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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西山基地工作的那十年 第202章 童年射出的子弹最终击中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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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用手足无措来形容我当下的处境吧。

我被帝熵紧紧地抱在怀里,能明显感受到她那悲伤的情绪。

她怎么了?

她为什么这样?

她还是那个熟悉的帝熵吗?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海中浮现。

“帝熵?”我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话语中带着些许安慰的意思。

“再拥抱一会儿。”她固执地说道,这种感觉,和另一个女人很像。

“师姐?”

帝熵不为所动。

“我在想什么,帝熵怎么可能是师姐呢。”我不禁笑了笑。

良久,她终于松开了我。

她轻轻将我推开,眼角竟然挂上一滴清泪。

“你哭了?”我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去擦她眼角的泪痕,她也没有躲闪,万能的神灵,此刻却如此惹人怜爱。

“我找你找了好久”她委屈地说道,“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不辞而别?

或许当骨笛碎裂的那一刹那,对于帝熵来说,我差不多就是不辞而别吧。

我叹了口气。

“我也在找你,骨笛碎裂的时候,我也很慌张。”

她注视着我,虽然眼睛被羽毛遮住,但我仍旧能感受到她那温柔的目光。

“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事……”

什么都不知道?

我无法想象,这种话居然是从帝熵的嘴里说出来的。

“你……能帮我吗?”

“当然,尽我所能。”帝熵点了点头。

不知为什么,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摊开。

她竟然也很配合地抬起手臂,把手放在我的手掌上,我们牵着手,在五维空间中飞行,回到刚才那个死局。

没错,张天溪手里握着骨笛,而“我”已经无能为力地倒在满是血液的草地上。

“我该怎么做?”

“你现在需要的,只是一把手枪而已。”帝熵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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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溪的左手攥着骨笛,右手则拿着一个小巧的控制器,他的手指放在按钮上,随时都可以按下去。

直觉告诉我,那个按钮绝对没什么好事。

可我什么也做不到,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天溪按下它。

“李为知。”张天溪缓缓开口,“或许从未有人告诉你,你现在的模样吧。”

“什么意思?”

“你也是大气生物。”

“开什么玩笑。”

“呵……”张天溪冷笑了一声,下一秒,他毫无征兆地将手里的按钮按了下去。

他身后的白房子中忽然爆发出一道诡异的紫色光芒,那光芒冲天而起,进入天空,在天空中缓缓扩散,阳光开始变色,紫色的阳光洒满了草原。

世界变得十分魔幻,张天溪仅仅按了一下按钮,天空就变了颜色,我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他会有这样恐怖的手段。

而在这种紫光的照射下,我逐渐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烧了起来。

“咳咳……”

“好好看看你自己吧!”张天溪忽然看着我怒吼,“被玩弄、被算计,如今的你,和当年我一样可悲!”

“你我都是她的信徒,都是她降临地球的使者。”张天溪继续说道,“放弃吧,她只不过是在利用你!”

眼前人形的大气生物逐渐变成一只巨大的水母。

“熟悉吗!?看看我,看看我的样子,我曾是她的信徒,可她呢,只给我们带来了毁灭!”张天溪怒吼道,声音在水母的体内回荡着,我已经完全看不见人类的模样。

胸口的灼烧感愈发强烈,不得已,我转身跪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唔……呸,呸!”

我张了张嘴,猛地吐出一口透明的气凝胶。

我有些震惊,再去看自己的双手,已经在紫光的照射下,一点一点变得透明。

“该死!该死!”我惊慌地叫起来,双手互相挠着,试图将那些水晶抠下去,可我只能一层又一层地抠下那些焦黑破损的皮肤。

“不,我不是大气生物!我不是大气生物!”我惊叫道,“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变成一个透明的轮廓,我无法分清眼前的剧烈,只能躺在草地上来回挣扎。”

我的身体沾满了盾卫的血液。

我惊慌失措地在草地上打着滚,试图将眼前的一切甩开,或许当我再次醒来,会发现这只不过是一场梦。

“看看,她把你变成了什么样子!”张天溪冲着我怒吼。

“龙眼”,一定是在“龙眼”里面的时候,我回到大气生物灭绝的那一刹那,帝熵她保留了我作为最后一只大气生物的模样。

-------------------------------------..?

