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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心头朱砂痣 第100章 海昏侯夫人
“这一箱子是什么?”
“是不是传说中的琉璃盏?”
“不是不是,好像是沿海传来的,那什么,破璃,你看看,亮得跟冰一样……”
“我说老曹,你这见识行啊,见多识广啊——”
“哪里哪里,前几年有幸去过南边儿……”
“奇怪了,这海昏侯为何这个时候上京,之前……”
“这海昏侯忽然上京,大手笔啊……”
百姓们议论纷纷,宋思弦坐在面摊上啃着烧饼,烧饼是刚出炉的,有芝麻馅的,白糖馅的,豆沙馅,桂花弦馅的。
只可惜,到她嘴里平日里都很美味的东西,如今却忽然吃不出来味道。
只觉得微微发苦。
宋思弦低头时一个不小心,吃噎住了,抬手想够茶壶,却被另外一人抢了先。
他身着绯色官袍,身材颀长,佩银鱼袋,头上并没有带官帽,却皎如玉树临风前。
“抱歉。”他声音好听,见宋思弦鼓着嘴,憋红了一张脸,眼泪都要出来了。
将斟好的茶推到了宋思弦面前:“你先。”
宋思弦赶忙仰头灌下去,牛饮一番,又猛拍着胸口两下,这才将嘴里的烧饼给顺了下去。
“谢、谢。”宋思弦感激道,再次瞥了来人一眼,眉目如画,皮肤在阳光下仿佛一件精美的瓷器,通体雪白,居然一个毛孔都看不见。
双眸也晶亮有神。
毫不客气地说,若国舅大人是清冷孤傲型的,眼前之人便是风光霁月型的。
看起来就温和有礼,绯袍与紫袍一样,都很挑人。
偏偏他撑住了。
“傅大人,这是赠您的……”摊主过来递上点心。
傅大人起身还礼:“多谢老丈。”
“哪里哪里,要不是大人您照顾我们老两口,许我们在这支摊,哪里会有我们的生意,大人之恩……”
“不必多礼。”傅大人摆了摆手,也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献礼。
“这海昏侯这次还真是大手笔呢。”他眸光一闪,轻笑出声。
对过的宋思弦却被他这一笑给晃了神。
本叼起来的烧饼咣当一下,砸在了桌子上,骤然而出的声响,明显惊动了对面的人。
他抬眼看了宋思弦一眼,微微颔首,从袖子里摸出铜钱放在了桌子上:“老丈,茶钱与点心钱。”
说着,转身从后门进入了府衙。
宋思弦看着他的身影,一时之间晃了神,娘的,这古人都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傅大人——”老丈过来的时候,傅美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摇头叹息道:“傅大人每次都是这样,分明说赠的点心……”
“不与民夺利。”宋思弦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一句便说了出来。
“你们摆摊起早贪黑的,不容易,人家大人是体恤您二老呢,收着吧。”
老丈这才叹息着收拾了东西。
宋思弦本也吃光了东西,就听边上的人再次八卦了起来:“这傅大人长得一表人才,也不知道定亲了没有。”
“听说之前也是定了琅琊王家,可惜没成,不知道什么原因,退亲了。”
“琅琊王家?”
“海昏侯夫人……是不是也出自琅琊王家?”
“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可不是,不过之前好像琅琊王家也要与沈家结亲吧……年头可挺早了。”
“如今沈家可是出了皇后了。”
“对,想起来了……跟沈家,那岂不是国舅大人……”
“猫不留?他不是跟吏部侍郎的幼女……”
“唉,没成。”
“我怎么记得是兵部尚书的孙女呢……”
“你们都不对,我记得是御史的嫡女……”
“唉,你们说的都是近前的,都是被王家退亲以后的事情,听说最早定的就是琅琊王家,比这些都早,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凿壁掏光……”
“凿壁韬光过分了吧?”
“我打个比方打个比方……就是说两个人家挨着,感情好,在这屋看书,不用点灯就能用那屋的光,一抬脚,一门槛子就到了王府了!”
“我可去你的吧,你个老王说话从来没个正经……”
“哈哈哈哈,玩笑而已,想想猫不留多狠呐,可到底还是被退亲的那个——”
“——嘘!”一人打断他:“小心隔墙有耳!”
“国舅大人至今没成婚呐。”一人忽然感慨着:“这海昏侯夫人也不知道长得如何,居然能让国舅大人这么多年都没能忘情……”
宋思弦再次噎了一下,却觉肩膀一沉,抬眼的时候就看到了熟人。
“小宋久等了。”刘旺才一身粗布短打,显然从衙门后门才出来。
他一脚迈入长凳,另外一脚跨坐着,就这么坐在了宋思弦的身侧。
他熟门熟路地从竹筒里掏出筷子:“老丈,给我下碗面。葱丝儿切细着点儿——”
“好嘞!”
刘旺才这才转头对宋思弦道:“怎么,又要找活了?”
“最近可有活儿?”
刘旺才盯着宋思弦看了两眼:“你小子,到底是赌啊还是嫖啊,怎么这么用钱?”
“这不,这不攒点钱娶媳妇儿么。”宋思弦哈哈一笑。
刘旺才却没好气地嗤了下,他又不瞎,男人女人分不清。
不过他有一点好,宋思弦不说的事情,他不会刨根问底多嘴问下去。
“最近衙门里没什么事了,上次的那个案子……”他顿了顿:“傅大人接手了,后续不用咱们关心了,倒是最近接了个大单子,你能帮忙打下下手。”
“成。”宋思弦点头。
“你也不问问什么活,给死人擦身穿衣你也干?”刘旺才面到了,他挑了一筷子唏哩呼噜吃了起来。
宋思弦点头:“只要钱到位,玻璃都干碎!”
她话刚说完,不远处的抬着贡品的一人忽然一个趔趄,抬着的玻璃盘子咣当一下,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身后的士兵冲了上来:“什么情况——”
说着,扬鞭就要抽上来:“那可是要进献给陛下的!”
就在这时,队伍后头的轿子也跟着停了下来:“出了什么事?”
“夫人……”一人到轿门前细细地禀告着。
也不知道轿子里的人说了什么,队伍重新出发,乐声继续奏起。
“这海昏侯夫人,心善呐——”
宋思弦看着地上碎裂的玻璃,嘴角忍不住轻嘲:“真是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