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捕诗剑录 第63章 洛阳大牢

    贺兰将军回到东都留守府，留守使已着人等候了。原来皇甫摘星、纪正纲、滕人达与河南府少尹温大人温知厉、河南府司刑索俊兴、捕头“铁狮”杨巨峰、洛阳大牢都监梁田都在留守府上议事。

见了贺兰将军，皇甫摘星一笑道：“若不是贺兰将军，老夫未必知道‘九指贼王’会隐在洛阳，摇身一变成了洛阳赌王。”

贺兰将军笑道：“我只是听皇甫大人说贼王在洛阳，瞎猜着的。皇甫大人这回立了大功，还望在朝廷面前为末将多加美言。”贺兰将军说至此一顿，问：“究竟朝中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失盗了何物，竟令一直镇守宫中的皇甫大人您也出宫入了江湖？”

皇甫摘星道：“这回，这漏子可大了。苏妙算、郭神拿、凌铁伞，咱这号称四大名捕的，都入了江湖抓贼，算是齐了。为的是查出、追回朝廷失盗之物。”

河南府少尹温知厉说：“四大名捕，还是皇甫大人棋高一着，来个擒贼先擒王。有了这贼王在手，不怕招不出天下能盗朝廷失物之人。”

皇甫摘星皱眉道：“这事儿极为棘手，怕是未必容易。我知道现在做贼这一行中，有十八大飞贼，就是江湖中所美名的十八大神偷。我只听说过有一个最年轻的叫妙手空空儿，但其他这些人叫什么，定居何处，来历师承，我竟一无所知。现下虽抓住了王者风，但他不开口，我也无法。”

贺兰将军笑道：“你只要把对付张法鲁的手段对付他，他还不开口？”

剧盗张法鲁，凶悍不羁，关在天牢里，犹自狂嚣，不肯招出脱逃的三个党羽下落。皇甫摘星闻言请命前去审讯，动用七七四十九种刑法，终究令他招了供。据说身材魁梧的张效鲁初进天牢时，体重还犹在二百三十斤以上，待皇甫摘星“过手”后，止剩七十一斤半，只是一具骨骼撑着一张皮，有目睹者事后说，如不是知底细，还以为是阿鼻地狱里放出的厉鬼。据刑部专研用刑的詹执事讲，皇甫摘星之用刑，比天后时酷吏索元礼、来俊臣、周兴更增酷厉。其中有一种刑法叫“红绣鞋”，最为残酷，穿之者无不皮焦肉烂，肉可见骨。

皇甫摘星叹口气，道：“我素闻贼王为人义烈，今观其相，觉得他外和内刚，更不可轻加凌侵。如用事峻急，恐只会适得其反。”

温知厉问道：“以皇甫大人之意，此事该如何办？”

皇甫摘星道：“我想只有一法可求，只有告诉他此件盗案案情真相，希望他看在义、理、情、法之份上，有所取舍。或许能说出那偷盗之人。”

东都留守使这时轻轻问道：“以你看来，这王者风，必知是何人所盗吗？”

东都留守使于化鹤是文臣，进士出身，身材清秀，肤色白净，说话轻细，但以勋家子而有功于朝廷，为玄宗所器重，委以东都留守使之职，其位还在河南府少尹之上，与名臣、曾作过宰相的河南府尹陆象先并列。

皇甫摘星见是留守大人所问，详答道：“下官早年亦曾处过江湖，知道些匪情。这天下贼道，消息最为灵通。所谓贼公计，状元才。那帮为贼的，尽多聪明过人之辈，又身手敏捷轻便，各有所长，有那盗富济贫之贼，能飞檐走壁的，便被人称之为轻侠，而我们六扇门中则称之为飞贼。其中真有本事的，大都声气相通，在他们贼道贼门中传有那赫赫贼名，也有党徒分承销赃等事，其所做案子事后也大都有所披露。这贼王，是天下贼道的头，天下知名的贼凡入了贼道的，都归他管，有盗得重宝的，还向其进贡呢。因此，像这样的案子，他理应知道为何人所为的。即便那贼不曾通报，凭那作案手法，也可推究是何人所为。这就像你们文墨之士，看到一幅名家之字，凭那用笔即可推出是何位名家手笔，其理一矣。”

于化鹤听后，沉吟道：“如此说来，这案子，非让他知不可了？”

皇甫摘星一叹，说：“下官受高公公之命出来查案，高公公也曾吩咐过，这事牵涉之巨，一旦处置不慎，足以触发天下巨变，酿成巨祸。因而这事越少人知越好。但除此之外，以下官之能，束手无策了。”

于化鹤点点头，道：“皇甫大人受朝廷密旨行事，有钦命在身，只管方便行事。本使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皇甫摘星注目于化鹤，说：“下官要向大人借用一人。”

于化鹤说：“协助皇甫大人办案，责无旁贷。皇甫大人办案要用人，包括于某在内，均请随便调遣。”

皇甫摘星一笑道：“哪敢惊动大驾，只须有贺兰将军一人，足矣。”

于化鹤回望贺兰将军：“贺兰将军，如此，就偏劳将军了。”

贺兰将军抱拳听令道：“两位大人但有差遣，贺兰弼蹈汤赴火，万死不辞！”

皇甫摘星闻言一笑，道：“贺兰将军言重了，其实只是要你把事实真相告诉王者风而已。”

洛阳大牢位于洛阳西郊，青石大石垒的高墙深院，四周有敌楼，通常有军士居高守卫。都监梁田是行伍出身，以军功累积拔擢至此职，勇而有方，驭治得力，把个大牢守护得铁桶似的水泄不出、针插不进。有些犯人进去后，曾生越狱之心，但一两个月后，各自死了心。外面党徒看着满腮于思一把威风凛凛的大胡子的梁田率军操练，军伍整肃，刀闪寒光，枪含银霜，杀气腾腾，也不敢妄动。

洛阳大牢的牢号是以“千字文”分别的。即以“千字文”起始三十二字为名，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等，每个字号下又各依奇偶以十干十二支为别，如“天”字下为“天甲”“天乙”“天丙”等，而“地”字号则名为“地子”“地丑”“地寅”等为名了。其中最重要的犯人，便关“天”字号内。

洛阳大牢的都监梁田刚落实好对“九指贼王”王者风的收监要务，以那握惯了刀枪的虬筋贯突的大手，握着柔毫毛笔看着《牢号志》上的数行文字：

“开元九年四月初三，天壬，收要犯王者风，匪号‘九指贼王’。案由备注：涉皇室重宝盗案，为大内名捕皇甫摘星大人于洛阳所执送。该犯精于轻功易容，防范级别：甲。”

梁田沉吟片刻，在这后面添写上：“无本监面谕手令，牢内外任何人不得与该牢囚相见。”字样。

这时，外面军卒报：贺兰将军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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