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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战先驱(雪豹) 第六章 黄埔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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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萧雅终于睁开了双眼,看到周卫国的老实样不禁偷偷笑了。

周卫国见她醒了便笑顿时摸不着头脑,傻傻地说:“小雅,你笑什么?”

萧雅抿着嘴说:“我笑你是个听话的阿土猪!”

周卫国“呵呵”傻笑两声,一脸的幸福,说:“小雅,你怎么这么晚还来看我?”

萧雅翘着嘴说:“你啊!真是笨!苏州到南京的火车本来就这么晚,我当然现在才到!”

周卫国大吃一惊,说:“什么?你不是在南京陪父母过的年吗?”

萧雅数落道:“谁叫你这么不近人情了?苏州离南京这么近,你放假了也不回家看看,所以我只好替你陪伯父过年了!”

周卫国听了萧雅这话顿时目瞪口呆,心中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萧雅竟然在正月初一晚上从苏州赶回南京看自己!喜的是她竟能不顾家人陪着自己的父亲过年!可以想像,她能这么做当然是得到她父母的同意,她父母既然同意她这么做自然也就表示接受了他这个未来的女婿了!

想到这里,周卫国立刻又开始呵呵傻笑。

萧雅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周卫国傻笑的原因,不禁脸上一红,啐道:“笑什么笑?好了不起么?你以为我就嫁定你了?我是看伯父一个人过年可怜!哪有你这样的不孝子!去年你在新兵营要训练不回家还说的过去,今年你在中央军校可是有假期的!怎么也不回家看看?”

周卫国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问道:“父亲可好?”

萧雅白了他一眼,说:“亏你还记得问!伯父身体很好。”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事,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说:“对了,伯父还托我带给你一封信。”

周卫国接过了信,打开,就着校门口的路灯一看,见那信上只写了十个字:“倭寇驱尽日,我儿还家时”。

周卫国顿时心中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就流了出来。

萧雅看见周卫国突然流泪吓了一跳,知道是信的缘故,赶紧从周卫国手中拿过信瞧了瞧,这一瞧之后萧雅全明白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萧雅心中却是在暗自回味着这十个字。

萧雅最初对周老太爷的印象并不好,觉得他和其他老古董没什么两样,只是因为周卫国的原因才在心里勉强接受了周老太爷。

当周卫国等人从上海回来后,萧雅从刘远口中得知东吴大学学生慰问淞沪抗战将士竟是得到周老太爷的暗中支持时,便开始改变了对周老太爷的看法。

之后,在寻找周卫国的过程中萧雅又与周老太爷有过多次接触,发现周老太爷不但心思缜密,而且实际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再往后,因为吴妈的邀请和为了打听周卫国的近况,萧雅去周家的次数渐渐增多,也就渐渐发现了一件事——周老太爷对周卫国虽然严厉,但在内心中对这个儿子却是极为疼爱的,这从周卫国走后周老太爷明显增多的白头发就能看出来。

不过萧雅的到来给了周老太爷很大安慰,周老太爷在不知不觉中便将对周卫国的疼爱转到了萧雅身上,所以实际上萧雅在周家担当的不是未来儿媳,而是一个女儿的角色。

萧雅的父母倒也是开通的人,听女儿将周卫国夸得这么优秀也就在心中将周卫国当成了未来的女婿,同时也就默认了这次萧雅陪周老太爷过年的决定了,倒是周老太爷自己觉得很是过意不去,几次想要邀请萧雅父母同来苏州却被婉拒。

今晚萧雅看到周老太爷给周卫国的信,又更加明白了周老太爷的深明大义!

周卫国突然捧起了萧雅的脸,说:“小雅,我送你回家吧?”

萧雅脸儿飞红,低声说:“你可是军校学员啊!怎么能随便离开呢?”

周卫国一笑,说:“你忘了现在可是假期啊!”

萧雅却对身后指了指,说:“伯父可是派了人暗中保护我的!”

周卫国笑了,说:“有我保护不是更好?”

说完,拉起萧雅的手就走。

萧雅无奈,说了声:“你这人!”

也就由得他了,不过还是指了指地上的袋子。

周卫国顿时会意,立刻提起了袋子,说:“我知道,这是小雅的一片心意,我当然要带着了。”

萧雅白了周卫国一眼,没有再说话,心中却是甜蜜。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走着。

街上还是不断有鞭炮被点燃,但此时,周卫国已经开始感受到了节日的气氛,也就不再觉得鞭炮声恼人了。

两人也不知走了多久,待转过一个路口,萧雅指着前面一栋小楼说:“那就是我家了。”

眼看离萧雅家越来越近,周卫国心跳也越来越快。

来到萧雅家门口,敲过门之后,周卫国突然扭捏地说:“小雅,我看我还是不进去好了。”

萧雅笑吟吟地看着他说:“怎么了?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周卫国挠了挠头,“嘿嘿”笑了几声,却不说话。

萧雅笑道:“放心吧,又不会吃了你!”

周卫国正要再说话,门已经开了,开门的是个中年妇人。

这回周卫国就算是想走也不好意思抬腿了。

见这妇人倒有四五分和萧雅肖似,周卫国知道这一定是萧雅的母亲了。

果然,就听萧雅埋怨道:“妈,您身体不好,这么冷的天气怎么自己来开门了?”

妇人拉着萧雅的手说:“小雅,你也是的,明明告诉我们是今天的火车回来,怎么现在才到家?害的我和你爸爸空跑了一趟火车站,还等了一晚上!可急死我们了!”

