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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中兴 第五十七节 未来大患(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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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名打手口中的“察罕将军”、汴梁的元军主将便是察罕帖木儿,元未最具传奇色彩的蒙军将领,也是将来朱云天欲成大事的大敌。

《元史》上曾对他这样描述道:“察罕帖木儿,字廷瑞,系出北庭。曾祖阔阔台,元初随大军收河南。至祖乃蛮台、父阿鲁温,皆家河南,为颍州沈丘人。察罕帖木儿幼笃学,尝应进士举,有时名。身长七尺,修眉覆目,左颊有三毫,或怒则毫皆直指。居常慨然有当世之志。”

按这段记载,他的出身应该是不太显赫,从元初开始,举家随军南征,落住江浙。而他小时候开始学习,梦想长大中了进士,再为国效劳,可见他的家世并非显贵,无法提供给他通过世袭的方式顺利晋升高官建功立业的机会。他身高七尺,眉毛修长,脸形奇特,左脸上有三撮毛,据说一发怒,皆树立起来,甚是吓人。

当然,这种记载不知真假如何,因为现代社会我们很难看到长相奇特且又有不凡人生之人,也许一副俊朗的表皮已经成为当代社会社交活动人际关系中的通行证。人们不再奉奇,而是开始为长相制定标准和规则。所谓的人才都像是工厂流水线上下来的标准统一的螺丝钉。所以,笔者宁愿相信察罕帖木儿是个长相怪异、胸怀大志的蒙古大汉,他注定要在元未乱世通过超强的个人才华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跟朱云天来一场世纪之战。

察罕帖木儿有个字,为延瑞,又有个汉姓为李,所以他的汉名叫做李察罕。我们都知道,在元朝,蒙古贵族对汉人是十分鄙视和岐视的,不屑与汉人为伍,而且由于惧怕被汉文化所同化,所以蒙古人很少去研习汉文明,接受汉文明。只有汉人想改名为蒙,很少有蒙人为自己取个汉名。由此看,这李察罕是个对汉文化极有兴趣的人,所以要去考取功名。

通过上面所讲我们知道,他的出身跟脱脱比起来,那算是十分寒酸,实是布衣之人,但历史上的李察罕白手起家,打着为朝廷除叛的名头,短短十年间便干掉了刘福通等农民领袖的百万红巾军,战功之卓著,效率之高,实乃世之罕见,如果元廷将他重用且给予足够的安全保护,未见得朱、陈等各路义军能够顺利推翻顺帝的统治,建立汉人王朝。所以后来迫不得已,时势造人,王士诚和田丰将李察罕刺杀了事,解除了这个汉人起义军的心头大患。

时过境迁,大势逆转,历史的车轮将李察罕早早推到了政治的舞台上。韩山童、刘福通的红巾军于河南地谋事造反后,势头旺盛至极,一举席卷河南、山东、山西等地,随着元军的战事吃紧,顺帝开始调拔各地蒙古贵族及汉族地主武装,协助官军进行剿匪。身在江浙颖州的李察罕组织起了自己的第一批武装,均是当地蒙古地主的家属、壮丁,严加训练,配以武器,奉令进入了河北境,跟红巾军作战,很快立了不少战功,斩头无数,又极富智谋,也先帖木儿对他十分满意,报到大都。六神无主的元顺帝很快诏令下来,命察罕帖木儿为福威将军,率五万人驻守汴梁,补充军需,随时备战。

皇帝此举,亦有让他守卫重镇,做为一名将来的重要干部培养之意,可见这时的蒙元朝廷,也已看出他将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帅才。

此时的他还未与身在河南罗山的著名地主分子李思齐建立任何的联系,孤身把住了汴梁,渐渐拥有了自己的军队和发挥才华的一处平台。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剿灭红巾军,亦早已瞄准了湖广地区陈友谅新建立的大汉,发誓早晚除之而后快。对于朱云天,他暂时还没什么想法,因为他还没看清朱云天这个神威大将军的真面目,而且他从颖州带了自己的部队北上之际,朱云天还正忙着算计徐州的李二。

当时的这个情况,使得朱云天给李察罕留下的印象还算不错,至少在他看来,两个人属于同一个阵营。

周德兴正自哀叹我命休矣,只见不远处的巷子口传来了嘈杂的人声,一队打手雄纠纠气昴昴的凯旋而归,朱云天被五花大绑穿在棍棒之上抬了回来。

“大哥,你……”周德兴心知这个极为冒险的计划还是失败了。

冲动是魔鬼。他很想把这个新悟出的心得跟老大交流一下。

好在逃跑之前,朱云天已将天字一号客栈的地址告诉了盛秀。两人跃到街上,飞奔进了黑咕隆咚的胡同,一路飞窜,眼看就要进入乱花迷人眼的闹市人群之中,追兵肯定是追不上了,朱云天趴在盛秀的身上,得意地哈哈大笑,他颇有一种英雄救美的成功人士的感觉。巷子里却跳出了一队早已守候在此的琴月楼保安人员,暗器乱飞,刀枪棍棒一起伺候。盛秀在空中翻转腾挪,难免分心,手上的劲力一松,朱云天从她背上掉了下来,摔到了臭水沟里。

盛秀慌乱之下,只身蹦到了房顶上,慌乱地叫道:“公子,我该怎么办?”

