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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谍边关 第163章 恶战死士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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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群山连绵巍峨地沉默着逶迤在西南高原之上,厚重的云层遮住了阳光的时候,越发显得静默无声。

云很厚,没有风,天气有些闷闷的燥热,这是米玉颜早就看好的天象。摆阵的七十二人昨日已经到达死士营上方的山崖之上,从夜晚到清晨,米玉颜又和宁中下去看过两遭,确定一切昨,夜里训练之后天亮回到崖下的木屋睡觉。

米玉颜和宁中没有让七十二阵中其余人下谷查看,残暴到不人道的场面,还是越少人看见越好,万一有那心思浅的,还极有可能动摇军心,七十二人阵本来就要大家进退一致,现在水平就是参差不齐,一旦有人发挥失常,自毁城池就是旦夕之间。

米玉颜和宁中都不希望有任何不利因素,会导致奇袭失败,从军中来的将士,经历过战场的洗礼和历练,还要叫人放心些,可山门中人,到底从来都被灌输的是慈悲为怀,善爱天下,很有可能情绪会出现波动。

待得崖底归于平静,邬垣带着手下精兵携带绳索等工具,也已经赶到,宁中和米玉颜便确定,可以开始行动了。

七十二人按照悬崖的弧度摆成长龙一般的队伍,宁中在头,米玉颜在尾,一人手中持有一个沾了少许火油的火把,只是靠内这一侧的人手中的火把,尾部都绑了一块十余斤的石头。

邬垣他们看不懂,这究竟米桶里卖的是什么药,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打仗的,眼看他们整好队伍,还是忍不住上去问了米玉颜:“不知是否能允许我下去观战?”

米玉颜挑了挑眉,他当这是下棋呢,还旁观,却也没有拒绝,只道:“可以,但是不要妨碍我们进攻,更不可下到我们之下!”

见得邬垣退开,米玉颜开始点火燃起手里的火把,阵中诸人见状,便知道这是要开始了,大家传递着火种,把所有的火把都燃了起来,前头宁中见万事俱备,便一声长啸,鱼龙阵横向下底,迅速在空中排列成除头尾之外两两一列。

邬垣和手下的将士们虽然已经得了吩咐,要绝对安静,不能闹出动静,不能大声喝彩,可他们脸上的表情却同样在表现内心的惊讶**仰,眉头挑高,眼珠子再瞪就要脱离眼眶,随着这悬空鱼龙阵下去了。

在蔺南关驻守多年,谁不知道西南这些大山多有怪,就这样的悬崖,那是他们拿绳子下去都心生恐惧的地方啊,他们怎么敢?关键还是整齐划一的空中摆阵。

而那鱼龙长阵就在他们的注视下平稳而快速的往谷底降落,直到离开他们的视线。

邬垣自持身手不凡,加之悬崖之上有诸多树木做落脚点,就想跟下去看看,他们究竟会如何施为,手底下也有自持甚高的将士想跟着下去开开眼界,却被邬垣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片刻之后,鱼龙阵已经到了合适的高度,可以清晰地看得见围着山崖建的那些木屋,宁中挥手示意,可以对准目标先放火把,众人立即按照先前米玉颜交代好的,一人一个屋顶,将悬着石头的火把砸了进去。

茅屋顶上全是枯枝败叶,本来就极易燃烧,恰此时,鱼龙阵稍微遍式,更多是让谷底的气流如同微风,引着那些火,逐渐开始有零星的火起来。

此时米玉颜又下令,外侧阵中诸人将火把扔到了茅屋之外的山径上,当此时,米玉颜从阵尾略下一个身位,然后一直像阵头奔去,手里却是不停从胸前已经敞开口的斜跨包袱里,一把一把抓住香粉,洒向那些已经扔到地上的火把之上。

邬垣借着鱼龙阵上方一两丈远的一棵大树栖身,看见玄九身形轻灵地从尾到头,每一把药粉都正好洒在一个火把之上,精准至极还确保了火把被药粉教到要灭不灭,进而变成了焚香的暗火。