萧雅嘟着嘴说:“妈!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妇人这时才注意到穿着军校制服的周卫国,不由碰了碰萧雅手臂说:“这位是……?”

萧雅看见周卫国的窘样暗自偷笑,说:“妈,他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阿土……哦不,周卫国,我老忘。”

说完嘻嘻笑了。

周卫国赶紧硬着头皮上前,叫了声:“伯母好!”

接着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幸好此时萧雅的母亲已经说道:“别站着了,外面冷,快进来吧!”

说着,闪身让开了门。

萧雅拉着周卫国进了门。

萧雅的母亲在身后把门关上了。

周卫国提着萧雅给他的那个袋子,傻傻地跟在萧雅后面进了客厅。

萧雅家当然没有他家大,不过却布置得很整洁。客厅里除了藤制桌椅茶几外只是在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显得很素雅,让人看着也觉得很舒服。

这时,从客厅边上的书房里走出了一个中年人,这人穿着一身长袍,外表儒雅,让人一见之下就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

周卫国猜这就是萧雅的父亲了。

果然,就见萧雅扑到中年人怀里,撒娇道:“爸爸!”

中年人笑呵呵地拍了拍萧雅肩膀说:“瞧你,在客人面前也这么放肆!”

萧雅回头看了周卫国一眼说:“客人?他么?他可不是客人!”

中年人含笑看着周卫国,眼中露出了询问的神色。

周卫国赶紧上前,刚想开口,突然发现竟不知该怎么介绍自己了。自称“在下”?不妥。“卑职”?萧雅父亲可不是自己上司。“鄙人”?又不是和酸秀才见面……

幸好在周卫国苦恼地思索如何开口时,中年人已经先说话了:“我是小雅的父亲,叫萧剑如,你就是卫国吧?”

周卫国登时如蒙大赦,赶紧说道:“是的。伯父好!”

说完向萧剑如鞠了一躬。

萧雅摆摆手说:“别客气,坐吧。小雅还不快给客人倒茶?”

周卫国却是不敢坐,还是傻傻地提着那个袋子。

萧雅嘟着嘴去给周卫国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萧剑如微笑着说:“听小雅说令尊比我年纪还大?不知令尊身体可好?”

周卫国尴尬不已,难道告诉萧剑如自己已经快两年没有见过父亲了?

萧雅这时赶紧附到萧剑如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萧剑如面容一整,冲周卫国竖起了拇指,说:“令尊大义!剑如佩服!”

听萧剑如提到自己父亲,周卫国立刻肃然,说:“谢谢!”

周老太爷的形象现在在他心目中已是高大无比,别人就是再怎么夸赞,周卫国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过分。现在听萧剑如夸自己父亲,周卫国只觉对萧剑如更添好感。

见两人一直站着,萧雅不由拉着萧剑如坐到椅上,说:“爸爸,我们可是走了一晚上的!你就算不累也要考虑考虑别人嘛!你不坐下他哪里敢坐?还有,那个袋子里的东西是我给他的,你可别以为是送给你的呀!”

萧剑如呵呵笑道:“你看看!这么快就开始……”

萧雅嗔道:“爸爸!”

萧剑如一笑,没有再说下去,向周卫国挥了挥手,自己先坐下了。

周卫国这才敢坐下,不过还是习惯性地挺胸收腹端坐着。

萧剑如打量着周卫国,心中暗暗点头。

他曾听萧雅描述过无数次周卫国的样子,知道女儿对他情根深种。他为人开通,又相信自己女儿的眼光,自然不会去做那种干涉反对女儿自由恋爱的事情。不过想到这么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儿终究还是要嫁人,对周卫国这个尚未谋面的女婿倒有了一些妒意。但此时见到周卫国本人,萧剑如却很快就对这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有了好感。

自己的女儿能嫁这样一个人倒也没有委屈了她。

萧剑如不说话不要紧,周卫国却是如坐针毡。

第一次见未来岳父母自己居然表现这么差,周卫国几乎都开始鄙视自己了。

幸好此时萧剑如已开始询问周卫国在军校的日常生活和学习情况。

周卫国一一据实回答。

听到周卫国干巴巴的话萧雅直皱眉,连连向周卫国使眼色,奈何周卫国此时早就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萧剑如的问题上,对萧雅的眼色竟是全没看见!

到了后来,周卫国背心竟出了好大一阵汗!

据周卫国自己估计这次谈话对他来说不亚于半天的训练量!

当萧剑如最后提到天色不早时,周卫国立刻提起袋子,站起,说:“谢谢伯父伯母招待,卫国该回军校了。”

萧雅急得直跳脚,萧剑如却微笑着说:“好吧,以后有空再来家里玩。”

周卫国双腿一并,就是一个立正,不过却没有敬礼,毕竟军礼只有对军人才能敬。

周卫国就这样转身,大步朝大门走去。

这时萧雅的母亲正端着点心过来,见周卫国要走不由愣住了,说:“怎么不多坐一会?”

周卫国停下脚步向萧雅母亲笑笑说:“已经不早了,卫国也该回军校了。伯母再见。”

说完继续往外走去。

萧雅看看父亲和母亲,又看看周卫国,终究还是追在周卫国后面跑了出来。

出了萧家大门,周卫国终于松了口气。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周卫国回头,正好看见了气喘吁吁跑出来的萧雅。

周卫国奇道:“你怎么又出来了?”

萧雅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走就走了?”

