力和火力,快反营强行冲过去无异于自杀!何况快反营的任务是炸桥,又不是消灭桥头的守军。
车队缓缓驶向桥头,最后在美军第一道警戒线前停了下来。
车队停下后,一个美军士兵立刻拉开路障,跑了出来,跑到布朗面前后停了下来,敬了个礼,说:“长官好。”
布朗回礼后,将之前的那套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布朗本以为这次桥头的守卫也会像之前遇到的美军那样立刻放行,却见那美军士兵面露难色,说道:“长官,很抱歉,你们恐怕必须返回古土里基地了。上头有命令,天黑后水门桥严禁通行。”
布朗说:“为什么天黑后不能通行?”
那美军士兵说:“长官,您可能不知道,水门桥己经被中国人炸过两回了!幸亏都被我们的工兵营给及时修复了,但修复之后的桥面只能单向通行。为了保证安全,上头才命令必须在光线良好的条件下通行。”
布朗一愣,本能地就要看向周卫国。突觉腰间一痛,不由猛然警醒。看了眼那美军士兵的军衔标志后,突然举起两根手指,问道:“上士,这是几?”
那美军士兵莫名其妙地说:“是2,长官。”
布朗脸一板,说:“上士,你既然可以不借助灯光就看见我的手势,那就表明天还没有黑,既然天还没黑,为什么不许我们通行?”
那美军士兵顿时语塞。
布朗继续说道:“上士,我们的车队可习返回古土里基地。但是,车上还有很多重伤员,如果不能把他们及时送到咸兴陆军总医院,他们就完了!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那美军士兵犹豫片刻后,说:“长官,请稍等,我请示一下。”
说完立刻转身跑回路障后方的岗亭,向里面的守卫说了几句话。里面的守卫立刻拿起了电话,看来是向上头请示了。
过了一会儿,打电话请示的守卫放下了电话,对开始的那名美军士兵点了点头。那美军士兵如释重负,赶紧跑了出来,对布朗说道:“长官,上头同意你们通过了,但请你们通过的时候小心一点。”
布朗“嗯”了一声,示意田大海开车。
车队重新启动,在通过重重守卫后,终于驶上了水门桥。
周卫国这才有机会近距离观察水门桥。
这是一座横跨峡谷的单车道钢梁桥,桥下,是四根坡度很大的巨大管道,而水门桥的桥墩,就架在这四根巨大的管道之间。桥面距桥底至少有十余米。管道的尽头此时正有巨大的水流流出,周卫国他们刚刚远远听见的水声就由此而来。
实际上,水门桥横跨的峡谷是长津湖水库的一座水力发电站。长津湖水库里的水就通过这四根管道流经四座水力发电机组,最终流向峡谷深处。近几天,美军为了降低水库的水位,正在开闸放水。
由于天色渐黑,桥面距离桥底较远,又由于角度所限,桥墩的结构等情况周卫国看得并不真切。
这时,周卫国乘坐的吉普车己经驶过了桥面一半,发动机突然发出“吭吭”两声噪声,随后就在振动几下后停了下来——吉普车熄火了。
由于吉普车熄火,后面的车不得不跟着停下,很快就将桥面堵了个严严实实。田大海和周卫国对视一眼后,跳下了吉普车,打开了引擎盖。
一股黑烟立刻随着揭开的引擎盖飘了起来。
车队停下后不久,就有一队美军从桥的那头跑了过来,领头的美军军官大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在桥上停留?”
周卫国手一摊,说:“吉普车抛锚了。”
美军军官狐疑地看了眼周卫国,走到车前,检查了起来,很快,就大声说道:“没什么大问题,是水箱没水了。”
周卫国说:“哦,那就好。”
说完,指了指桥下,用朝鲜语对田大海说道:“你到下面打点水上来吧。”
田大海用朝鲜语应了一声,从车上取下一个水桶,随后就有些无措地看向美军军官。美军军官微一皱眉,只好说道:“我让人带你去打水。水箱加满水后立刻离开桥面!”说完,对身后的一名美军交代了几句。
那名美军立刻对田大海说道:“跟我来吧。”
田大海看向周卫国,周卫国点了点头,一指那名美军,用朝鲜语说道:“你跟他去打水。”
田大海这才跟着那名美军往桥头走。
目送田大海跟着那美军从桥头下到峡谷下方取水后,周卫国脸上露出了微不可察地笑容。
不久,田大海拎着一桶水回到车旁,给吉普车水箱加满了水,随后放下引擎盖,发动了吉普车。
车队再度启动,这回没有做任何停留,驶过了水门桥,又驶过了桥那头同样森严的守卫。
令周卫国暗暗心惊的是,车队过桥后不久,就遇到美军的一个检查站。随后,竟然每隔500米左右就有一个检查站,直到离开水门桥足足3公里才没了检查站。由此可见美军对水门桥的重视。
车队驶经一个山坳时,周卫国命令车队停止前进,并驶入山坳宿营。这时,天色己经黑了下来。
在周卫国指挥着快反营官兵“押”着“韩国战俘”宿营时,布朗突然脸色大变,指着周卫国说道:“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了!”
周卫国平静地看向他,说:“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要干什么?”
布朗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要炸水门桥!”
布朗叹道:“你真是太狡猾了!吉普车水箱里的水根本就是你让驾驶员放掉的,我早该想到的,你让吉普车恰巧在桥面上熄火,就是为了试探水门桥守军的反应.如果守军反应不及时,你就获得炸桥的机会了!”
周卫国不置可否地笑了。
布朗耐心地说道:“可是,你也看见了,水门桥的守卫有多森严!你刚才没有机会,以后也不会有机会炸桥的!所以,放弃炸桥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完成你原本的任务,把这些战俘安全押送到战俘营吧!”
周卫国说:“布朗中尉,我早就说过,车队过了水门桥就宿营。现在,请你还是休息去吧!”
说完,一挥手,立刻有两名战士不由分说就将布朗带走了。
布朗被带走后,周卫国立刻面色一紧,低声命令道:“全营排以上干部立刻集中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