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鹿为仙 第440章失望

    按理说月雪是妖族中洛北北除了阿妈最亲近的人了，有些秘密可以瞒别人，却不应该瞒着她，何况妖族如今生存艰难，洛北北原本也有把小周山拿出来的想法，可是现在，月雪姨名义上是一个人来的，暗中却有其他妖包围了她，洛北北就不得不多想了。

毕竟由于沐傲星的卖力宣传，自己和这位人族皇子的关系现在可谓是天下皆知，于私，月雪姨可以相信她对妖族绝对没有任何不利之心，可于公，她却要对整个妖族的存亡负责，即便今天月雪是来抓她回妖族受审的，她也不会有怨言。

当然这件事很可能其实也很单纯，只不过是族长怕月雪姨单独出来会遇到危险，才派手下跟随保护，并无它意，但不管怎么说，四周还有外人，有些话她就没法再交心了。

怀着这种复杂的心理，洛北北在叙述时便不得不留了个心眼，虽不会用谎言搪塞，但诸如自己的神魂已强大地出乎月雪想象的地步，并得到了青蛟离歌的记忆，以及小周山现在已经成为她的私属，这几件事情却也选择性地隐瞒了下来，许多细节更是大概略过了，最后从小周山出来也只略说是宝哥宝妹的功劳。

其他的她就基本没有隐瞒了，包括沐傲星的表白，去万仞小镇救了老龟仙从而解开了湖底禁制，释放出一堆上古法宝的事情，只听得月雪连连震惊，暗中的那几股气息也都明显地为此相当剧烈的波动。

“上古法宝？”月雪很不可思议地低呼，“难怪你要我带一个最顶级的法宝容器来，就是要用来装它们吗？”

“是，”洛北北点头，有些伤感地道，“虽然我只是半妖，但毕竟也有妖族的一半血统，这些年来，月雪姨您又这般照顾我阿妈和我，北北自然不能做那等玩恩负义之人。月雪姨，你把容器拿出来吧。”

月雪神色复杂地取出了一只不知是什么材料打造的长方形盒子，然后睁大着眼睛看着洛北北一一将那些哪怕只是单独一样拿出去都能震动修行界的法宝全都召唤了出来，并悉数放进盒子之中，直到盖子合上她还沉浸在极度的震惊之中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些……都给我们？”月雪艰难地道。

洛北北点点头：“这些虽然名义上是上古法宝，可是由于年岁太久，原来的器灵基本上都已经退化成一缕灵性，不过它们本身都是顶级的炼器材料，想必齐叔叔定能只能如何才能最大地发挥它们的作用。当然，我也私心地留了几只……”

“这是应当的，若没有北北你，我们妖族又如何能陡然平添如此巨大的助力？”见洛北北有些惭愧，月雪激动地马上打断她，“莫说是几只，便是你留下了一半，又能如何？我看谁敢嚼这个舌头根！”

说到这句，她的气势顿时一翻，显然是在暗中警告周围那些妖。

洛北北心中滋味复杂，又取出了三个储物袋：“还有这些，这个袋子里是我在小周山中收集的药材，这俩个袋子则是我在东海收集的材料，多多少少也能让大伙的日子好过一点。”

说着，随手抹去了三个袋子上的神识，递给了月雪。

月雪探出灵识往里头一扫，顿时又低呼了一声：“这么多高级药材……还有海兽……还有这个，这是？”

洛北北解释：“这是从一只海怪身上取下来的，只是那海怪主要是十九皇子杀的，我不好拿太多。”

“这已经很不错了。”月雪感慨万千地道，眼神十分复杂，显然怎么也没想到洛北北六年多后归来，竟然给妖族带来了如此巨大的财富。

洛北北有些勉强地抿唇笑了一下，转过话题：“月雪姨，对于眼下的局势，齐叔叔是怎么看的？”

月雪眼中露出愧疚之意：“北北，我知道你是真心想促进妖族和人族的联盟，也是真心为了妖族好，可这件事实在是……哎，你也知道我们妖族和人族之间的仇恨，我们妖族又素来恩怨分明，前年还发生了妖谷的事情，这一年多来他们更是变本加厉……如何能让大伙心甘情愿地和压迫了我们数百年的人族和平相处啊？”

“我知道……可是难道就没有一丝可能了吗？”洛北北低低地道，她何尝不知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尤其是魔君现在又突然卷了进来，令事情更生波折，现在商议结盟，实在不是时候。

“难。”月雪叹着气吐了一个字，拍了拍她的肩，“北北，月雪姨明白你的心，但这件事太重大了，容月雪姨回去和大家再多多商量好不好？”

事已至此，暂时自然只能如此了。洛北北心中叹气，面上却点了点头：“对了，月雪姨，外头那些魔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提起魔人，月雪雪白的脸立刻才沉了下来，露出了由衷的憎恨和厌烦：“这些丑八怪简直就像闻到腥味的苍蝇，不盯上几口就死也不肯离开，实在是令人讨厌的很，最可恨的是现在杀也杀不得，赶也不能赶……”

杀不得甚至赶不得……这份顾忌洛北北也曾有，然而这话如今却是从月雪的口中说出来，洛北北的心中却忽然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悲哀，她忍不住问：“月雪姨，大家都觉得杀不得吗？”

月雪很敏感地察觉出她这个问题中有深意，不由怔了怔，而后苦笑了起来：“北北，你要明白，这已经是我们妖族最后一处栖身之所了。”

“我明白，”洛北北抿唇，“可是月雪姨，大家有没有想过，魔族和人族素来手段极多，万一有一天这仅剩的最后一处栖身之地也不安全了呢？那时候大家怎么办？”

“呵呵……能怎么办，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

“怕只怕鱼拼死了网却不曾破。”洛北北肃然地望着她，“月雪姨，请容北北说句不敬的话，这数百年来，我们妖族便是一直这样一退再退的，可结果呢？”

“结果……最终只剩下这一处了……我又何尝不知呢？”月雪不由地接口，随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是我们妖族真的已经经受不起严重的损失了。”

“月雪姨，曾经，我也曾与世无争过，甚至我都能完美地融入人类当中而不会有其他族人那么危险，可那又如何呢？那个时候我就是再努力也无法让阿妈的病有一丝的好转。”洛北北很认真地道，“可后来，我屡次陷于危难，反而因祸得福的得以修炼，最终终于如愿地治好了阿妈的病，我知道我不能用个人的特殊经历来和我们整个妖族的命运相比，但是我还是想说，我们真的不应该再这样苟延残喘了。”

听她这么直接地劝诫，月雪眼神之中顿时蓬然炸开一股凛冽的战意，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沉默，显然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她一个人能做主的。

见她说了这么多，暗中那几只妖依然没有露面，洛北北终于失望地垂下了眼，低低地道：“不管怎么说，月雪姨，能看到你平安无事，我心里也就放心多了，但愿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

“北北对不起！”月雪脱口而出一句道歉，眼神里充满了深深的愧疚。

“月雪姨没有任何对不起我，妖族也没有任何对不起我。”洛北北很认真地道。

“那你……要去哪里？”月雪感觉很不对。

洛北北微微笑了笑：“我要去魔界救我阿妈和大山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