一时之间,山谷内充斥着不知名的异香,鱼龙阵中诸人悬停许久,本已有些疲累,得闻此香却瞬间清醒不少。

当此时,木屋内开始陆续有死士从里面奔出,他们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毫无章法,阵中诸人开始出手,手里的武器,竟就是这山间随处可见的树叶。

他们都按照米玉颜的吩咐,不近距离打斗,只用暗器打死穴,而这些黑衣人的死穴,就是他们颈项侧面那根尤其突出的经络。

一时之间,便有无数先跑出来的死士被瞬间毙命到底,血腥的味道仿佛激发了死士们的本能,米玉颜连忙一个手势变阵。就连在上空的邬垣都能感受到,一股和着香味和血腥的劲风从自己面前掠过……

下面的火又着了起来,香味儿似乎更加清晰明显了一些,大多数死士们暴虐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凝滞,然后开始站在原地不动,到底还是有那心性坚毅的,虽然被这香醒了些神,但依旧知道这是有人入侵了他们居住的地界。

有仰着脖子看天上的,不过片刻之间,便被鱼龙阵中诸人打出的暗器瞬间带走,还有发现端倪的,不敢再抬头,却要借着茅屋攀援而上,想要冲坏阵势,这样不知死活的死士,自然都被米玉颜和宁中一头一尾交替巡视中出手解决。

不停有惊恐的声音响起,然后大量的鲜血喷薄而出,沾染到旁边的死士身上,噗通倒下的声音络绎不绝,纷至沓来,乱做一片,恰逢此时,山谷中响起超强的哨音。

闻听此音,米玉颜想起那晚死士每次与狼群搏斗前,都会响起这个声音,心下便知不好,恰逢与宁中的身形恰好在空中交汇,她只看向宁中,说了“灭哨”两个字,然后便弹开,下降一个身位,将胸前包袱内的香粉向死士们面上撒去。

香粉裹挟着树叶这种利器,有瞬间吸入口鼻的,也有陆续倒下的五六人,而她上面的鱼龙阵中诸人,都在加紧施为,力求做到弹无虚发,出手绝不走空。

米玉颜不停加快动作,重复来回,将那些看起来已经又恢复死寂模样的隐患,解除在片刻之间。随着她怀中药粉的抛洒,那边哨音也在流动着不停吹响,宁中终于在小径尽头的远处,找到了那个哨音的来源,可那却是鱼龙阵鞭长莫及的地方。

米玉颜见得哨声迟迟未停,便知其中有怪,举目看去,却见那吹哨之人被几名侍卫簇拥着,立在先前死士们训练的那处空地处,米玉颜见过死士和狼群搏斗,自然知晓那里是进可攻退可守的最佳地点,若实在斗不过,那头人完全可以从那里潜出山谷逃走。

如今鱼龙阵不能散,只有米玉颜和宁中是可以来回游走的,这么久的悬空摆阵,宁中要和她一样来回走动,此时有很大可能已是后力不济,要隔空奔袭十数丈,还要一举灭掉那几人,米玉颜就怕宁中可能又去无回。

宁中当然知道自己的状况,可他仅仅犹豫了片刻,便准备拔身奋力一搏,恰逢此时,米玉颜大吼一声:“鱼头护阵!”

声音发出同时,米玉颜已经纵身而起,从宁觉肩头借力,几个隔空起纵之间到了她的暗器发送范围,怀中早就准备好的几根扁针破空发出,饶是那几人瞬间往后退避,护卫们把那吹哨人团团围住相护,可那些针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针到人倒。

剩下三人瞠目结舌之间暗自庆幸,却是还没回过神,就被米玉颜后来补上的一把树叶打进浑身重穴,顷刻之间便倒了下去。

鱼龙阵中诸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夺去了心神,尤其是玄音,心中焦急便不能屏息凝神,瞬间便脚下一松,旁边的人也受了影响,跟着整个阵势片刻之间便有下坠的塌陷感,宁觉心知不好,提气大喊一声:“凝神!”..?

邬垣在大树上看见这般变故,也跟着变了脸,这些人如果全部掉下去,哪怕如今下面的死士大约剩下千把人,可只要缠斗在一起,即使身手再高,也耐不住敌方人多,那就是肉眼可见的有去无回。

邬垣紧张得攥紧了树枝却依旧忍不住大喊:“注意!”