朱云天已被三条大汉死死压在了身上,只能哀叫:“快去搬救兵!”

目前情况,想让她下来把自己捞上去,已是不可能了,只能把求救的希望寄托在轻功绝佳的盛秀身上。

盛秀玉牙一咬,撒下一滴热泪,施展轻功,消失在夜幕之中。有了朱云天跟周德兴这两个插科打诨兼垫背的,她的这一次逃跑之旅变得轻松多了,翻墙过屋,很快穿过层层街区,甩开追兵,逃去了龙津桥。

“大哥,你真糗!我早劝你不要怜香惜玉,现在人救走了,自己却陷进来了!”

周德兴叹息不断,很为老大因为美女而生的冲动感到惋惜。老大也会犯错,这是小弟们可以谅解的事,但这次的错误后果不堪设想——汴梁城的蒙古人势力不是闹着玩的,不比江浙之地,在汴梁城,蒙古人杀个汉人跟踩死一只蚂蚁差不多,不会眨一下眼睛,皱一下眉头。

经过一番破鼓乱人捶似的殴打,朱云天全身无力,哼哼道:“世上没有后悔药,不过这件事还是值得做的,若能脱险出去,我的用心之良苦,你便能理解了。”

他唯能盼着盛秀那女子尽快找到徐达,好兄弟们一块杀将过来,救自己脱出这朝夕不保的地牢。

“对了,我听那些人说,汴梁城守将像是一个叫什么察罕的。”周德兴没忘了把这个情况汇报一下。

“察罕帖木儿?”朱云天惊问,“我的天,若是他,我们就要玩完了也!得速速想办法逃出汴梁。”

他怎么能不记得李察罕的骠悍战绩,这人是元朝皇帝的死忠一党,如果说脱脱在忠心之余,还能常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算计一下自己的利益得失,那这察罕帖木儿在为皇帝尽忠这一点,根本就毫无犹豫可言了。不然他也不会自己组织武装力量,发动对红巾军的袭击。

此举虽有为捞取政治赌注的嫌疑,却从侧面反映出这个蒙古将军的固执与高傲。像这种人,马屁之类的软功夫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

周德兴见老大的情绪不对劲,也慌了神,问道:“大哥,你听说过这人?那这可怎么办?”

朱云天沉思片刻,闭目不语,他使劲拧着腮帮,希望能想出一个好办法。

良久方道:“德兴有所不知,这察罕帖木儿乃我江浙颖州沈丘人氏,他的祖上随蒙古人进了关,因随军参加了河南一战,后屡立军功,便在颖州安了家。这人从小习武,身手极好,又精通韬略,读我汉人书,习我汉人艺,擅长指挥军事作战,皇帝若把他用好了,可要比那个也先帖木儿强上一百倍。想必随着白莲教的起事,皇帝诏征各地贵族武装的命令让他率军来到了河东战场,但我没想到,他竟能被任命为汴梁主将,足见皇帝对他的重视了。”

他琢磨了半天,拣了一些简略概要对周德兴说了一下,也好让其明白这个对手的强大和可怕。当然,前提是不能说漏了嘴,万不可让他怀疑自己像个半仙,能把别人的身世搞得这么清楚。

周德兴全身的疼痛此时飞去了千里之外,被老大的讲述惊得七窍冒烟,几欲喷血,照这么说,若落到李察罕手里,那真的就算彻底完蛋了。

对于潜在的敌人,如果你没有击败他的把握,就先不要惹他。

现在已不是有没有惹他的问题了,而是很有可能因为盛秀的缘故,直接被视为反贼,从而被心狠手辣的李察罕立即诛杀。

很快到了半夜,喧闹的琴月楼渐渐熄去了大半个楼层的灯火,骤然安静下来。楼上各个包间的男男女女们,有的男上女下,有的女上男下,还有的老汉推车,古树盘根,开始了披着一层神圣外衣的造爱运动。人的耳朵是听不清楚那众多的推送**之音的,若能配上一双狗耳朵,或许方能将把嗯哪哼唧的交欢共鸣曲尽收耳底。

安静的氛围持续不长时间,底楼的一间房门突然打开,老鸦跟在一个雄壮的中年男子身后走了出来,在厅内一站,唤了十几名护楼的打手,便直朝地牢而来。

咣当几声乱响,破旧的楼梯差点被众人踩得坍塌,那男人嘴里一阵乱骂:“什么破地方,让老子如何落脚!”

