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游斗,甚至于,从沿街的高楼坠下来的自尽者,这就带有血腥气了。这城市笑不出来了,因为它虽则是浅薄了一些,但决不是轻浮,它以意外的沉默藏住惶悚不安。不知哪一天开始,有一些门扉上贴出了盖有红印的告示,告之某人因受错误路线迫害去世,现给予平反昭雪。这告示似乎对这城市触动不大,并没有唤起对公正的信任,相反,它使得世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更没准头了。这城市有足够的洞察力,洞察的不是历史那样宏伟的东西,而是世道人心。在此,戏剧从谐谑的部分走出。回复到全面性的正剧色彩,那不正经的部分作为对待事物的态度一种,储存在那里,预备我们需要时来采取。这城市持续着的沉默,并不是那样凝重的,多少含有一些儿学乖的意思,也就是审时度势。这一段沉寂的日子,同时也是喧嚣的,大串联将全国各地的少年学生带到这里,水似的漫流。此时此刻,夜晚弄堂里的摇铃人,声声告诫的“火烛小心,门户当心”,就格外的有含意了。你会觉得,这城市警醒得很,而且,守持很严。好,现在,大串联的人流退潮了,革命暂时间尘埃落定,小学积压了一年多的毕业生按居住地段分进了中学,中学积压的毕业生还没有去向,所以就依然留在学校。这种积压使得学校、街道,以至于整个社会突然间壅塞了少年人。学业已经中断,学生运动也消停下来,这些少年人猝然惊醒,发觉身处于一个漫长的假期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南昌他们几个,都是在这城市边缘或者郊区的寄宿中学就读,那大多是高等院校的附属中学,全市范围内排名前列,高分才能录取,同时呢,缘于某种政策,也适度收录了这城市里所谓高级干部的子女,南昌他们就属于这类学生。他们原先是有些屈抑的,由于成绩算不上最优等,生活习惯比较简朴,甚至于,说话还带乡土口音,因为方才从老家出来不久,或者家中有一位山东老奶奶。当然,他们也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