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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我下辈子是灭世魔头 第一百四十一章 和亲
闻言,眼见着太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冰冷下去,她撑起身子靠着床边,霎时间,无数失望如潮水般涌来,令她眼眶中盈满泪水。
“哀家养的好女儿啊……”太后怔目看着永嘉,无奈地摇着头。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缓缓道:“永嘉,哀家庇护了你这些年,锦衣玉食一样不差,自以为待你不薄。”
说着,她叹了口气,“择婿大可由你心意,但从今往后,哀家与你,也莫要再谈母女之情。”
此言一出,永嘉脑海中像一声惊雷炸响。她脸上唬得改了样子,嘴巴愣怔地张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母后您、您为何如此……”霎时间,滚滚真心实意的热泪顺着她精致的脸颊淌下。
太后不愿再言,差人将永嘉请出去,直到双足已在门槛外面,永嘉才浑身哆嗦了一下,全然回过神来。
她这么多想不明白,从小到大,太后都对她十分宠爱,可如今,她不过是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为何太后却如此绝情?
远远的看见苏新柔的身影,见永嘉如此快便出来,苏新柔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平静地扫了她一眼,随即推门走进去。
一瞬间,永嘉恍然大悟。
定是这苏新柔对她怀恨在心,表面装腔作势讨好太后,背地里胡言乱语,离间她们母女二人,如今太后才会如此不待见她,甚至连母女情分都不顾了。
想到这,一股剧烈的恨意自永嘉的心底腾升而起,她望着苏新柔离去的背影,气恼得浑身颤抖。
既是苏新柔无耻,便也莫怪她无义,她又愤怒地瞪了苏新柔一眼,随即大踏步离去。
养心殿内,魏景已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最后一天的时限已逼近,若再掏不出银子来,恐怕边疆的城池便保不住,甚至其中民众将会惨死于野蛮的西域人的屠刀之下,届时民心动荡,恐怕齐国颓败之势再难挽回。
“皇上,永嘉公主求见。”小福子前来通传。
魏景甚是不悦,毫不犹豫打发她退下:“什么时候了,她还来烦朕!”
小福子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永嘉公主说,她有应对西域大军之策,因此奴才才自作主张,将她留了下来。”
“此话当真?”魏景猛地来了精神,虽是不可置信,但如今状况下,也只得病急乱投医:“快唤她进来。”
永嘉知晓魏景耐心不多,因此几乎不曾寒暄,行了礼,便开门见山道:“禀皇兄,臣妹之策,是为和亲。”
“和亲?”魏景有些惊讶,问道:“永嘉何出此言啊?”
“西域胡人性情野蛮,那首领支巴顿顿臣妹也曾见过,是个急色之人。”永嘉眼神中闪过一丝阴暗,随即道:“皇兄虽无女儿,可父皇子嗣繁盛,几位公主之中,那颂宁公主不仅容貌美丽,又是当今太后亲生女儿,其身份尊贵,足以堵住西域众人的嘴。”
看着魏景逐渐陷入深思,永嘉更是得意,趁热打铁道:“皇兄将她送去和亲,即便难以平息战事,但缓一时之急,也未尝不可。”
听了永嘉的话,魏景果然犹豫起来。
永嘉与苏新柔素来不和,他心里是清楚的,但哪怕永嘉是怀着个人恩怨提出此建议,仔细想来,也不失为一个良策。
苏新柔不过是一个与他空有血缘、毫无情分的公主,平白养在宫中还不如有些实效作用。
支巴顿顿此人虽急色,却并不愚蠢,将苏新柔送到西域去,无非是死马当活马医,大概率徒劳无功,可一旦真走了运,苏新柔真被那支巴顿顿瞧上,能用来换那数千万两白银,换齐国数年国运平安,实在是无比划算的买卖。
“永嘉此策,令朕心甚慰。”魏景宽厚地朝她笑了笑,伸手招呼小福子取纸笔来拟旨。
太后一场大病来的急,永嘉走后,她又陷入了昏沉之中,全然不知自己女儿的命运这般轻易被魏景玩弄于股掌之间。
时间紧迫,苏新柔方踏出万寿宫,便立刻有养心殿那畔来的太监将她团团围住,听完宣召,她满脸是不可置信,怔在原地。
“颂宁公主,接旨吧。”小福子不耐地催促道。见苏新柔还愣着,径直将圣旨放入她手中,转身欲走。
忽然,小福子的袖子被苏新柔拉住。她眼中隐隐闪烁着泪光,问道:“何时出发?”
“明日一早,”小福子瘪了瘪嘴,答道。
同样是奴才的出身,他曾经同宫中无数下人一般,十分羡慕过苏新柔的身世,可如今一见,事到临头,他们这些人,还是摆脱不了被献出去挡灾的命运。
小福子心里兴许怀着些许恻隐,扭过头去:“颂宁公主今晚好生休息。”
苏新柔站在原地,双手持着明黄色的圣旨,寒风扫过地面,她愣了好一会儿,身上泛起丝丝寒意。
不知不觉间,她似乎凭着惯性,走到凤栖宫门前,唤道:“姐姐。”
听她来了,周旖锦很快迎了出来,却看见苏新柔泛红的眼眶和其中星星点点的泪光。
纵是周旖锦素来冷静,此刻也忽然有些无措,半搂着苏新柔进来,抚着她的发,轻声问道:“阿柔,怎么了?”