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

“你刚刚说,我需要一把手枪是吗?”

“对,或者说,一颗果断的心。”帝熵换了个样子,站在我背后,一手搭在我的肩上,一手伸直,将我的右手举平。

她掰开我的手指。

食指和大拇指,就像一个小孩子曾经比划过的那样,将我的手指弯曲成一个“手枪”的模样。

这场景似曾相识。

我眨了眨眼,一行眼泪竟然也从我的眼角滑落。

……

“姥爷。”我轻轻说道。

为知,你看,鬼就在那里,用枪打倒他、

“哪里有枪?姥爷。”我喃喃着,如同小时候那高大的男人将我的手指掰成手枪的模样,将软弱的手指伸直。

为知,鬼被打跑了!鬼被打跑了!

“姥爷,鬼在哪儿呢?”我哭着说,声泪俱下。

为知,看天上,那里有鬼。

“我没看见鬼,天上只有好看的云朵。”

是啊,为知,云朵之中,就藏着我们看不见的鬼呢。

“在哪里?我看不到,姥爷。”

为知,你不用看见他们,要记住,当你害怕鬼的时候,就用手枪打跑它们……砰!砰!你看,那些云朵被枪打散了!鬼被打跑了!

“我还是怕鬼。”

那就闭上眼睛吧,把手伸直,把枪拿稳!

……

他站在我的身后,扶着我那幼小的身躯,笑着,细心地将我的手臂摆正。

我看向我的右侧,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和一个大大的身影。

那个孩子严肃地比划着,双眼紧闭,那个大人笑着看着孩子,蹲下身体,将孩子的“手枪”摆好。

“瞄准的时候,一定要屏气凝神,一动不动,你的手臂不能打弯。你的手枪不能放松。”姥爷教导着,就像教官在训练士兵一样,认真地教导着怀抱中的小孩子。

他确实将这件事情当做一件大事,仿佛在不久的某天,自己爱惜的孩子,就会站在战场上,用手枪瞄准敌人。

“闭上眼,为知。”

我紧闭双眼,保持姿势,听着他的话。

“姥爷,我看不见啊。”

“它们是看不见的。”姥爷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但如果你觉得你瞄准了,它们绝对跑不掉。”

“好,姥爷。”

“瞄好了吗?”

“嗯。”我点了点头,“我瞄好了,那些鬼,就在我的枪口前,我能打跑它们吗?”

“当然,你的手枪会发射一发超级厉害的子弹!”姥爷兴奋地说道。

“我准备好了。”

“那么,扣动扳机,同时大喊,砰!”

…………………………

扣动扳机,同时大喊,砰!

扣动扳机,同时大喊,砰!

一颗属于童年的子弹,穿越无数时间,进入四维的时间线,穿梭至五维的箱庭,跨越10年、11年、12年,跨越我那浅薄的人生经历,回到了此时此刻的枪口里面。

我感觉到一双有力而温暖的大手握住我的手腕,移动我的手臂。

“我瞄准好了。”我轻声说道。

“哼。”耳边是帝熵的轻笑。

扣动扳机,同时大喊。

“砰!”

-------------------------------------

“砰!”

寂静的草原上,突兀地响起一个人类的声音,我分辨不出他的年纪,听起来很大,又很小。

我看见张天溪身后的天空,出现一个乒乓球大的扭曲的圆球,圆球倒映着周围的景象,将草原倒立着映在其上。

很快,那个圆球出现了一个尖锐的刺,刺逐渐变长,将整个圆球拉伸成一个锥形的像是子弹头一样的形状。

我疑惑地看着它。

直到尖端对准了我。

我呼吸有些急促。

紧接着,圆球打开了,从中间,缓缓向四周扩散。

我看见一个扭曲的人形轮廓站在那扩散出来的圆形空间中,那人伸着手,举起来,比划着一个手枪的手势,指着我。

他身后站着一个白色的女人。

很模糊,我看不清,我甚至无法分辨他们的远近,那个空间,像是很近,却又很远。

砰!

