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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娇妾 第二十八章情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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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莹儿不知见识过了几次薛锦楼的阴晴不定,可每一回见识时,总是会在心里无奈地叹惋感慨,身如浮萍的人就是如此人微言轻、受人摆布。

与薛锦楼相处时,她不止一次地要小心翼翼去揣摩薛锦楼的心思,步步为营、汲汲营营,只生怕有一个相差踏错就惹恼了这位祖宗。

纵然如此。她纵然知晓自己为冬吟求情的做法会触怒薛锦楼,会让薛锦楼对她疑心不已,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这样做了。

莹儿匍匐在地上的姿态谦卑至极,彷如低到尘埃里的木莲花,凋零又极易破碎,总是让人生出几分怜惜之感来。

薛锦楼一面心硬,一面又不可自抑地怜惜着莹儿清瘦不堪的身形,他便只能冷着语调让她起身,并告诉她:“冬吟叛主,只死她一个人已是对她网开一面了。”

换了旁人这般触碰着他的逆鳞,薛锦楼早已不耐地将人罚去打上十个板子,可偏偏对着如雪如玉的莹儿,他还好声好气地解释了起来。

莹儿却是偏执的可怕,朝着薛锦楼磕了个头道:“奴婢刚进薛国公府的时候,因为性子蠢笨没少得罪府里的婆子和姑姑们,若不是冬吟姐姐几次三番地搭救,奴婢如何能有今日伺候三爷的美差。如今我得偿所愿,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瞧着冬吟姐姐无辜死去?”

她声泪俱下的一番话,滚出的泪珠滴溅在青石地砖之上,不过须臾间杏眸便红肿如烂桃儿般夺人视线。

上首的薛锦楼更是不耐地蹙起了剑眉,连自己也不曾察觉到自己的正为了这卑贱奴婢的泪而隐生不爽。

“哭什么?况且冬吟哪里无辜了?”恼怒至今的薛锦楼横眉竖目地欲呵斥莹儿,可瞧见她楚楚可怜的泪花之后,又不得不把语调放缓了两分。

“别哭了。”薛锦楼声音更冷,瞧着下首不断抽泣的莹儿,便不管不顾地伸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迫着她抬头道:“不许再哭了。”

莹儿身份低微,不敢与薛锦楼硬碰硬,只能以自己柔软不堪的泪水来让薛锦楼缴械投降,听了薛锦楼的呵斥声后,不但没有止住泪水,反而还越哭越凶。

“行了。”薛锦楼蹙着剑眉,实在是被莹儿哭的心烦意乱,余光又瞥见了自己手里的对襟长衫,心肠更是一软。

“我会饶她一命,可你若是再哭下去,冬吟就必死无疑。”话音一出,连薛锦楼自己都讶异于自己的话语,怔愣了一瞬之后,便在心里懊恼地咒骂了一番。

莹儿既已达成了目的,便也抽抽搭搭地收起了自己的泪水,改而上前拥住了薛锦楼宽阔的胸膛,倚靠在他的肩头,哽咽着说:“谢谢三爷大恩。”

女子的馨香娇软一入怀,薛锦楼心口盈存着的恼火便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脸色更是回暖了几分,整个人浑身上下笼罩的也不再是无边的阴云。.??m

“安置吧。”他漠然出声,手上的动作却带着令人战栗的热切。

不出一刻钟,莹儿便被他箍着细腰带进了内室,而后便又是朦胧淡月照蓉帐的旖旎缱绻之色。

*

冬吟被关在了柴房之中,回回有婆子来给她送水松饭的时候,她便会出声祈求那婆子,求她去月华阁给二爷送个消息。

她心中坚信,只要二爷知晓她身陷囹圄,必会向三爷求情,将她救出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可她等阿等,却迟迟没有等到二爷的身影。即便她对二爷的心意天地可鉴,可这样如娇如玉的人被磋磨了几番后,总是会冒出几分绝望的底色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柴房内到处是“吱吱”乱叫的老鼠,冬吟本就怕极了老鼠,此番更是蜷缩着双膝痛哭了一番。

两日后,婆子领着莹儿来了柴房,门扉被人从外头打开后,密密麻麻的亮烁日光照进了漆黑的柴房里,让冬吟禁闭着杏眸,许久不敢睁眼。

半晌后,她才适应了这突兀的日光,抬眸瞧见了来人是莹儿后,便扯动着嘴角嗤笑一声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以冬吟的兰质蕙心,不难猜出莹儿调换了赝品,并向薛锦楼禀告了她和二爷的密谋之事,才让她落于如此悲惨的境地。

理清楚了这一切的冬吟怎么可能不恨莹儿,她也恨自己没有看穿莹儿这张乖顺面皮下的玲珑心肠,更恨她阳奉阴违、两头钻营。

可莹儿却是毫不在意冬吟心里有多少恨意,她只是走到冬吟跟前,毫不避讳地迎上她裹着恨意的眸子,告诉她:“三爷给过二爷机会,只要二爷愿意认错,他便会放你一命。”

话音甫落,连挣扎在陷在恨意里的冬吟都忍不住张开沙哑无比的嗓子,问莹儿:“二爷,为我求情了吗?”

不然莹儿怎么会出现在柴房里?是不是二爷为她求了情,三爷便网开一面要将她放出着腌臜无比的柴房了?

冬吟仿佛透过这刺眼的光亮瞧见了摆在她眼前的希冀,这点希冀往她绵软无力的四肢里注入了源源不断的力量,让她强撑着坐直了身子。

可莹儿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彻底粉碎了冬吟的美梦,让她在顷刻间落下泪来。

“没有,二爷连提都不曾提过姐姐,听大太太说,这几日二爷忙着讨好镇国公家的嫡长女,约莫是投靠不成小康平王,便想换个路数了。”莹儿不疾不徐地说道。

泪意霎时裹上眸子,使得冬吟视线模糊,好半晌都不敢相信莹儿的话语。

她下意识地要去驳斥莹儿,可心里却明白莹儿并没有欺骗她,否则在她被关在柴房的这十日里,为什么二爷连个面都不曾露过。

她于二爷来讲,是否只是个身份低微的累赘,那些耳鬓厮磨的情爱也如过眼云烟一般统统不作数,一旦她失去了价值,她在二爷心里便什么都不算了。

泪水如决堤般涌出,莹儿便只静静地瞧着冬吟心冷心死,并在她濒临绝望的时候与她说:“但是三爷还是愿意放姐姐一条生路。”

冬吟却不肯相信莹儿的话语,她服侍了薛锦楼四年,没有人比冬吟更了解薛锦楼杀伐果决的性子,叛主一事东窗事发,她哪里还有活头?

“姐姐耽于情爱,活活葬送了在云霄院内的前程。还望姐姐出府以后能擦亮自己的眼睛,好生做自己的营生,不要再为了男人伤心伤情,以至于差点丢了自己的命。”

莹儿只留下了这一番话后,便匆匆地离开了柴房,独留冬吟一人身陷领悟,体悟着整颗心慢慢碎裂的痛感。

此时的冬吟尚且还对二爷留有几分余情,她尚且不愿意相信二爷会对她如此薄冷无情,直到被婆子们抬着送出府的那一日,满心期盼的她都没有等到二爷的半句话语。

有的只是镇国公嫡长女来薛国公府赏玩的消息。

如此凉薄,如此讽刺。就好像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一般。

冬吟在婆子们的相送下,背着一只小小的包裹,走出了二门,回身一瞧这雕栏玉栋的世家大族,泪水终是不可自抑地滚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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