米玉颜似乎料到了这种情况,借着最后一把叶子打出,瞬间返身,高喊了一声:“起阵换气!”一边喊,一边又将自己怀中的香粉用最大内劲散出去,宁中和宁德同时发动内息,力图将这些香粉散进鱼龙阵每人的鼻息间。

众人齐齐攀附于山崖旁逸斜出的树干间,各自送了两粒瑶生丸入口,借着香粉刚刚入鼻的那股凌冽,快速调息了两个来回,都感觉恢复了不少体力。

而此时,米玉颜却未敢歇息,依旧沿着山谷,在不停向下,朝着人多的地方精准投放香粉,手上的树叶却不停打出,将落单无遮挡的死士人头收归囊中。

米玉颜不是不累,只是此刻她实在不想给敌人以喘息之机,这些香粉对于正常人来说,是醒神提气的好东西,可对于心神被控制的死士来说,就是让他们在蒙昧和清醒之间犹疑的毒药。

死士正常都被药物控制了心神,一向都处于浑浑噩噩,没有心智只有猎物和敌人的状态,一旦有外力将他们的心神唤醒,他们就会陷入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的自我否定状态,要让这么多人同时处于这种状态,只有药物才行。

上一世米玉颜对素苫死士营,用的是邹家军对付素苫的独门秘药,不过是投放于营地的食物之中,效果也没有太好,不过是聊胜于无,最后邹家军还是只能惨胜。

这一世米玉颜在米家,在山门,读了许多制香的秘籍,就曾想过,如果再让她碰见类似素苫死士营这样的敌人,或许将邹家军那秘药和香结合起来,再用火燃香的法子,比投放于食物之中,更能精准控制神散的发作时机。

宁觉和宁中都看到米玉颜的动作已经开始迟滞,知道她可能开始疲累,见阵中诸人面色都缓和过来,立即高喊,列阵,重来!

米玉颜勉力支撑到大家重新列阵回到战场上空,便立即纵身往悬崖上找了棵大树坐下,塞了两粒瑶生丸入口,快速调息了两遍,再次睁开眼,眼中又散发出奕奕神采。

邬垣就在离米玉颜不远的一棵大树上,看着刚刚已经面色晦暗的人,此刻仿佛重生一般,心下除了敬佩,更多是啧啧称奇。

难怪广南王和陈渊渟敢让她就这样带着七八十个人,悄然侵袭从来不容人小觑的死士营,还是七十二对三千有余,这哪是打仗?这更像是武林高手在生死对决!

而众多武林高手中,却只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做了领袖,这该叫人如何不侧目?关键是,邬垣发现,这个毛头小子为人沉稳得不像话,而众人对她的服从,似乎已经刻到了骨子里。

按照邬垣的了解,这七十二鱼龙阵真正集结合阵也不过一日而已,若不是超高的身手,是不可能让这些人绝对服从的,更可靠,这队伍里明显还有广南王的影卫和陈渊渟身边的侍卫,这些人素日里只忠诚于他们的主子,其余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让他们入眼入心。

邬垣觉得,玄九隔空奔袭杀掉吹哨人的那个利落背影,或许一辈子都会活在他的记忆里,这样的身手,莫说是盟友,即便是对手,也是值得敬佩和铭记的!

鱼龙阵重新焕发活力,底下的死士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偶尔有要还手的,却也找不到应对鱼龙阵的方法,基本上都处于被动挨打,随时在无准备状态下被灭掉的边缘……

看到这里,邬垣知道,这一战基本已经大获全胜,他迅速上山,是时候让将士们悬空而下了,即便下来等着也好。

反正他们有绳索可以借力,也比让这七十二人以疲惫之身等他们下来,他们这一战打得太苦,不是厮杀搏斗之苦,而是内息耗费甚巨,都是武人自然清楚,内息这东西,就会损伤经络,一旦损耗过重,将很难修复。

看了这一场动人心魄的恶战,就算不是他邬垣手底下的将士,也让他在敬佩的同时充满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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