周卫国愣了愣说:“我这样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萧雅叹了口气,说:“你呀!真是阿土!笨!”

周卫国也是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我刚刚有多紧张,你看看,汗都出了这么多!”

说着拉了萧雅一只手在自己外衣的背部摸了摸。

果然是一片湿漉。

萧雅又气又笑,最后白了周卫国一眼说:“好了!知道你不容易,这次就不怪你了!你冷不冷?我给你拿件衣服吧。”

周卫国笑笑说:“不用了,我就这样跑回军校好了,肯定一点都不会冷。”

萧雅“扑哧”一声笑了,说:“唉!真拿你没办法!回去小心点!”

周卫国立刻一个立正,说:“是!”

萧雅又忍不住笑了,后退几步,向周卫国挥了挥手,示意他快走。

周卫国却没有动,说道:“你先回去,我看你进门才放心走。”

萧雅拿他没办法,只好进了家门。

眼看萧雅关上了门,周卫国深吸一口气,一提手中袋子,转身就跑。

萧雅偷偷打开门,看见周卫国竟是真的跑回去,不由吃吃笑了,直到看不见周卫国的背影了才把门关上。

等周卫国跑回中央军校时,已经是近一个小时之后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心惊,不知刚刚这段路两人是怎么走的?

还好,赶在熄灯之前周卫国回到了宿舍。

走进宿舍,却发现舍友们都还没睡,好像还正在谈论着什么。

见他进来大家都停止了交谈。

和他要好的方胜利调侃道:“卫国,听说今晚有个女子找你?跟大家说说,是你什么人啊?”

众人也跟着起哄。

这肯定是军校门口哨兵干的好事了!

周卫国只是“嘿嘿”傻笑,却不答话。

只是把手中袋子“啪”的一声甩在了桌上。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看过了,袋子中装满了苏州的各种小吃。当时周卫国心中还想:“小雅也真是的,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么?买这么多小吃?”不过现在正好用这袋小吃堵这些家伙的嘴了。

众人一见桌上袋中露出的小吃,早就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也就忘了审问周卫国有关女子的事情了。

周卫国趁机洗刷完毕赶紧上床,等众人吃饱喝足时,见周卫国早已入睡,又想想吃人的嘴短也就只好作罢了。

随着军校学员们陆续返校,中央军校终于又恢复了正常的教学。

从江西“剿共”前线也不时传来**节节胜利的消息。

只不过这些消息在中央军校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反响,学员们并没有将这种消息当作好消息,更多的是叹气之后的沉默。

这一天,周卫国正要到校门口旁边的商店买东西,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卫国!”

周卫国一转身,就看见了一个他料想不到的人——刘远!

周卫国又惊又喜,上前一把抓住刘远的手说:“你可出现了!去年我听小雅说你失踪了,急得不得了!这段日子你小子倒是跑哪里去了?”

刘远微笑着想要挣脱周卫国的双手却没有成功只好放弃,说:“我说你能不能轻点,我可不像你受过军事训练的,你再这样抓着我我可就要受伤了。”

周卫国一听,呵呵一笑,赶紧松开了手。

刘远揉了揉被周卫国抓痛的手,说:“不错嘛,军校没白念啊,随手一抓就有这么大力气?”

周卫国赶紧赔罪,说:“对不起,弄疼了吧?我这不是激动嘛!对了,刘远,你还没告诉我这段日子你都到哪去了?”

刘远还是微笑,说:“卫国,世上已经没有刘远这个人了!”

周卫国愣住了,仔细看了看刘远,不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啊?

周卫国又伸出手去摸了摸刘远的额头,不发烧啊?

刘远失笑道:“你这是干什么?”

周卫国正色说:“看你有没有发烧!不过看你样子好像没有发烧,那不用说一定是患了失心疯!”

刘远笑了,说:“你肯定是理解错误我的意思了。我说世上没有刘远了并不代表没有我了啊,我只是改了名字!”

周卫国“嗨”了一声说:“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原来只不过是改名了!怎么,看我改名你也心动了?你倒是说说,你现在改什么名了?不会是叫刘伯温吧?”

说完忍不住就笑了。

刘远淡淡地说:“我现在化名徐书成!”

周卫国立刻就笑不出来了,先是一愣,但看到刘远严肃的表情后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不由陷入了深思。同时喃喃道:“化名?……”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指着刘远说:“你现在是……?”

却没有再说出来。

刘远郑重地点了点头。

刘远这一点头,周卫国全明白了,顿时心中有如起了滔天巨浪!

刘远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道路!

周卫国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想明白了?”

刘远又郑重地点了点头,说:“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周卫国叹了口气,说:“既然你已经想明白了,那我祝你一路顺风!”

刘远缓缓说道:“卫国,虽然你我各自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但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都是为了把这个国家变得更加强盛。”

周卫国点了点头,说:“我明白。”

刘远放下心中一块大石,说:“我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告诉我父亲,他有一个不肖子已经够了,不必让他绝望,就当我还是失踪吧!”

周卫国又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刘远感激地对周卫国点了点头,说:“好了,我也该走了。记住,以后你如果想走另一条路,可以到徐州的老徐记当铺找我。”

周卫国低声默念了一声“老徐记当铺”,抬头说:“不管怎样,我们都是最要好的朋友!永远都是!”

