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捕诗剑录 第169章 局面生变

    眼看冲突就要发生，郭子仪又又把眼前局面推演下去：

若在这里动手搏杀了眼前十人，纵算搏杀成功，若犯了众怒，激反了血性刚强的山东好汉，烽火刀兵，莫不要重演前隋朝炀帝暴政，激反天下七十二路风烟、三十六路反王之局？

而这武林中倚为重镇的剑宗一脉，若也有所动，剑宗弟子遍天下，这天下岂不再无安生之日了？

再加上西南吐蕃，北方、西域与东北边陲虎视狼顾诸敌，突厥啜默可汗狐性而狼心，与唐和叛不定，侵寇边州。回鹘铁骑雄兵，悍勇善战，势力强大，其酋首贪图中原金帛子女，中原生乱，必不安生。

白衣大食，与吐蕃有约共立属国，中原一旦有事，自是由西域直驱西来，侵掠边地。铁勒九姓，本为胡人，其性本自由不羁，国家生乱，官府不能羁縻，部落拥立自然蜂起，群不自安，天下翻覆，相互攻战。

如此一来，势回五胡乱华旧局，天下苍生又将陷于倒悬之境，生活在刀兵水火之中了。

郭子仪想到此，心中不由为之一黯。

王毛仲眼虽盯着任城王李慈、李员外李宝他们十人，但他业已运行“金刚摄息**”，场中所有人的表情心思全落入他的感知中，他感受到“钻山蛇”成三的紧张、“随愿菩萨”崔五的亢奋、温方、姜乱虎的弯弓盘马跃跃欲试的心神气机与郭子仪的深谋远虑的悠长呼吸气息，他也感知到任城王李慈得自家传武功的那当年江夏王、一代名将李道宗征战天下的“纵横心”与“慑伏力”，以及隐隐约约感受到的李园园长李员外李宝的似是来自“云门秘”一路的道家功法的有无相生、阴阳互转的心法。剑宗三客中，董昆仑的“大聋界”罩天覆地，敛神调息，静若深渊之水，不载片羽，漪涟俱平。息公子的“万里春潮”正源源而赴，滔滔而至，潜行无声；顾风波的顾家“定海针”不激不厉，非敛非纵，若即若离，载浮载沉，然而金虎初升，玉兔西沉，日月潮汐，自成循环而生生不息。这顾家小子虽不过二十多岁，这家传武功心法，却已窥堂奥。其根基之深厚，想是自幼调教，至少已修炼二十年寒暑之功。

使王毛仲感到惊奇的是永王李泽修炼的功法，那是当年明神僧密罗陀跋的“十谛力”与侠王李神通所传的“大泽龙蛇”心法。想不到明教奉献给皇室的秘藏法笈《二宗十谛论》，皇帝竟由着这天资过人的永王自由浏览，令他学会了明教武功的最高心法——虽然这只是该门心法筑基之学的初始阶段，但“十谛力”难在入门调心之初，一旦入门，愈精深愈简易，未来造诣，不可限量！而侠王李神通武功高明，武学见解非凡，当年，包括太祖在内的宗室子弟都曾受益于侠王武学。但侠王所传《灵裔指归》古奥难懂，乃是当年隋末学究天人的武学玄学一代宗师鼻祖文中子王通以古文写就，李神通得王通所口授心法，当时迫于时势，择其要而编为武术传宗室弟子以自保。若要深造，窥其门墙，登堂入室，以究堂奥，自是要从头学起。想不到这永王也已解其总纲，得其心法。虽然永王这两门武学心法所学不过三成，但这都是天下第一流的内功心法，自然非同凡响。王毛仲隐隐感到永王有紫微气相，不由心下暗暗生凛，对其又生了三分敬重之心。

王毛仲以其玄功潜运察知众人武学心法心术后，略一沉吟，即有定夺。

他向永王李泽道：“臣奉皇上尚方宝剑出行捕贼，殿下已知其详。此时此情，殿下也在场，臣愿听殿下千岁旨令。”

永王李泽谦逊一笑，道：“大将军奉父皇圣谕，持尚方剑，有先斩后奏之权，方面军政财刑调拨指挥之专，一切均得便宜行事。小王何知，敢为代庖？还望大将军不要客气，只要有利缉贼，只管下令行事。”

王毛仲谢过永王，转对任城王李慈道：“现因事涉社稷江山，任城王还烦与我们同行，回到任城，我们对如何缉贼，一起从长计议。任城王尊意如何？”

任城王李慈说：“既然事涉重大，本王身为宗室子弟，自是协同大将军行事。回去便是。”

王毛仲望向李宝：“久闻山东任城李园李家素以忠义自持，李员外为一方豪杰，素符人望，本将军奉旨缉贼，还望员外大力襄助，与本将军同回任城参与缉贼，赞佐策划。”

李宝微笑道：“在下陋处一地，学不足以应举，才不足以齐家，德不足于移风，以为里仁之美。大将军缉贼要务，李宝卑微之身，何德何能，敢与闻其事？”