老鸦赶紧表达了歉意:“军爷,这都是为了安全着想,方把二贼关押到了这里,您还是将就一些吧,总归就来一次。”

朱云天和周德兴耳朵挺尖,门一开就被惊醒了,一下涌进来这么多人,而且包括老鸦在内,个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一般,由不得二人不胆战心惊,心中一阵绝望的叹息:看来,果真要把我们送给李察罕了。

大难临头,朱云天反而愈加冷静,被一名打手踢了一脚后,他咬牙忍着剧痛,努力不发出呻吟之声,同时挣扎着坐起来,倚在墙角,强行扮出一副怒发冲冠的神情,狠狠地瞪着那个老鸦。

周德兴见了老大这副尊容,情不自禁地生出一股敬意来,心想大哥就是大哥,别看虎落平阳,咱就是不怕狗。

老鸦望着朱云天,公鸭嗓子冷笑道:“我说呢,这位公子怎的摆出那般大的架式,别人都不敢碰的姑娘,唯独你敢包下来,原来你竟是前来行营救之事的反贼。”

话虽如此说,老鸦对朱云天这道恨不得要生吃她的目光还是不敢直视,心虚地对对碰了一下,就赶紧移到了别处。

连惊带吓,又没水喝,还没烟抽,朱云天的声音有点嘶哑,但这并不影响他一张嘴就牛气十足,咱们的主人公不管落到什么田地,嘴上的功夫是绝不能少的,不然他早死了,也不会混了一个神威大将军的帽子戴戴。

他歪着嘴,敞开胸怀地骂道:“好一番血口喷人,我他妈是反贼?那你们都成苍蝇了!老奶奶,出去向人打听打听,我朱云天是什么人!你他妈胆敢把我关在这里,这琴月楼你是不是想关门大吉了?”

老鸦实乃中年女人,自恃还是个半老徐老,风韵犹存,此刻被骂作老奶奶,登时气得胖脸发紫,举起胳膊指着他:“你你你……你怎么骂人啊,简直没素质!”

朱云天一张嘴又来了,舌头上下翻飞,吐字快如机关枪:“骂你又怎么着,**you……youarechiken!!大爷我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别人伺候我,我还没伺候过别人!识相的快把我放出去,否则……有你妈后悔的时候!”

小色狼情急之下,连英文都用上了。老鸦哪里听得懂,不知靠在墙角缩成一团猬琐至极的这个臭男人在讲什么,反正知道他是在辱骂自己。她只好可怜怜巴巴地把脸转向那中年男人。

这男子一身蒙古式的贵族装扮,显然不像常在琴月楼居住的人物,这时走上前来,无奈地摇着头,像是对朱云天这种撒泼耍赖的作风始料未及,他叹了口气,问道:“听说你叫朱云天?”

“小爷正是!”朱云天翻着白眼,懒得理他,典型一副无赖之相。

“好名字,好名字啊!本官是汴梁路的知事,阿鲁台……之所以对你坦诚相告我的姓名官职,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能在重重守护之中,把叛军首领救得出去,想必你也是个厉害角色,既然大家都非普通之人,何必再逞口舌之能呢,不如痛快交待了,我回去交差,你也能有一条活路,大家都岂不舒服?”

这个阿鲁台是察罕帖木儿最亲信的手下,负责全权管理汴梁城的琐碎事务,而察罕已接到命令,升任为河南平章知事,兼汴梁路总督大权,统领河东战区的外围兵马,全力协且先也帖木儿,务求给白莲教最后的致命一击。

朱云天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全身颤抖,前仰后合:“阿鲁台,你既然是汴梁城的父母官,想必对朝中之事也有所了解,就连我朱云天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你丫难道是新上任的农夫?”

若阿鲁台这种级别的蒙官不认识他朱云天,他死也不会相信。

果然,阿鲁台笑了笑,继续摇着他的大脑袋:“本官最近听闻我朝有一位新封的神威大将军,名字便叫朱云天,他镇守江浙,统兵几十万,乃陛下信任的良将!而且他目前正在濠州任职。这样一位忠臣良将,岂是你这等卑劣之相可比,你伪装成神威将军的名号,意图达到迷惑本城守卫之效,难道本官喝多了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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