刘远眼中已有泪光,强笑道:“好了,后会有期。”

周卫国几乎是机械地说道:“后会有期。”

刘远后退了几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卫国愣在当场,良久,才叹了口气,回了军校,连自己要买什么东西都忘了。

从那以后,周卫国就很少笑。

随着国民政府的江西“剿共”作战进入最后阶段,中央军校也接到了新的命令——第九期学员延迟一年毕业!

原来,这次“剿共”作战到目前为止的战果让蒋委员长非常满意,再加上这次“剿共”是由德**事总顾问,前德国国防军总司令汉斯·冯·塞克特上将制订的作战方案,一心想学德军的蒋委员长如获至宝,认为这次“剿共”作战经验很是值得总结,而总结“剿共”作战经验的重任当然首先就落在了中央军校第九期学员的肩上!谁叫他们是在校的最高年级呢?而总结作战经验是需要时间的,所以第九期的学员们就增加了一年的学习时间!当然了,同时准备增加的还有许多德**校的课程。

延迟一年毕业学员们倒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能学习德**校课程就更是求之不得了,只是这总结“剿共”作战经验却引起了很多学员的反感。都是中国人,杀来杀去有什么经验好总结的?还不如好好总结淞沪抗战、长城抗战、热河抗战等作战失败的教训!

不过大家虽然心中多有不满,嘴上自然是谁都不敢说出来,毕竟军人以服从为天职!

进入八月后,中央军校在第九期学员中开展了一次对江西“剿共”作战得失的大讨论。讨论进行到一半,大家突然发现以往在战法讨论中发言最踊跃的周卫国居然从头至尾一声不吭!周卫国不发言,许多唯周卫国马首是瞻的学员也跟着保持了沉默,所以这次讨论竟是进行到一半就因为冷场而不得不提前结束!搞得几个将蒋委员长在本次作战中的指挥艺术夸得天花乱坠的学员尴尬不已。

结束讨论后,周卫国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向校门口走去。

周卫国最看不惯的就是明明日本人都打到华北了,这边厢中国人自相残杀还杀得不亦乐乎!

快到校门口时,正好碰见了下哨的方胜利。

方胜利神秘地对周卫国笑笑说:“卫国,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怎么谢我?”

周卫国冷眼看着方胜利。

要是在平时,周卫国肯定要跟方胜利不停磨牙绕来绕去直到将方胜利的所谓好消息套出来还让方胜利浑不自知才罢休,不过此刻周卫国心情很不好,听方胜利这么一说,也不答话,转身就走。

方胜利急了,说:“哎,我说卫国,你这人怎么这样?话都不说就走了?门口可是有个女的找你!”

周卫国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方胜利一眼,脸上分明写着“怀疑”两字!

方胜利只觉自己受到了莫大侮辱,生气地说:“你爱信不信!算我没说!”

说完,气鼓鼓地走了。

周卫国愣了半天,终于决定还是到校门口看看。

来到校门口,果然看见萧雅正等在那里,手中还提着一大袋的东西。

周卫国这才明白自己错怪了方胜利!

萧雅看见周卫国,冲他招了招手。

周卫国快步出了校门,来到萧雅面前,惊喜地说:“你怎么来了?”

萧雅噘着嘴说:“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周卫国傻笑两声,接过了萧雅手中的袋子,说:“又给我买了什么好东西?”

萧雅嘟着嘴说:“哦!看见我还不如看见我买的东西亲!”

周卫国陪着笑说:“不是的,刚刚我一个舍友说你找我,我不相信,于是他就很生气。我是想看你买了什么东西我好送给他一些向他赔罪!要不以后你再来找我就没人告诉我了!”

萧雅一听,觉得如果真像周卫国所说她来找周卫国没人通报的话,可是个极其严重的问题!所以也就不再假装生气,说:“放心吧,我买了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你只要带回去分给他一些,你那舍友没理由还会生气的!”

说着就将袋中东西翻给周卫国看。

周卫国一看,袋中装的都是盐水鸭、状元豆、糯米藕、五香鹌鹑蛋、梅花糕等南京小吃,竟没有一样苏州小吃,不由愣住了,说:“怎么都是南京小吃?”

萧雅笑吟吟地看着周卫国,却不说话。

周卫国看了萧雅的表情,不解道:“怎么了?”

萧雅微笑着说:“知道为什么里面没有苏州小吃吗?”

周卫国说:“为什么?”

萧雅缓缓说道:“因为我已经两个月没去苏州了!”

周卫国还是不明白,说:“为什么这么久没去苏州?”

萧雅顿了顿脚,说:“阿土!我要生气了!”

周卫国一脸的莫名其妙,说:“就算我问你为什么这么久没去苏州你也用不着生气吧?”

萧雅叹了口气,说:“你真是块木头!我毕业了!”

周卫国顿时恍然,一拍脑袋,说“哦!对了!你也该毕业了!”

说完,傻笑着说:“我忘了!”

萧雅嘟者嘴说:“你就是这么没心没肺!”

周卫国赶紧说道:“不是的,小雅,军校最近事情比较多……”

萧雅立刻打断了周卫国的话,说:“军校事情多你就可以不想我了吗?”

周卫国立刻举起一只手说:“我周卫国发誓,这段时间我时刻都想着小雅!”

萧雅哼了一声说:“你骗人!”

周卫国立刻赔笑说:“其实有时训练太累我睡着了的确不一定能想起你。”

萧雅拼命忍住笑说:“不行!我要你就算再累,就算睡着了都要想着我!”

周卫国连声说:“好!好!我发誓以后就算再累,就算睡着了都要想着我的小雅!”

