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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者无眠 924 一生都没遇到过的情况
1月21日,一切平稳,相关消息不多,交通部门启动;天河市进出人员加强管控。
1月22日,天河市启动公共卫生二级应急响应。
应该问题不大,马修德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于敏感,地方有措施就好。
去礼堂看彩排,马修德见到平时很积极的郑凯旋坐在偏后的座位里,埋头做着什么,并没有和同事在一起。
走近后马修德注意到大家嘻嘻哈哈边玩边闹,难得的放松。而郑凯旋坐在后面,孤孤单单,翻看着手机。
马修德知道郑凯旋身份特殊,他和吴老师之间似乎还有其他事情。心中一动,马修德走过去。
“郑教授,您想什么呢?”马修德问道。
郑凯旋抬头,见马修德像是大熊猫一样,苦笑道,“马院长,您这是没休息好?”
“这几天失眠,年老觉少,苦恼的很。”马修德道,“您怎么不去和他们一起唱歌。”
“我有师兄在天河市,他们那面情况好像不对。”郑凯旋道。
“……”马修德听到郑凯旋说起天河市这三个字,心里一颤,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医院里都是人,急诊科、呼吸内科都爆了!”郑凯旋扬了扬手机,“微博也刷爆了,说什么的都有。”
马修德接过郑凯旋的手机,图片是一家医院的急诊科,加床已经加到走廊,甚至能看到有患者裹着棉袄、棉被坐在椅子上点滴。
这……
“天河市的医疗资源比咱省城宽裕一些。”
“哦?”马修德对这方面了解不多。
“三甲医院,帝都有55个,羊城38个,魔都32个,天河市和蓉城一样,都有27个。”郑凯旋忧心忡忡的说道,“这还只是三甲医院,要是算上三级医院,医疗资源还要更多。”
“都挤爆了?”马修德怔怔的问道。
“嗯,说是一张病床都没有。我本来这两天也没注意,忙着文艺汇演的事儿。有个天河的朋友发烧,住不进去院,找我帮忙。”郑凯旋说着,深深叹了口气。
马修德怔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
“我打电话询问那面的师兄弟,说是大小医院全都挤爆了,压根没有病床。”郑凯旋道,“钟老接受采访之后,药店的各种药也都被买光,连医用酒精、84消毒液都不剩。”
“……”马修德没想到情况这么严峻。
“马院长,做好准备吧,我估计得要咱们去天河支援。”
马修德沉默。
“我就是这么一说,这波肺炎看起来很重。”郑凯旋谨慎的用肺炎来形容,而没提s病毒的事情。
“您是心胸外科出身,您觉得……”
“不知道。”郑凯旋摇了摇头,“我虽然不大不小也算是个专家,但您看现在在天河市都是谁?各位院士都在!再加上这么强的医疗力量都没抗住……马院长,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医疗挤兑。”
医疗挤兑……这个词陌生到马修德都没听过。
只有p2p暴雷的时候才会出现挤兑,现在连医疗都挤兑了么?!
郑凯旋手机响了一下,应该是微信提示音,马修德把手机还给他。
“没位置。”郑凯旋看了一眼微信,摇了摇头,说道,“医院准备的各种医疗物资也用的差不多了,真是怪事……从来没遇到过。”
“其实我认为大家有些恐慌,这时候尽量别去医院,医院人多,空气流通不好,没病也变有病了。”马修德说道,“s病毒的时候很多患者都是在家隔离,需要住院再去。我估计那面也是慌了,没遇到这种事情。”
“不知道。”郑凯旋的眉头紧紧锁着,他看着手机,“现在看天河的医院估计要崩。”
“……”马修德怔了下,问道,“会么?”
“医院的医疗物资都用的差不多了,您也知道医院不会准备太多的东西。要是不赶着过年还好,现在工厂都放假,拿着钱也买不到东西。”
“那面什么情况?您这有信息么?”
“天河协和医院和帝都协和求援了,应该是已经弹尽粮绝。”郑凯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弹尽粮绝……
马修德是经验丰富的医务工作者,但几十年的经验在现在起不到丝毫作用。
刚刚一个医疗挤兑,自己从来都没听说过。现在郑凯旋又说弹尽粮绝!
不可能吧!
要是弹尽粮绝,那面的情况得严重成什么样!
一连串的疑问句在马修德心里出现的时候,问号都变成惊叹号,似乎带着回音一般。
“许多医生护士不敢吃喝、不敢换防护服,穿着雨衣,用ct片做的护目镜,用垃圾袋当鞋套。”郑凯旋无奈的说道,“东西是用一点少一点,又……特么的赶上过年,买都没法买。”
过年,这个喜庆的词在此时此刻似乎变了味道。
这两年,基建狂魔的称号不胫而走。市场上、网络商店里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也不存在物品不足的情况。
30年前还有限电,国家号召节约每一度电、每一滴水。那时候是真穷,穷的连修三峡大坝都没钱。
现在呢?
要不是赶上过年期间出问题,马修德才不信会缺少物资。
多少厂子盼着订单盼的望眼欲穿,可现在订单来了,恰好和春节撞到一起。
“那怎么办?”马修德有些茫然。
“不知道。”郑凯旋苦笑,“燕大三家附属医院在开会,协和、帝都医院也都在开会,估计要派人去支援。”
“那就好。”马修德道,“应该就是一波爆发,今天都阴历二十八了,应该用不了几天就能压下来,就是这个年过不好。”
郑凯旋点开群里的一个视频,一名医生里面穿着白服,外面披着雨衣,没有护目镜和面罩,他用塑料袋改了一下挡在眼前。
视频里的医生情绪已经崩溃,他坐在地上,脚上套着黄色的垃圾袋如此显眼。
很明显这名医生已经精疲力竭,没有哭泣、没有嘶吼,只是茫然的说——没床,一张床都没有。
周围很乱,马修德听不清楚大家都在说什么,只能隐约听到那名医生说——我也想回家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