这下,是尖刺贯穿我胸膛的声音。

…………

“哈……哈……”我流着泪,开了那一枪。

草原上的“我”已经消失,没有任何征兆的,如同原地蒸发一样,消失了。

属于他的记忆回到了我的身体中。

那个被复制出来的我,回到了我自己的时间中。

“做的不错。”恍惚中,我听见姥爷对我说,可我抬起头,看见的却是帝熵的笑颜。

“不!为什么!”张天溪的惨叫在耳边响起,“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转头看去,他的身体正在崩解,从手臂开始,一点一点,碎裂成微小的水晶碎块,那些碎块落在草地上便消失成气溶胶与水,天空中到处都是反射着阳光的水晶碎块。

那些碎块越变越小,越来越碎,直到落在地面上,成为无害的气溶胶,液体冲刷着山坡,冲刷着草地,将血腥的气味冲淡,将血色掩埋。

张天溪越过维度的阻隔,恶狠狠地盯着我。

可他的身躯,也在顷刻间化为乌有,天空一瞬间变回了曾经的颜色,紫色的太阳不复存在。

我杀了我自己,连同大气生物存在的历史,一同抹杀了。

自此,地球不会再有名为大气生物的居民,只剩下人类。

“悖论……悖论怎么办?”我低声问道,“时间流体是不是就没有了。”

“……”帝熵没有回答。

“那……”我一时语塞,“悖论的终点……”

眼前,就是悖论的终点,这又会发生什么?

我对此一无所知。

“悖论没有产生。”帝熵说道,“这些死去的大气生物,不过是去了另一个维度,在那里,有人看守、镇压着它们。”

生天目千里。

想到这里,我身体一阵无力。

“为什么,结局还是如此?!”我愤恨地捶着地面,然而五维空间,也随着我的锤击而逐渐消失。

“你不可能拯救所有人。”帝熵摇了摇头。

“那至少,换我来吧。”

我跪倒在时间宫的面前,宫殿的门内,有一个窈窕的身影在看着我。

“千里主管!”我踉跄着冲过去,最终却摔倒在时间宫大门前。

“就这样吧。”千里站在门前,冲我挥了挥手,我却再也没有气力站起来。

“你快出来……求你了。”

“别开玩笑了,我还要在这里守护这些小家伙呢。”千里笑了笑。

我挣扎着抬起头,看见她的身边围绕着一群人,那些人不会说话,空有人类的形态,我看见宋以沐站在她母亲的身边,千里伸出手,搂着她的“女儿”。

无能为力,明明我们之间只隔了一道门,我却不能跨过去,将她带回来。

已经解开的心结,释然的情怀,却要在三维与四维那无力跨越的距离中,永世相隔。

我又该怎么面对师姐,面对那个已经走出来的她?

“说好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她。”

“嗯……”我点点头,一个字都无法多说。

“嗯……”

…………………………………………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在梦里,我经历了生离死别,经历了悲欢离合,我仿佛将我那贫瘠的二十年人生再次走了一遍;梦境本身很美好,我见到了故去的亲人,见到了美丽的生物、见到了冰释前嫌的母女。可醒来的时候,心头堵着,那是比噩梦更加难受的感觉。

我无法将梦中的他们带出来,有一些人,一些事,从此彻底在我的生命中离开。

而我却要带着这些记忆,这些故事,在世上永远地生存下去。

一声清亮的鸟鸣叫醒了我。

我睁开眼,看见帝熵,她的身上再次泛出神性。

她跪坐在我的身边,一言不发,只是注视着我。

我躺在一个漂亮的森林里面,耳边有鸟鸣、有鹿啼、树叶的响动和水流潺潺。

眼中湿润,不停流泪。

帝熵的目光温柔,替我擦去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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