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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追杀 引子
鬼子进村啦!鬼子进村啦!”
村子口放哨的二娃子带头一喊,几个童稚的声音此起彼伏,点燃的导火线似地呼呼从村口传到仓库,集中在仓库里的村民们立时躁动起来。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暗语,他们知道这次动真格的,上面的警察进村了。
“小李子,还是躲一下吧。”老村长挥手让大家安静,关心地看着小李子。
“我是大家选的,怕什么!”小李子脸红红地嘀咕着。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一半人鼓噪小李子顶住,另外一半主张还是先避避风头。然而,一个月内第三次当选村长的小李子陡然间犯了倔脾气,立意要和进村的警察评理。
老村长无奈地摇摇头。这时镇长带着一伙人走进仓库,把仓库出口堵住了。看这势头,老村长脸色都变了。见多识广的老村长看出跟着镇长一起进来的警察不是镇上的,显然是县城来的,而且带头的那位肩膀上扛着两条杠三粒星。
这时,刚刚还鼓噪的村民也安静下来,不自觉地向后收缩了一圈,小李子则跨前两步,挺起了胸膛。
镇长盯住小李子,严肃地说:“这次选举也无效!”
“为什么?”小李子圆睁着双眼回瞪着镇长,不服气地质问,“这次你又带来了什么理由?我不信道理总在你那一边?”
“这次就不是由我来说了。”镇长狡黠地笑笑,让开身子,警察朝小李子围拢过来,村民们一看这势头,好像充气的气球,也忽地一起拥到小李子身边。
一时间,剑拔弩张。
警察们停下来,身体随瞳孔一起收缩,有两位悄悄把手放到配枪套上,那佩枪套显然在进来前就打开了暗扣。
紧张的气氛被走上前的两条杠打破,他清了清嗓子。“你就是村民选的新任村长?”
“是的,我就是!”小李子提高了声音,仓库里几百号村民听得清清楚楚。“这次选举完全合法,你们还有什么理由宣布选举无效?”
“选举是合法,不过你不合法!”两条杠警察声音平和地说。
“我……”
“我不管你大名叫什么,不过小李子,我告诉你,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生于1990,而不是你所说的生于1989,这样的话,你才十七岁,没有选举权 ,也没有被选举权。”
“我是生于1989年的,我……”
“你知道个屁,”镇长插进来,粗暴地打断小李子说,“你是孤儿,是个野种,政府比你更加清楚你的来龙去脉!”
“镇政府才知道个屁。”村民中个声音说,大伙嘻嘻哈哈笑起来。
恼羞成怒的镇长脸红脖子粗地喊道:“这不是开玩笑的,国家安全部门掌握着他的资料,别以为是野种就可以撒野……”
“你住口!”声音虽然没有完全脱去稚气,然而,任谁都可以听出,小李子愤怒了……
二
武警战士小王下班后和另外两位战士排着队,步调一致腰板笔挺地行进到故宫旁边的宿舍区。自动解散后,他才发现口袋里没有锁匙,他看看宿舍门,犹豫了起来,如果同宿舍的战友已经回来了的话,他可以等到明天上班时再拿回锁匙,他知道锁匙遗忘在什么地方。但今天负责守卫**国旗的战友要很晚才下班。等不及了,他想着,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走向**广场,他绕道向他上班站岗的**纪念堂走去。
绕了一大圈,才来到纪念堂门前。他小心地从旁边上了32级台阶来到侧门,看到岗哨的时候,他又犹豫了起来,按照规定,**纪念堂闭馆清洁打扫完毕后,任何人不得进入。在他犹豫的当口,岗哨朝他打招呼,他不再犹豫,走过去也打了招呼,说拉下锁匙在岗位附近。那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武警战士朝四下警惕地扫了几眼,招招手,示意他快去快回。
一口气上到二楼,他突然怔了一下,咿,怎么感到这么陌生?他想。这里是他最熟悉的地方,是他上班值勤的地方。但这次的感觉完全不同,竟然有些陌生,怎么了?他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呆,环顾了一下左右上下——二楼长廊,二十米的地方就是**遗体陈列室,也就是自己每天笔挺站着的地方。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光滑透明可以照人的墙壁,明亮的——哦,他忽然忍不住莞尔一笑,这才发现感觉有异的原因。
灯,是水晶灯!过去两年,每次到这里,各个大厅走道都被水晶灯映照得金碧辉煌。可是现在已经闭馆,水晶灯全部熄灭,整个纪念堂都是靠微弱的壁灯照明,光线似鬼火似的,走廊两边的仙人掌更是在灯光下张牙舞爪的样子。
找到了陌生感的原因,武警战士小王故作轻松地迈着步子,朝**遗体陈列室走去。离**躺着的房间还有十米时,小伙子习惯性地轻手轻脚起来,锁匙一定掉在自己站立的地方,他想。今天下午自己站最后一班岗,他守卫在**遗体旁边。老人家在这里躺了二十年了,他在老人家的尸体旁边站了也有两年多了。
