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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中兴 第七十五节 战略撤退(中)
子夜过后,花云带着两千名特别行动队悄悄出现在怀阳城北的树林边。他们每人带了一把匕首、一柄长刀、一根坚韧的绳子,还有大量的毒粉。这种毒粉撒到空气中,闻之如醉酒,全身无力,扑地而倒,片刻即死,三更闻过了,绝对活不过五更。只是因为毒性太大,无法在大兵团作战中大规模地使用,到时风向一变,怕是自伤自残,毒杀了自己人。
距离树林不到一里时,花云便望见了林边来回走动的铁卫军的巡逻骑兵,三三两两,持着武器,很懒散地散布在周围。
“传令下去,猫腰前进,别他妈被人发现了。”
又走三百米,便到了林边的一片草地里,两千人全部趴下,等待行动命令。花云找了二十个神箭手,先一步上前,张弓搭箭,随着一阵轻微的嗖嗖之声,十几个巡逻骑兵均是颈部同时中箭,无声无息地栽下马来。
哨兵既已干掉了,花云便肆无忌惮地从草丛里站起来,对着身后一挥手,两千名行动队士兵恶狼一样扑进树林里面铁卫军的小型营寨,操着长刀,握着匕首,个个凶神恶煞,每个帐篷都冲进去了十几个人,伴着不停地哀呼和惨叫,犹在睡梦中的汉军骑兵全被抹了脖子。
花云命令把这五百人的脑袋全部割下来,装到早就准备好的袋子里,两千人毫发无损,没有一人伤亡,大摇大摆地回了怀阳城,整个行动过程仅用了两个时辰。当花云带着手下,用小车推着那五百颗敌军人头出现在怀阳城内时,天还没有亮,东天仍然上遍布星星。
第二天的太阳还没有出来,张志雄的军队便开始攻城了,正如廖永忠意料之中的,在水军的掩护下,昨夜汉军的运兵船又向怀阳城外增加了约五千兵马,弥补了因伤亡导致的人数不足。在运兵的过程中,箭炮船在江面上还对着怀阳城放了几炮,扰得共和军的将领们根本睡不着觉,只能起来察看一番,以为敌人发神经病,在半夜里也不睡觉就开始攻城。
汉军今日的攻势比昨天还要猛烈,先对着本就破败不堪的城墙又进行了一个多时辰的炮击,然后就是向城内射箭,烧着了一片民房。
在城内共和军忙着救火的时候,汉军的云梯部队开始冲锋,个个嗷嗷叫着,一手攀着梯子,一手握着砍刀向城上不要命地冲锋。
敌人的气焰一日比一日凶猛,而共和军的士兵数量却日益减少,把新加入的百姓算在内,怀阳城内的共和军还有不到两万人。就是这曲曲两万人,亦要分出三千人来,去镇守北门,还有几百人留在城内保护府衙,维护秩序,防止内乱的出现。这样,可以调到城防上的纯正的战斗部队,仅一万五千八人,如何能挡得住汉军这种后备军源源不断补充着的强力攻击?
这一日的攻防战惨烈无比,从上午一直打到傍晚,双方都轮流补充人员,进食都安排在了战场之上。在兄弟们拼了老命地朝城下扔石块时,另一批兄弟便捧着窝窝头拼了老命地啃着,匆匆把肚子里填饱了,便拿起兵器上前,替换另一队下来吃饭。汉军亦如此,每千人为一队轮流到后方进食,每人发放两个窝窝头,就着一块咸菜草草吃就了,再上战场拼杀。
从这一点看起来,两军的领导人比他妈资本主义工厂主还要没良心,用一句政治行话说,榨干了士兵兄弟们的血肉。
一方面,作为陈友谅派来督军的心腹大臣,张定边像二大爷似的,把张志雄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怪他攻城不力,打了两天了还没把小小的怀阳城给弄出个口子来,故而张志雄亲自披甲上阵,率领兵士不惜一切代价猛冲;另一方面,经过早晨的总动员,共和军全体官兵都清楚地知道这座城池对于朱云天大帅的意义,保住了怀阳城,就等于堵住了陈友谅北侵的主要通道,如果丢掉了怀阳,说不定所有人都要被砍脑袋,所以三军用命,宁肯死在城上,也不愿弃城而走。
死了,还能当个烈士;逃跑,不但难免一死,还会被当成叛徒。
晚上,两军将士都点起了火把。汉军攻城火力的间歇期,两边不约而同地停战片刻,都需要喘口气,喝点水,放松一下神经,不然没被敌人杀死,自己先累死了。
张志雄骑了战马,在亲兵的保护下到了护城河下,远远站在弓箭射程之外的地方,向城上喊话:“哪位是廖永忠壮士?”