王毛仲脸色一沉，加重声音道：“如此，看来员外是不赏本将军脸了？”

李宝平静不变：“李宝何人，敢驳大将军金面？若大将军定要李宝同行，李宝怎敢不从？”

王毛仲深深看了李宝一眼，道：“好，如此甚好。那么我们就回任城吧。”

这时，那正与外国细剑客相斗的梅大先生一剑逼退对手，拉着梅二与凌云龙向后一跳，意兴阑珊地道：“连证人都走了，我们还斗个什么劲儿？算了吧。”

见梅大先生如此，那“五福庄”女主人竹亦青作个手势，铁家父子与掠阵的竹亦风也都同时往外一跳，跳出圈外。竹亦青娇笑一声道：“梅大先生，那春姑娘既没嫁你们梅二，也没嫁我亦风大哥，这些年了，你们梅坞与我们‘五福庄’当年为‘梅竹争春’之怨，解开了吧？”

梅大先生昂然向天，道：“若不是当年你们仗着人多势众，我又外游，我家梅二又怎会与春姑娘不能得偕秦晋之好？此时求和，已是迟了。我们两家不斗个分晓出来，梅坞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除非你撒英雄帖，以花红大礼，赔还不是，这事才作罢休！”

铁如山闻言，哼了一声。竹亦青粉脸作色道：“姓梅的，你又何必逼人太甚？既如此，那咱两家还是骑着驴子翻戏本，走着瞧。”

那两个胡人剑客见两拨人马忽然不打了，少了中间阻碍，大叫一声，乐得又冲向对方，阔剑细剑，重新争斗起来。

这时，一个女声道：“星巴达，阿波罗，你们还斗个什么劲？不是一直吵着要去斗大唐第一剑客‘徂徕剑圣’么？那人就是！”

随说话声，一个蒙面女子出现场内，用汉人语言教唆那两个胡人剑客。一番汉语说罢，又说了两遍胡人番邦语言，却是两门胡语，并不重复，大概是向两个外国剑客分别重说了一遍。

那女子手指所指，竟是王毛仲。

那两个胡人剑客闻言大喜，一声喜极而叫的欢呼，争相向王毛仲奔来。人还未到跟前，那胡人阔剑客一剑掣出，直刺向王毛仲，嘴里却用生硬的汉人语言叫道：“中骨第一杰克，先鹅一杰吃。”（中国第一剑客，先我一剑吃！）

姜乱虎上前一刀劈下，挡住，喝道：“何来疯胡汉，敢前来滋事！”

胡人阔剑客出剑极快，见一剑被挡，抽剑复一剑劈下，劈中姜乱虎大铁刀，姜乱虎虽然力大，却禁不起胡人阔剑客这一劈，只觉手里一麻，半条臂酸得抬刀都抬不起来，刀头只得一直向地上斜顺着撑在地上以免大铁刀脱手，人在马上也晃了两晃！

那胡人阔剑客得理不让人，出剑又快，人们只见一道剑光一闪，已是又一剑斩下，姜乱虎的座骑顿时悲嘶一声，轰然向前倾倒，马头前一片血红，却是前一对马足被斩，马血流地，淌了一地！

温方见状，拔刀出刀，刀出如一道白线，一刀向胡人阔剑客咽喉扎去。

但胡人细剑客已跟着扑上，一剑向温方出剑的手腕刺来，出剑如电。

温方为关中“刀夫子”高足，刀法甚高，见细剑客一剑刺来，手一低，翻刀向细剑客膝盖落去。

但才待要砍到细剑客膝盖，却见一截剑头如闪电向自己咽喉飞来，看其剑势，不容自己刀砍中细剑客膝盖，这一剑就先刺穿自己咽喉。

温方不由大骇，急以铁板桥在马上仰身让过，挥刀回卷细剑客臂膀。

细剑客却一声怪啸，已划一个弧形绕过温方，向王毛仲马头前扑到。而胡人阔剑客嘿地开声沉喝，一剑砍向王毛仲马腹，动作凶猛。

但胡人阔剑客这一剑忽被一杆枪头抵住——

郭子仪从旁冲出，一枪抵在重剑客砍出的剑上。

一枪抵在剑上，郭子仪的枪只觉一颤，人马俱向后被震退一步，握枪双虎口一阵发麻。

胡人阔剑客被郭子仪一枪挡在剑上，人也顿了一顿，晃了一晃。

但胡人阔剑客一晃之后，已缓过力来，随即又疾扑王毛仲，一剑向王毛仲砍出。

王毛仲在马上沉哼一声，一剑下击，挡格胡人阔剑客那柄重铁阔剑。

两剑相交，火星四溅，却是两柄剑谁也没伤着谁，竟都是坚硬精良的宝剑良兵。

胡人细剑客却在这时，一声尖叫，跳开，脸上多了一道淡淡的血痕，其细如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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