萧雅“扑哧”一声笑了,说:“骗你的!我哪这么容易生气呀?”

说完顿了顿,又有些幽怨地说:“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又是军人,我本就不指望你能时时想着我!”

周卫国顿时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好。

萧雅突然展颜说:“不说这个了。阿土!你猜猜我毕业后在哪里做事?”

周卫国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老实地摇了摇头。

萧雅又嘟起了嘴,说:“你连猜都不愿意猜了!”

周卫国赶紧说:“小雅,不是我不愿意猜,实在是我的小雅太优秀了,我知道肯定有很多地方求着你去他们那里做事,你不给个提示我怎么猜呀?”

萧雅啐道:“贫嘴!”

脸上却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过了一会,萧雅说道:“好吧,我就给你个提示,记得去年我第一次到中央军校来看你时最后说过什么话吗?”

周卫国仔细想了想,说:“你好像是说今年会常来看我。”

萧雅笑了,说“嗯,你还记得,那还有呢?”

周卫国又想了想,说:“你还说我们说不定可以天天见面!”

萧雅更是高兴,说:“原来你全记得呀!那你现在可以好好猜猜我在哪里做事了!”

周卫国开始仔细思考。

很快周卫国就把重点放在了他当初以为是萧雅夸张之言的那句话——“天天见面”!

看来萧雅毕业后的工作地点一定是在南京了,但南京这么大,萧雅究竟会在哪里做事呢?

周卫国一边想着“天天见面”一边无意识地四处看着。

突然,周卫国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第四女中!”

萧雅愣住了,满脸的不可思议,说:“你怎么知道的?”

周卫国立刻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微笑着指向萧雅身后说:“你看!”

萧雅回头一看,只见在中央军校的斜对面,“南京第四女子中学”的校牌赫然在目。

原来,刚刚周卫国无意中就看到了“南京第四女子中学”的校牌,想到“天天见面”,这第四女中无疑是适合萧雅工作的最近的地方了,所以脱口而出,没想到却误打误撞猜中了!

萧雅白了周卫国一眼,说:“算你明白!”

此时周卫国却是兴高采烈。他怎能不高兴呢?第四女中就在中央军校的斜对面,从此以后他真可以和萧雅“天天见面”了!

萧雅见了周卫国发自内心的欢喜,心中也是高兴,嘴上却说道:“瞧你那样!别高兴得太早了!你知道上次你和我父母见面后我父亲怎么评价你的吗?”

周卫国立刻紧张了起来,急切地说:“怎么评价的?”

萧雅咳嗽两声,学着萧剑如的声音一股正经地说:“这孩子看起来倒是老实,就是太木呐了一点。”

说完,哈哈大笑。

周卫国哭笑不得,嘀咕道:“第一次见未来岳父母当然要老实了,要不你父母不是会以为我不可靠?”

萧雅面色一紧,说:“你说什么?是不是在说我父亲坏话?”

周卫国赶紧说:“怎么会呢?”

想了一会又有点担心地说:“你看你父亲会不会对我不满意,不许你嫁我?”

萧雅笑了,说:“看你紧张成这样!放心吧,我看上的人父亲绝不会反对的!”

周卫国这才放心,不过马上又想起一事,说:“那你有没有对你父亲提起过我发下的誓言?”

萧雅一愣,说:“什么誓言?”

随即想起周卫国说过“匈奴不灭,何以家为”的话,脸色不由又有些黯然。

周卫国看见萧雅的脸色,知道让她受委屈了,所以不敢再说话。

良久,萧雅突然叹了口气,展颜说:“你看你!又惹我生气了!其实我早就想明白了,你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我爱的是顶天立地的周卫国,不是畏首畏尾的小男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认了!”

周卫国听了萧雅这话,登时感动不已。

萧雅说他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萧雅自己何尝又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而且作为一个女子,在一个长期男尊女卑思想严重的国家,她更具有天生的叛逆精神。如今为了自己她竟能说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话,也就可见萧雅对他的爱有多深!

周卫国情不自禁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握住了萧雅的手,说:“小雅,对不起!”

萧雅轻轻说道:“爱就意味着永远不必说对不起!”

周卫国心情激荡,正要将萧雅拥入怀中,萧雅却微笑着指了指周卫国身后,周卫国一愣,回头就看见了聚在校门口的一堆第九期学员,其中竟有人向周卫国挤眉弄眼,示意他抱住萧雅。

周卫国扬起手,做势要追打他们。

众人一看没热闹可瞧了,正好借着这台阶一哄而散。

周卫国回头看着萧雅,哭笑不得。

萧雅却是笑弯了腰。

最后,周卫国也跟着傻笑。

这一天,周卫国终于有了个好心情。

和萧雅分别后,周卫国提着那一大袋东西回到了宿舍。

进了宿舍,发现方胜利正半躺在床上生着闷气。周卫国心中暗笑,从袋中拿出一只盐水鸭,轻轻走到方胜利身边,将盐水鸭递了过去。

方胜利一看见盐水鸭,眼睛顿时一亮,立刻翻身坐起,待看到递鸭过来的是周卫国后又哼了一声,重新躺倒,不再看那盐水鸭。

周卫国坐在方胜利床沿,陪着笑说:“胜利,是我错了,我给你赔不是了!你看,我不是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盐水鸭吗?”