廖永忠全身又染满了鲜血,像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一样,手执宝剑站到了城垛上,大声道:“狗贼,我便是你廖爷爷,有屁快放!”
两军为敌,又有杀我兄弟的深仇大恨,哪里还讲什么礼貌!
张志雄做为一个强势的攻城者,手握这场战役的主动权,在廖永忠面前,自觉具有居高临下的地位,故而挨了骂,也并不生气,微微一笑,道:“廖壮士看来对我怀有不小的成见!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我们都是各为其主,你们共和军的大帅朱云天,当年我在薪水城内是见过面的,他跟我主汉王亦有一面之缘。我记得你们大帅当年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做人哪,还是识相点好,这可是你们大帅说的,怎么到了这种时候,你们反而看不透时务了呢?”
廖永忠屁股上中了一箭,此时正钻心的疼痛,恨不能把伤口抠个稀巴烂。他干脆侧着身子,坐在城垛上,冷冷地道:“此话怎讲?”
张志雄笑道:“我看廖壮士也是身怀雄才大略之人,不仅功夫了得,指挥作战也是颇有章法,我深服之,很想结交于你。不如……就此归顺我大汉国,大家一同盟血为誓,拜为兄弟,驱逐蒙鞑,恢复我大汉天下,然后同享富贵,这岂不是一条光明大道吗?为何廖壮士至今仍然执迷不悟,为那粗鄙不堪的小人朱云天卖命呢?”
廖永忠哈哈大笑,笑声穿越夜空,传出很远,显得格外英武,他严词道:“我看你那汉王才是一个粗鄙无能的小人,趁我大帅出门在外,便来行偷袭之事。我还正想对你说一句呢,不如就此放下兵器,归顺我家大帅领导,不仅包你荣华富贵,还可以让你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大家庭!”
前面几句话,张志雄听明白了,这是劝他投降朱云天,但后面的一句,他脑子转不过弯来,便讨教道:“不知廖壮士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还请细细说明则个。”
廖永忠嘿嘿一笑,提高了嗓门,有意让周围的几千共和军士兵都听见:“你这人长得其丑无比,六根不净,定是一辈子找不到老婆,如果降我家大帅,一定为你做媒,把在定远街头要饭的刘老头家的小女儿许配于你,她可是出了名的花容月貌啊,哈哈哈…………”
上千兵士们亦跟着捧腹狂笑,前仰后合,暂时忘却了血战的痛苦,死亡的威胁。
定远城内有一乞丐,姓刘,身边常年随有一女,亦是女乞丐中的豪杰。城内百姓有歌谣曰:刘女现身,猪狗回窝,母鸡上架,乌鸦失色。可见这乞丐之女的长相之怪异丑陋,已到了震惊人类世界、同时威慑动物界的地步。
张志雄受了羞辱,哇哇大叫:“廖永忠,日你老母的,别他妈敬酒不吃却吃罚酒!”
“你家爷爷我什么酒都不吃,只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快快回去洗干净了身子等着吧!”廖永忠挺剑而立,傲然地说。
张志雄正待再多骂几句,却听“咝”的一声,城头有人影一闪,一支利箭向他的面门疾射而来。他吓得三魂跑了两魂,七魄丢了五魄,赶紧把脑袋一低,利箭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射中了一名亲兵的胸口,这亲兵毫无防备,闷哼一声,便倒毙于马上。
再看城头,却是花云手执弓箭站在廖永忠身边,面无表情,冷冷地道:“张志雄,我敬你也是一方英雄,宰杀蒙古人的好汉,今日便饶你一命,但从现在开始,绝不再手下留情,一定会割你首级,为我家赵、陈两位哥哥报仇!”
说完一摆手,十几名共和军士兵扛着十几个大麻袋走上了城头,松开袋口,五百颗张定边铁卫军侍卫的脑袋从袋子里倾泄而出,撒落到了城下。
张志雄目瞪口呆,喃喃地道:“天哪,这叫我回去如何向那厮交待…………”张定边是陈友谅身边最红、最宠幸的两个心腹大臣之一,虽无明确的官职,但他枪法极好,马上功夫了得,且又极会拍马屁,在朝中的地位甚至比丞相邹普胜还要高上半分。
等这五百颗早被冻成血疙瘩的人头全部撒完了,廖永忠在城头上道:“张志雄,你回去告诉那个叫张定边的,我廖永忠今生今世,若有机会,一定会亲手宰了他,用他的头来祭我兄弟的在天之灵。如果他想活命,就乖乖地放下兵器,到城中来投降,且要宣誓效忠我家大帅。”
张志雄脸色难看极了,看了一眼那些在护城河边堆成了山的人头,不再多说一句话,掉头便走,在亲兵的环侍下,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