苏新柔强撑着情绪,随周旖锦走入房内,终于憋不住,眼泪“唰”地流淌下来,倒在周旖锦怀中,断断续续抽噎着。
周旖锦接过她手中的圣旨,扫了两眼,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当真是卑劣无耻!”她按捺不住,将那圣旨往桌上一摔,怒骂道。
短暂的愤怒,她已冷静下来,一边拍着苏新柔的背哄她,一边盘算道:“你切莫留在宫里,今晚便走,本宫派人帮你掩护,明日一早他们再寻你时,定然是追不上。”
说着,她立刻在抽屉内翻找,从最底下的暗格中抽出早准备好的地契和舆图。这些她曾为自己逃跑准备的路线手段,想不到竟在苏新柔身上派上了用场。
苏新柔看着她摆了半个桌的东西,惊讶得眼泪都收了回去。
“姐姐怎会准备这些东西?”她疑惑问道。
周旖锦神色勉强,并未解释,郑重催促道:“事不宜迟,你先按本宫说的,逃出宫去,届时风波平息下来,本宫会去寻你。”
“可是……”苏新柔皱着眉,似乎若有所思,半晌才接过周旖锦递来的东西。
“姐姐的恩情,阿柔永生难忘。”她眼中闪着盈盈的泪花,嘴唇颤抖着说道。
周旖锦鼻尖一酸,低头望着地面,皱眉忍住心中酸涩:“快去吧,一路平安。”
苏新柔并未久留,匆匆离开了凤栖宫,许久,周旖锦才沉默地坐下,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柳绿端着茶进来时,苏新柔已离开了,房间内回荡着周旖锦低低的叹息声。
“有娘娘相助,颂宁公主会无事的。”柳绿脸上带着淡淡的苦笑,宽慰道。
然而第二日清晨,皇宫内却响起了号角声,穿透云雾,回荡在半空中,激得周旖锦浑身一寒。
她昨夜惦记着苏新柔出逃一事,本就睡的浅,听闻此声,忙出了凤栖宫,可路上过往的宫人皆议论纷纷,不是颂宁公主无故失踪,而是公主大义,为了百姓和齐国自愿去西域和亲。
周旖锦愣了片刻,“颂宁公主和亲”几个字似乎激起她心中不详的预感,果然到了苏新柔所在的宫室门外,她已是一身华裳,满头珠翠,正准备上马车。
“阿柔!”周旖锦忍不住唤她。
苏新柔转过头来时,面上已不见昨日的惊慌,虽说有些憔悴,反倒是平添了一抹释然和安宁。
“本宫有话与颂宁公主说。”赶路的太监催得急,但周旖锦斩钉截铁,不容他拒绝。
苏新柔走近了些,似乎有些愧疚,小声道:“姐姐的东西,我会派人还回去。”
看着周旖锦关切的眼神,她终是有些哽咽,垂下眼来:“此去一别,不知还能不能再见……”
“为什么?”
周旖锦的声线有些颤抖,直直看着她:“昨夜,他们抓到你了?”
“非也,”许久,苏新柔才回答。她鼻尖泛起微红,似乎已打定主意,说道:“那西域胡人放言,若不缴银子,便要当即屠城,血洗边境。”
“姐姐,我真的不愿看那么多无辜之人死去,我若不愿牺牲,恐怕日日夜夜,都将活在愧疚之中。”
空气安静了半晌,周旖锦满眼无奈,问道:“那你自己呢?”
回应她的,是苏新柔良久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摇了摇头:“此生能遇姐姐,能寻回亲生母亲,阿柔已无遗憾了。”
“时候不早了。”一旁,赶路的太监焦急地催促着。
苏新柔定定地看了周旖锦一眼,随后笑起来,安静地随那太监上了马车,辘声压在青石板地面上,迎着晨曦,徐徐散去。
周旖锦回了凤栖宫后,寝食难安,她沉思了许久,提笔在纸上落下“质子殿下如晤”,她笔锋顿了一下,墨迹迅速晕开,随即将纸揉成一团扔在一边,又写下“陛下台鉴”。
似乎因着这称谓的变化,她话语也不由自主疏离起来,原是想询问他西域之事可有转圜的余地,寥寥几句,却反复措辞,半晌才郑重落笔。
思绪混乱间,柳绿走进来,将手中信件放在桌上:“陛下的来信。”
这是魏璇即位后,第一封传来的信件。如往常一般的“淑贵妃亲启”,字迹边却盖了玥国君主的印玺,他印的认真,纹路清晰且稳重。
周旖锦忧心忡忡,读的很快。
魏璇如往常一般与她寒暄,另言他这些时日如何摆平异己、重振朝纲,那些鲜血淋漓的场面掩盖在这只言片语下,令她不由得有些心悸,视线又落在那印上,似乎透过其上繁复的花纹,察觉出几分邀功讨宠的意味。
即位不过数日,魏璇已取得兵权,稳定民心,另着手追封张美人,向周旖锦请问封号。
到了最末,他才坦言西域一事只是为谋银钱的恐吓之举,劝她无需为此担忧。
读完信,周旖锦沉思了许久,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忽的松了下来。
若此事是魏璇所为,她应当相信,他并非为了权势牺牲无辜百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