方胜利翻身坐起说:“什么你买的?我明明看见那找你的女子手上提着一个大袋子!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完,一把从周卫国手中抢过盐水鸭,打开纸包撕了个鸭腿就开始吃上了。

周卫国呵呵一笑,知道方胜利不再生气,也就放下了心,便把袋子放在了公用的桌上。

宿舍有什么吃的东西从来都是分着吃的,他这袋东西自然也不能例外!

过了几天,中央军校突然接到命令,抽调学员组成中央军校学生总队阅兵方队,参加今年的国庆日阅兵典礼!

原来,眼看江西的红军终于要被彻底剿灭了,蒋委员长内心的欢喜无以言表,所以特地决定在今年的双十国庆日举行阅兵大典!一则检验检验这两年来整编的德式师,二来也顺便表彰一下自己的盖世武功!如此盛事,作为委员长嫡系的中央军校自然要加以捧场了!

任务下达到中央军校,教育长张治中首先就想起了第九期的续招学员。一年多以前这批续招新学员的严整军容给了他深刻的印象!所以,原第九期续招学员和中央军校的其他五百名学员就一起被抽调组成了中央军校学生总队国庆阅兵方队,被送到了孝陵卫集中训练。

说是说训练,其实就是专门练队列了,难道还能在阅兵大典上表演单兵格斗吗?

学员们开始还能耐着性子练队列,可时间一久,就被这种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训练弄得怨声载道了。要不是教导总队的教官至少都是自己的老学长,这些学员恐怕早就闹翻天了!只是消极训练就在所难免了。

教导总队和学生总队都是委员长的嫡系,而且相互之间还有很深的香火情,说起来这些学员还都是自己的学弟,教官们自然也就不好意思难为他们,这样一来,训练的效果也就可怜的很了!

这一天,孝陵卫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从早晨八点开始戒严。教导总队的教官们竟然全副武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孝陵卫全面封锁了!

学生总队的学员都是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人则暗暗心惊,别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消极训练引起了这些老学长的不满从而要给他们来一次深刻记忆吧?不过大家都是中央军校的手足,有什么不好商量,干嘛非要动刀动枪地伤了和气呢?

大家各自怀着心思,等待着答案的出现。

大家预期的各种答案都没有出现。

第二天,孝陵卫的戒严就解除了,但却多了个禁令:禁止所有受训学员进入孝陵卫后半部的第五训练区,违者格杀勿论!

听到这一命令,学员们都是大吃一惊,第五训练区难道还有什么秘密不成?用得着这么夸张吗?

当晚就有学员怀着好奇心试着进入第五训练区,不过还没接近大门就被教导总队的潜伏哨逮个正着,拉到办公室训了个狗血喷头才放回来。

众学员也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只是自从知道前天教官们全副武装将孝陵卫封锁并不是要给训练不用心的自己好看,这些学员在队列训练中就更是随便了。

来自第九期的学员在周卫国的带领下虽然还是保持着严整的军容,但由于在学生总队中人数并不占优,所以竟也是没法改变学生总队这种懒散的作风。

当然,事情总是会有变化的。

这一天,学生总队的学员迎来了他们的长官——中央军校教育长张治中。

张治中是带着怒意进入孝陵卫的。

这段时间,教导总队的教官代表就没少在他面前诉苦。

对着这些年轻的学弟们,同样出身中央军校的教导总队教官当然狠不下心来真的把学生总队的学员怎么样,但向老长官诉诉苦总可以吧?

所以,教导总队的教官就不停地往中央军校教育长办公室跑。

在连续不断的教导总队教官上门诉苦之后,张治中终于忍不住亲自来到了孝陵卫。

张治中实在想像不出来,在中央军校的学员中居然还有人敢消极训练?!也不知那些第九期的续招学员怎么回事?怎么没有带好头?

当见到训练场上懒懒散散或坐或站的学生总队学员时,张治中的愤怒终于爆发了。

教导总队的教官们见到张治中,先是一惊,接着赶紧上前敬礼,张治中却是气得连礼都忘了回,从身边的警卫手中抢过一支冲锋枪,对着天上就是一通射击。

一口气将弹匣中的三十发子弹全部打完之后,张治中才放下了枪。

学生总队的学员们此刻早已发现了满脸怒意的张治中。

对于这个教育长,中央军校的所有学员几乎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所以很快,学生总队就集合完毕,这次倒是没有一个人表现得懒散,看得在一边的教导总队教官直翻白眼。

待学员们整队完毕,张治中冷着脸走到了队伍的前面。

所有学员都是大气不敢出。

看见张治中刚刚的举动就算是傻子都该明白教育长有多愤怒了!

张治中来回走了几遍,终于停了下来。冷眼扫视着眼前噤若寒蝉的学员们,心中痛心不已!这些人可都是未来中**队的骨干啊!可是看看他们都是什么样子?消极训练!作风懒散!这样的学员毕业后怎么能当好军官?又怎么能带好兵?

张治中眼睛一扫就看见了人群中面色坦然的周卫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以说,他对其他的学员消极训练还只是感到痛心,但对于周卫国,想到连他也消极训练张治中简直就是既痛且怒了!由于周老太爷的原因,张治中对周卫国抱有非常高的期望。可是没想到,这个自己极为看重的年轻人竟也让他如此失望!

想到这里,张治中不由大声说道:“学员周卫国!出列!”

周卫国大声说道:“是!”

向前一步,出列,又从队列的间隙中小步跑到张治中面前,立定,敬了个礼,呈立正姿势站立。

张治中看着周卫国,心中百感交集。假如连这样的一个当年新兵营的优秀士兵都不想训练了,那中央军校还有什么希望?