怎么回事?他心中突然不安起来,刚刚已经知道了产生异样感觉的原因,可是那种异样的陌生感不但没有减少,反而缠得他更紧,甚至让他心口有些吃紧的压抑感。
他加快脚步,尽量不看走廊里半明半暗的鬼火似的壁灯和那仿佛有生命似的仙人掌,好在他如此熟悉这里,就算是闭上眼睛,也能摸到自己的岗位上。
怎么回事?接近停放尸体的陈列室时,那种巨大的不明所以的不安更加重。他以为自己的耳朵产生了回音,因为这个时候,这里不会有发出声音的“东西”。可是……他分明听到了什么声音,在这个时候,纪念堂里应该是万籁俱寂才对……难道是自己的心跳声?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这时脑袋里突然产生了扭头下楼,赶快离开的念头,只是,好像太晚了,他的两个脚已经不听自己脑袋的指挥,已经把他带到陈列室的侧门前。
他的心跳几乎停止了,他确实听到了声音,是从**遗体陈列室传出来的,是那种压抑地仿佛从地窖里传出的声音,又好像刚下飞机的人听见的嗡嗡的低鸣声。
他陡然间出了身冷汗。按照有关习惯和这里不成文的规定,夜晚不处理任何涉及遗体的业务,久而久之,这个房间一到晚上就成为任何可以发出声音的“活人”的禁区。
可是,武警战士小王越来越确定自己白天站岗的地方传来了压抑低沉的声音,这种声音从门缝里挤出来,在朦胧的壁灯衬托下,让武警战士小王汗毛倒竖。他脑袋里有个声音让他停下来,但这时他的手却轻轻放到了门把手上……
门没有上锁!他不知道是他紧张中无意推开的,还是门自己滑开的,他定睛看时,门已经悄然开了一条缝,房间里的声音却嘎然而止,代之飘来的是一股气味,那气味和感觉让他觉得再熟悉不过——不过,那是大队人群列队瞻仰**遗容时房间里的气味,是**安详地躺在那里,自己肃然地站在那里,大队老百姓沉默地走过这里时的气味。那种气味不应该在这种时候依然存在,不是吗?现在,里面应该只有一个死人!可是,房间里有人气,活人的气味,他双手微微颤抖,弯下腰,从微微打开的门缝里看进去……
房间墙上有人影在晃动,房间里没有点蜡烛,也没有风,墙上的人影在晃动,房间里有跳舞的活人!
不管是人是鬼,打搅了**,我就要进去!武警小王捏紧拳头,准备冲进去,可是,这次,他的脚却无法挪动,因为他的双眼把双脚钉在了大理石的地上,而他的双眼正盯着水晶棺——是眼睛看花了,抑或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因为那水晶棺的盖子分明在移动……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把水晶棺材的盖轻轻拉开,小王停止了呼吸……遗体不能暴露在空气中呀,惊恐的小王这时竟然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担心,不过,这担心稍纵即逝,恐惧立即充满了他的每一个汗毛孔——
躺在水晶棺材里的**缓缓抬起头,眼睛慢慢睁开,随即好像一具僵尸一样直挺挺坐了起来……
毛骨悚然,武警战士小王浑身筛糠似地瑟瑟发抖,他想转身,他想跑,他想喊叫,他想跳起来,他想……然而,他整个身子除了脑袋还可以想之外,其他都仿佛失去了知觉。
随即,他的脑袋也失去了知觉,因为,一根铁条从他脑后勺直直插进他的脑袋,捣碎了他的脑浆……
三
“我们正遭遇内忧外患,同志们,我们肩膀上的担子重呀!”站在会议室前台的国家安全部部长挥舞着手里的教鞭,转身面向墙上巨大的亚洲地图。
“所谓内忧,”部长用棍子在中国版图上沿着长江和黄河划了两条波浪线,“广大的农村地区……八亿农民……,第三次‘农村包围城市’已经迫在眉睫,我们再也不能掉以轻心……”
北京西苑国家安全部主办公楼三楼会议室里坐在下面听部长训话的各局局长们表情严肃、深有同感地沉重地点着头。
“至于外患,”部长把手中棍子定在地图中中国国界上方的一点,然后缓缓地成弧形划下去,最后停在中国南方国界的一点上,“从北到南,这个包围我们国界的弧形,就是对我们国家安全造成严重威胁的新月形包围圈!美日是这个包围圈的幕后策划者,现在台湾也跳出来鼓噪……”
局长们的眼睛惊奇的顺着部长的手从他们心中相反的方向一路滑下来,然后是一阵躁动。显然他们没有明白部长的意思,显然这个包围圈和他们心中的那个包围圈大相径庭,但更显然的是,各业务局局长的反应并没有出乎部长的意料,他脸上隐隐露出一丝得意和高深莫测的表情。他没有收回教鞭,居高临下地看着局长们,饶有兴致地观察他们疑惑不解地东张西望和交头接耳了几分钟。
然后,他收回教鞭,轻轻放到桌子上,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下面已经鸦雀无声。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部长心里想。然后他要用早就准备好的腹稿,告诉办公室里中国情报和反情报部门的间谍和抓间谍的人,那个真正对中国造成致命威胁的新月形包围圈其实是……
四
年近八十高龄的军委主席激动地“呼”一声站起来,同时手在桌子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不行,决不允许这样,苏联东欧的历史不能在中国重演!”