张治中突然大声问道:“学员周卫国,你身上穿的是什么?”

周卫国大声回答:“报告教育长,军服!”

张治中说道:“大声点,我听不见。你的身份是什么?”

周卫国更大声回答道:“军人!”

张治中继续说道:“我还是听不见!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周卫国用更大的声音回答道:“服从!”

张治中接着说道:“我还是听不见!那你们到这里来应该干什么?”

周卫国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训练!”

张治中终于停止了发问。

两人这大声的一问一答,所有学员听得都是心怦怦乱跳!

大家终于明白了张治中来这里的目的。

张治中冷冷地说:“学员周卫国,归列!”

周卫国大声回答道:“是!”

转身,还是从队列的间隙中跑回自己的位置,入列,再转身,立定。

突然,从学员队中传出了一个洪亮的声音:“报告教育长,学员方胜利请求发言!”

众人都是一惊,这个时候谁还敢说话?那不是明摆着要触张治中的虎须吗?

张治中也是愣了愣,他还真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人敢主动发言,心中倒存了见一见这个叫方胜利的学员的念头,所以沉声说道:“批准发言,学员方胜利出列!”

方胜利立刻出列,也是跑到张治中面前敬礼后立定。

张治中冷冷地说:“学员方胜利,你有什么话要说!”

方胜利大声说:“教育长,您错怪周卫国学员了!”

全场一片哗然!

这是哪里来的傻鸟?竟敢当众指责教育长!

张治中一听这话,心中竟是一阵高兴!至少学员队中还有像方胜利这样敢想敢说的学员!还不至于完全没得救!

张治中盯着方胜利的双眼,方胜利竟是毫不退让。

边上的人都是大惊,众人虽然知道张治中爱兵如子,但这个学员对教育长如此不敬,却是着实可恶!已经有教导总队的教官要冲上来教训这不懂得尊敬官长的学员了!

张治中挥了挥手,阻止了冲上前的教官。心平气和地对方胜利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个治你的罪。”

方胜利朗声说道:“谢教育长!学员认为,教育长此次视察孝陵卫肯定是为了学生总队消极训练的事而来。”

张治中眼睛一亮,这个学员不错,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了!

方胜利继续说道:“我不否认学生总队中的确存在消极训练的情况,刚才教育长训示周卫国学员,肯定是以为他也消极训练,但我要说的是在我们第九期学员中绝对没有这种情况出现!而且我们第九期学员能坚持训练,周卫国学员起的带头作用功不可没!教育长没有把事情弄清楚就胡乱指责下属,学员不服!”

说完,肃然站立。竟是摆出一付任你处罚的架势。

张治中回头向身后陪同的教导总队军官看了一眼,露出征询的意思,军官想了想,点点头,说:“他说的没错,第九期抽调的一百多名学员平常训练都非常刻苦,从不偷懒,不过其他的学员跟他们就没法比了!所以,学生总队方队总是没办法走成型。”

张治中面色稍霁,这个解释多少给了他一点安慰。

张治中温和地对方胜利说:“没有把情况搞清楚就胡乱批评人是我的不对,你能够当面指出我的过失,我很高兴。谢谢!你归列吧。”

说完向方胜利敬了个军礼。

方胜利赶紧回礼,心情激动得不行,小跑着归列。

张治中转身面对全体学员,大声说:“同时,我还要向学员周卫国道歉!”

说完,遥对周卫国敬了个军礼。

周卫国立刻还了一个礼,却是面不改色。

张治中继续说道:“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可以一并问出来,也不必再出列了。”

大家一听不用出列,都放松了下来,就听队列中有人说道:“教育长,队列是花架子,打仗又用不上,我们为什么要花这么长的时间来练这种花架子?”

张治中扫视了众人一眼,说:“还有谁同意这位学员的看法?”

学员们都不说话了。

虽然没人说话,但张治中也看得出,学员中有这想法的肯定大有人在。

这时,张治中又看见了面不改色的周卫国,灵机一动,说:“学员周卫国,你对队列训练怎么看?”

周卫国毫不迟疑,大声回答道:“队列训练是军人的基本训练,可以锻炼身体,培养一个军人的军姿军容和纪律观念,更可以培养战友间的团结协作和默契。所以,学员以为,队列训练必不可少!但也不可始终只练队列,毕竟真实的战场更需要优秀的战术技能。”

周卫国说完,继续肃立。

张治中想了想,说:“我想请问各位,你们知道我们把你们这些学员集中起来训练队列是为了什么吗?”

学员中有人小声说道:“还不是为了在阅兵时表演给别人看!就跟耍猴一样!”

张治中笑笑,说:“其实你不必这么小声说话,就算你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何况你说的还有一些道理。”

学员们一听张治中说出这话,立刻开始七嘴八舌地指责上头为了表演而抽调他们这些军校学员的作法。

张治中静静地等着,待学员们都停止了说话,这才缓缓说道:“既然你们说阅兵时走的队列是表演,那么你们倒是说说看,这表演又是表演给谁看的?”

一个学员接口道:“还不是给那些老百姓看的!”

张治中立刻说:“对!就是给老百姓看的!”

见众人有些不解,张治中继续说道:“我问你们,你们当兵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吗?我们每年的军费开支从哪里来?还不是老百姓节衣缩食养着我们?我们总该让这些老百姓明白他们养的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吧?你叫老百姓看战术演练?他能看懂吗?唯有队列,你走的齐不齐,有没有气势,老百姓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我们要让百姓安心,就要努力用心地做好这个表演!”