政治局六位常委都紧张而关切地盯着老军委主席,其中由他亲手提拔的四位亲信也随着他不约而同地提了提屁股。
老人气喘吁吁地重重坐下后,他的四位亲信也随之松了口气。军委主席两年前已经把总书记和国家主席两个职务交给了新的一代党和国家领导人,而且他也退出了政治局。今天他是来宣布他人生中、也是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我多次向组织表达了我一退到底的决心,可是……,同志们,我们党,我们的国家,不能总把命运寄托在一个人身上,这次我下定了决心,我要一退到底……我最后恳求同志们今天以举手的方式表决我提出的一揽子提议!我再次强调,这次的决定关系到我们党的兴亡,关系到我们国家和中华民族的命运,不是关于我个人,更不是针对下一代领导核心的……”
会议室中除年近八十的老军委主席外,七名常委到了六位,两年前接任党书记和国家主席的新一代领导核心缺席会议。老军委主席讲完后,宣布举手表决。
军委主席的四名亲信争先恐后地举起了右手,总理和另外一位政治局常委看到大势已去,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低下了头……
年近八十的上一代领导核心松弛地叹了口气,脸上装出难过的表情,下巴下像青蛙下巴的一块鼓了鼓,说道:“我让出军委主席职务,现在他身兼三职,是名副其实的新一代领导核心……谢谢大家的表决,表决结果:四比二通过。”
只剩六位政治局常委的表决如果出现平局,军委主席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右手举起来,好在自己提拔的四位常委依然忠心耿耿,这让他没有必要去犯一次中国**的纪律。
“让他们进来吧。”老军委主席脸上虽然仍然挂着勉强装出的痛苦的表情,但已经难以掩饰兴奋和急不可待的表情。
门悄悄打开了,军委副主席和国家安全部部长走进来,他们身后跟着三位医生打扮的人,其中一位头发已经花白,两位戴着眼睛,三位都用口罩把脸捂得严严的。
老军委主席朝他们亲切地点点头,随即朝会议室左侧的一个小门抬了下下巴。“可以开始了。”
军委副主席和国家安全部部长扫了眼会议室里的六位政治局常委,他们都看到六位中有四位脸上带着明显的放松的表情,于是他们知道了结果。
军委副主席先走到门前,推门前,他犹豫了一下,国家安全部部长上前一步,用手掌贴在门上,然后有那么一瞬间,他也迟疑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间,他知道在自己身后有老军委主席和另外四名政治局常委的眼睛。
门太重,还是他们的眼睛太火热?短短几秒钟的推门动作,竟然让国家安全部部长许长征的背上出了一身冷汗,门打开了……
里面很黑。
这个黑暗的小房间里坐着刚刚得到军委主席宝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统帅,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和**中央总书记古月先生……
xx五
波涛汹涌……
小小脑袋再次浮出水面时,孩子脸上露出惊恐和祈求,“爸爸,爸爸,我不想学游泳了,爸……”
他透过血水模糊的眼,看见三岁儿子那天使般的脸蛋,天使正在哀求,天使害怕了……
身上的伤和腿上的脚镣让他再次下沉。下沉前,他使劲睁开眼睛,搜寻妻子的踪影,除了天使的小脑袋,除了波涛汹涌,除了渐渐远去的美军军舰,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沉下去,却仍然不愿意闭上眼睛,这时,他看见了过去八年朝夕相处的妻子,她在海里,在深不见底的海底和儿子之间——妻子的灵魂已经离开了,但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刻,她让儿子骑在自己身上,让自己灌满海水的尸体托着儿子……
他再次冲出海面,脸上是血,是海水,还有泪水,“爸爸,我听话,我不泼牛奶了……”
孩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惊恐的哀求中夹杂着呛水的咳嗽。他想睁开眼,最后看一眼儿子那带给他幸福和快乐的脸蛋,可他突然又害怕睁开眼睛,他不敢面对儿子那惊恐哀求的童稚的眼睛……他再次沉下去……
他想沉进无底的太平洋深渊,然而,从头顶上仿佛天堂里传来的儿子的声音让他一次次浮出水面。他再也无法面对眼前的一切……
他曾经无数次在心底发誓,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就要保护妻子和儿子……
然而,妻子已经死在他眼底下,儿子正在他眼前死去!
“让我先死!!!”他狂吼一声,他要用这声音挣脱脚镣,用这吼声震破自己的耳膜,震爆自己的眼球,挤出自己痛苦的脑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