学生总队学员的文化素质都比较高,听张治中这么一说,倒有很大一批人若有所思。

张治中继续说道:“还有,这次的国庆日阅兵典礼,将邀请一些外国使节观礼。这里面,就有日本驻华大使!”

学员们一片哗然,接着就是满脸的愤慨。心中几乎转的是同一个念头:“凭什么让日本人也来观礼?

张治中看见众人的表情,当然明白学员们心中的想法,继续说道:“大家不要奇怪,邀请日本人观礼,正是为了让小日本看看我堂堂中华民国鼎盛的军容和我**的赫赫军威!你们要记住,你们都是党国的骄傲!是国家的栋梁!你们代表的是中**队的未来!所以你们万不可堕了中**人的威风!大家都给我打足精神,我们要在阅兵典礼上让全世界都看到什么是真正的中**人!”

说完,张治中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学员,大声问道:“大声告诉我,你们恨不恨日本人?”

学员们异口同声大叫:“恨!”

张治中又大声问道:“你们想不想扬我国威?”

学员们又齐声大叫:“想!”

张治中接着问道:“那你们还要不要好好训练?”

众人怒吼着:“要!”

接下来已经用不着动员了,听说日本人也要来观礼,学生总队的所有学员都卯足了劲训练,再也没有人发一句牢骚了。他们的热情连教官都暗暗吃惊。

这天,在训练间隙,周卫国突听背后有人叫:“卫国。”

周卫国回头一看,见是方胜利。

方胜利走上前神秘地对周卫国说:“卫国,这次阅兵说不定有一支秘密部队也要参加!”

周卫国有些奇怪,说:“秘密部队?什么部队?”

方胜利凑在周卫国耳边低声说道:“中国宪兵!”

“中国宪兵”?

这还只是传说中的一支军队,难道我们真有这样一支军队?

周卫国瞪大眼,刚要说话,就见方胜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方胜利低声说:“你还记得上次整个孝陵卫戒严一天的事情吧?”

周卫国点了点头。

方胜利低声说:“其实上次就是因为‘中国宪兵’要来孝陵卫训练,为了保密,教导总队才戒严的!你没看第二天第五训练区就关闭了吗?那是因为第五训练区要专门留给‘中国宪兵’训练!”

周卫国说:“你怎么知道的?”

方胜利说:“我一个同乡应该就是‘中国宪兵’的,刚刚我在第五训练区门口远远看见他了!”

周卫国说:“真的?”

方胜利说:“那还有假?我那老乡原来是第八十八师的,淞沪抗战后不久就被抽调走了,上面也没有解释原因,不过听说同一批被抽调的几乎都是战斗经验丰富又有文化的军士长以上的老兵。你想想,第八十八师已经是**精锐了,一下抽调这么多老兵,除了组建一支新的部队还能干什么?这只新部队恐怕就是传说中的‘中国宪兵’了!你知道的,最近来孝陵卫的部队都是要参加阅兵的,我那老乡既然在这里,自然就说明,这次的阅兵典礼,‘中国宪兵’也会参加!”

周卫国皱了皱眉,说:“胜利,你说的这些大多是没有影的事。记住,千万不要再跟别人提起了!‘中国宪兵’可不是我们可以随便谈论的!”

方胜利仔细想了想,知道周卫国说的有道理,也就点了点头。

不一会,哨声响了,众学员又开始了继续训练。

时钟终于拨到了民国二十三年的10月10日。

这天上午,来自南京和周边城镇的近二十万市民百姓观看了民国历史上最盛大的一次阅兵典礼。

而在阅兵典礼的观礼台上就座的还有各国的驻华使节。

随着一支支新式军队的亮相,观众们的热情逐渐高涨。

看着一队队德式师官兵走过观礼台,百姓们突然发现,自己国家原来也是有虎贲之师的!

蒋委员长端坐在观礼台的正中,身边坐着夫人和德**事总顾问汉斯·冯·塞克特上将。

这时,阅兵典礼已近尾声,作为压轴军队之一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出现了。

此次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几乎把所有新式武器都拿了出来。

先是一队队的教导总队官兵肩扛着德国毛瑟原厂进口的毛瑟1924标准型步枪,迈着标准的德军正步走过观礼台。

接着是工兵连、骑兵连、中央军校的炮团,最后,甚至还出现了战车部队!

蒋委员长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的这只嫡系军队,不时和身边的塞克特交谈着。

中央军校教导总队走过之后,接下来的就是手持上了刺刀的毛瑟1924步枪的中央军校学生总队。

学生总队经过观礼台时,周卫国大声喊道:“全体都有,枪上肩!向右看!敬礼!”

只听整齐划一的“啪、啪”两声,学生总队全体学员枪交左手,上肩,接着,一起转头看向右边的观礼台,又“刷”的一声举起右手,向观礼台敬礼。

所有动作全部整齐划一,给观者以极大的震撼!

学员们腰板都挺得笔直!怒目注视着观礼台上的日本国旗,眼睛瞪得溜圆,目光中都露出了阵阵杀意!

观礼台上一阵骚动。

围观的民众更是大力鼓掌。

坐在观礼台上的蒋委员长看着这支自己的嫡系走过观礼台,又看着他们严整的军容,心中充满了激动、骄傲和欣慰!果然不愧是黄埔生啊!不知不觉就站了起来,向这群自己的学生挥手致意。这才是自己军队真正的未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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